午夜從夢中驚醒,抹了把冰涼的臉,竟全是悲傷的液體。

    嗬嗬……

    我捧腹笑不止,嘲笑自己的愚蠢,冷笑自己的無可自拔,更嗤笑自己的執迷不悟!笑到最後,不可抑止的拍打著床榻,眼角滲出的液體不再冰涼,卻是炙熱如火,如此刻猶如被滾油澆的心!

    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簡簡單單的一句喜歡就能讓自己欣喜如狂,毫不留戀的一個轉身就能打碎了堅強的堡壘,令自己幾欲瘋狂。莫子謙,在她狠下心拋棄你的那刻你不是已經發誓放手的嗎?那為何已經沉澱下來的心卻要受一個無厘頭夢的擾亂,悲喜難言,心亂如麻?究竟是自己意誌不堅還是這顆心至始至終都未曾真正的沉澱下來?難道,潛意識裏自己從來都未曾放下,拒絕放手嗎?

    大年初一,天地間一片肅殺,殘雪被寒風無情吹刮,打在臉上,刺骨冰冷。

    帝都因新的一年到來而沸騰不止,唯有申家,深沉的朱門閉的死死,從內到外死寂的沒有一絲人氣。

    “子謙,申家近幾日反常的厲害,爹心裏惶惶不安,想著他們這群鼠類莫不是在進行著什麽陰謀?”爹還是那麽的謹慎,即便扳倒申家已經勝券在握,還是容不得任何情況在自己的掌控之外。

    手從裘皮大氅中探出,接著撲簌簌不斷降落的雪,見這冰涼的雪竟出奇的躺在蒼白的掌心中不見融化,低低的笑了。原來手掌的溫度竟比這寒雪的溫度還要低上幾分,可笑的打緊。

    立在風雪中,我自嘲:“今年的雪冷的寒心。”

    不著邊際的話讓爹皺了眉頭,幾欲斥責,可能是看了我神思恍惚,動了動唇欲言又止,最終拂袖而去。

    父親踩在雪地裏那吱嘎吱嘎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迴廊轉角,再也聽不見半點聲響。四周恢複了寂靜,除了雪的簌簌聲,寂寥的死寂。

    眼神不由自主的順著陰霾的天際飄向南邊,那裏,坐落著一座府邸,而府邸裏,有著她的影子……

    大年初二,申府一如先前般安靜,安靜的讓人窒息。

    大年初三,申府大門沒有絲毫開啟的跡象。

    大年初四,申家的罪證被人呈上了龍案,依附申家的黨羽坐不住了,潮湧向申府,半途卻被申家幾位長老帶人給請了迴去,申府不受擾的死寂。

    大年初五,證據確鑿,申家叛國之罪已經敲定。本該是蘇莫兩家結親之日,可捉拿叛賊刻不容緩。披上戰甲統率軍隊,與已叛亂的禁衛軍禦林軍廝殺於琦天門,擂鼓震天,血流成河,白淨的雪鋪上綿延不絕的暗紅血漬,染紅了大片的天際。這一日,史稱琦天門之變。

    待塵埃落定,雪地上慘不忍睹,血肉模糊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了一片。叛者共四千餘人,除三百人中途倒戈,其餘人等全部誅殺於琦天門。廝殺慘烈,自己這邊的人亦死傷過半。渾身浴血,發上甚至還滴答著未幹涸的血跡,來不及收編軍隊,直接率領一撥人馬不停蹄的衝向申府。

    申府,令人心生疑竇的是,竟一反常態的敞開了大門。

    “國舅爺請慢,小心中了敵人的計……”

    飛身下馬,一把推開擋路的兵部侍郎,大步跨向申府的腳步竟然有些迫不及待。

    焦灼,煩躁,惶恐,沉鬱,忐忑……

    種種情緒攪得我幾欲狂亂,愈是靠近申府主屋,心跳的愈快,冥冥之中我仿佛已經預料到,那些模糊在腦海裏不敢去深究去印證的東西即將就會揭曉答案……

    白幡揚,冥紙撒,冷風灌入夾雜著殘雪飄零,入目的,是刺眼的白。

    唿啦……

    又是一陣寒風吹來,吹開一層一層數不盡的白幡,淩亂而張狂的飛舞,抖動的聲音撕裂瘮人,仿佛在叫囂著要從這詭異的氣氛中掙脫出去。廳堂裏,一口棺材靜靜地落寞的擺放著,透過白幡,三個人影若隱若現,而那如破碎娃娃般被人抱在懷裏的,那麽熟悉,卻又那麽陌生,那麽遙遠,卻又仿佛近在眼前……

    一口鮮血毫無征兆的噴了出來,噴濺在沒有色彩的白幡上,徒增了瘮目的紅。

    “國舅爺!”

    身後的人驚慌失措的跑來攙扶,被我狠狠的推開,含著血怒喝:“滾!”她靈魂安歇的地方,不容任何人打攪!

    抓著白幡步履趔趄的朝著前方奔去,我的小鼠崽,那是我的小鼠崽嗎?不對,那不是!我的小鼠崽是活蹦亂跳的,那個毫無生氣的人是誰,是誰?為何要冒充我的小鼠崽,為何!

    “為什麽不等我迴來!為什麽不等見我最後一麵!啊……”那個紅衣男人撕心裂肺,抱著沒有生氣的人仰天痛哭,哀慟的哭聲痛徹心扉,野獸般哀嚎著,眼淚不斷衝刷著痛苦狂亂的麵龐,絲毫不見當初的意氣風發。

    司寇殤,那個既陰險又狠毒的對手,此刻也隻是個痛失愛侶的男人。

    茫然的看著悲痛欲絕的他,看著他跪坐於地,慟哭著拿臉摩挲著懷裏人早已失了溫度的臉頰,我突然有瞬間的麻木,僵硬的將目光投向旁邊靜立的男人。

    眼神還是沒有溫度的清清冷冷,麵頰消瘦,卻不見哀傷,不見痛苦,冷眼瞧著哀慟的司寇殤,如一尊雕像一般不見絲毫情緒波動。

    察覺到我的目光,他驟然將臉轉向我,眸裏寒冰般的冷冽讓我不禁手腳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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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何不見你悲傷?”清洌的聲音就如他整個人,沒有溫度,卻寒進人的心底。

    無意識的搖頭,我恍惚低喃著:“那不是小鼠崽,申墨竹你以為你計策使得好,卻逃不過我莫子謙的眼睛……”眼眸不由得閃過一絲希冀:“你究竟把小鼠崽藏哪了?”

    “你很快就可以見著她了。”聲音淡淡的,他繼續將目光投向旁邊的兩人。

    一抹白突然刺了眼。

    一個激靈,我這才猛然意識到,那刺目的白源自他如雪的發。

    呆滯的目光徐徐落下,鐫刻心底的熟悉容顏呈現的是死亡的淡青,仍記初見時,這張小臉生動活潑,帶著頑皮的笑意,整人的促狹,天不怕地不怕的調侃著我……仍記得動怒時,這張小臉會黑黑的,水靈靈的眸子會冒著駭人的火花,誰敢在這時候觸她黴頭誰就會惹火燒身,被焚的連渣滓都不剩……仍記得情動時,烏眸會染上迷蒙的水色,瀲灩多姿,就這麽期期艾艾的看著我,清純中透著嫵媚,撩惑著男人的心神,微抬著小巧的下巴,誘人的貝齒輕咬下唇,斷斷續續的從中吐出嗚咽聲,簡直能把聖人逼瘋……

    可如今,所有的表情都不見了,不管生氣的,高興的,促狹的,憤怒的……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如幻夢一場般,一夕之間消失殆盡,遺留給我的,隻有此刻毫無生氣的容顏……

    瞳孔猛地一縮!

    小鼠崽,那是我的小鼠崽,我的小鼠崽死了!死了!

    心,如滾油澆心,五髒俱焚!

    渾身陡然劇烈顫抖,伸著雙臂踉蹌的上前想要抱抱她,這是我的小鼠崽,我曾許諾過要一生一世好好待的人,怎麽就先離我而去了呢?

    “你,你,你看什麽看!”

    “莫小子,爺警告你,你若再這麽看著爺,小心爺將你那雙漂亮的眼珠子摳下來當球踩!”

    “靠!爺去含香樓不成嗎!爺是個男人,有需要的男人,逛窯子找女人又有什麽!”

    “爺不是兔子!”

    “莫子謙,這裏可是王府,不是你老人家能撒野的地方!”

    “警告你……莫子謙,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這個晚上爺忍你很久了……嗯……”

    “其實有些事國舅爺你心裏明白就是,何必非得尋刺激,逼得讓小的挑破那張薄紙……”

    “若真是有本事,就衝著這打,狠狠地打。”

    “要動手的話就利索點,若下不了手就支會聲,爺沒那個閑情跟你在床上耗著。”

    “屋內的紗縵被我撒了藥,藥名為情散,你今日喝的酒裏摻了絕情散,兩者一混,就是忘情散,軟骨散,和世間最烈的媚藥的組合……”

    從最初的不打不相識至最終的心存芥蒂恨不得相忘於江湖,兩人怎麽就走到這步了呢?

    蒼白的火焰從白蠟中嗞嗞的冒出,晃著那張沒有生氣的臉龐,寂寞孤獨的讓人忍不住落淚。

    小鼠崽,起來啊,精靈古怪的你不是一向耐不住寂寞嗎,為何要一言不發的躺著,起來跟我鬥嘴,跟我鬧,跟我吵啊!從前期望你能安靜乖巧點,不要唯恐天下不亂的總是處處惹事,可是如今我改變主意了,我希望你鬧騰,喜歡你活蹦亂跳的樣子,不要乖巧的躺著不動,這會讓我心慌,讓我害怕,讓我恐懼,你知不知道啊小鼠崽……

    “不要碰她!”如被人拂了逆鱗的龍,狂亂的大吼一聲,狠厲拍掉我伸來的手,老牛護犢般將小鼠崽密不透風的圈在懷裏,燒紅的眼裏一片陰霾的殺意:“小天天是我的!我的!誰敢跟我搶我就宰了誰!”

    因情緒激動,抱緊小鼠崽的他不住顫抖,小鼠崽的一截小臂就從寬大的袖子裏滑出,孤零零的晃蕩著,晃疼了我的眼。

    眼前模糊了一片,什麽東西從眼眶中流瀉,我以為是淚,可滴落在衣襟上,卻是血色。

    顫抖的從衣襟裏摸出尚帶著我體溫的硬物,健步衝向前,握著瘦骨如柴的手腕以迅雷之勢套上了情人鎖。

    生是我莫家的人,死也得是我莫家的鬼!

    “放手!莫子謙你給我放手!”憤怒的男人不住的衝我踢打著,可我卻毫無知覺,握著記憶中的這隻小手,摩挲著情人鎖上的花紋,我滿足的笑了,小鼠崽是我的了,你們誰都無法跟我搶……

    氣氛刹那僵凝!

    司寇殤踢打的動作僵在半空,而我的笑亦僵硬在唇邊。

    兩人不可置信的看向牢牢套在腕上的情人鎖,對視一眼,呆滯了幾許後,兩人的眸裏同時升騰起絕望黑暗中的一點希望火星!

    情人鎖,處子外的女人,至死方可脫落!

    換言之,此刻被情人鎖著的人沒死!

    活人!無限的狂喜蔓延上心底,這麽說小鼠崽沒死,沒死!

    “大夫,大夫!司寇殤快帶小鼠崽去找大夫!”我激動的語無倫次,司寇殤也被突來的驚喜砸昏了頭,聞言抱著小鼠崽就欲往外衝。

    淩厲的白影閃過,擋在踉蹌著往外衝的司寇殤麵前,厲聲喝道:“幹什麽!想死嗎,敢驚擾天兒!”

    “快讓開!小天天還活著!耽誤了她治療時間,我要你命!”如被人激怒的狼,他暴戾的瞪著擋路的申墨竹,殺機畢現。

    “活著……”神色恍惚了幾許,目光幽幽的瞟向那泛著幽光的情人鎖,茫然中透著濃濃的悲傷:“湊巧罷了,怎麽可能還活著?明明就是在我懷裏斷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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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閉嘴!”不約而同,我和司寇殤狂躁的吼道。這是我們都不願承認的事實,麵前的男人可能還未曾意識到能陪著小鼠崽走過最後一段,是多麽的令我們嫉妒的眼紅。

    “該閉嘴的是你,還有你!”指著我們,申墨竹言辭俱厲,殺伐之氣驟然逼迫:“要不是你莫子謙,我的天兒還無憂無慮的做著她的太師,高床軟枕的活的瀟灑恣意,不會背井離鄉,更不會遇上你,司寇殤!要不是你好漁色,無休止的纏著天兒,天兒她有怎會有孕!若不是她有孕,她年紀輕輕的又如何早殤!你們兩個,全都是害死天兒的劊子手,欠債還錢,害人償命,天經地義!你們統統都得給天兒償命!”

    眸底閃過駭人的瘋狂,白發亂舞,嗜血的眸如魔降世,陰騭的盯著我們二人:“今日,便是你們的死期!”

    “你以為我司寇殤豈是怕死之輩!隻是小天天尚有生機,你不思如何挽救她的命,卻頻頻阻擾,找我二人麻煩,你何其愚蠢!快讓開!隻要能救得了她,是殺是刮我司寇殤奉陪到底!”

    “申墨竹你還不快讓開!”

    淩厲的煞氣陡然強盛,我清晰的看見無邊的恨意在他的眸裏蔓延:“想騙我?沒那麽容易!你們想把天兒給騙走,是不是?哈哈哈!別費心機了!天兒不會離開我的,天兒說過,她這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七叔,會一輩子守著她七叔,你們爭不過我的,你們爭不過的!妄你們你爭我奪的,最後贏得人是我,是我!哈哈哈……”

    如此癲狂的申墨竹恐怕是我第一次見,腦海中不期然浮現那模糊的夢境,還有那縹緲虛無的聲音……莫子謙,我七叔他瘋了,若是能避著就避著他,若是避不可免的與他交手,我希望你能想盡辦法留他一命。如果能擒得他,我希望你能向醫怪仙求得忘情散,給他灌下去,拜托了……

    心如被鈍器鋸過,寸寸滴血。

    托夢,我突然悟到這可能是小鼠崽臨終托夢。

    這麽說,小鼠崽她真的……去了……

    粘稠的液體不住的順著唇角蜿蜒,噙著血我忽的又笑了,小鼠崽說她喜歡我呢,原來我莫子謙在她心裏也有一席之地。

    司寇殤和申墨竹說了些什麽我完全聽不到,此時此刻我眼中隻有那安靜的人,即便是毀了容,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形,但她在我眼裏,依舊是那麽美,美的讓我心碎,讓我憐惜……

    當我從自己的情緒裏恍然迴魂時,旁邊已然沒了申墨竹的影子。

    “小天天放心,你不會死的,你家有寶貝,能救你的……”

    司寇殤的喃喃自語讓我恍然想到,申家有至寶,可以起死迴生!

    當捧著鑲金框的楠木盒從內堂匆匆趕來的申墨竹出現時,我感覺到自己的心髒仿佛重新活了過來,鮮活的跳動著,不可抑止。

    “申家列祖列宗,要怪就怪不孝子孫申墨竹,報應都報應在我一個人身上,與天兒無關……”申墨竹神誌不清的喃喃著,走到抱著小鼠崽的司寇殤麵前,蹲下身子,顫抖著指尖撥開盒子的機關,在我二人期待的目光中慢慢打開木盒……

    芒光大盛,五彩金光在盒子開啟的那刹不可阻擋的外泄,晃花了我們三人的眼,在那瞬間,我幾度懷疑自己的眼是不是被光刺盲。

    足足一刻鍾的時間,我的眼睛看不清任何東西,相信他們二人亦如是。

    待眼前逐漸出現了模糊的景象,突聞申墨竹一聲幾近淒厲的吼聲,忙搓搓眼睛,驚慌的望去……

    盒子空空如也!

    “申墨竹,寶貝呢?”

    抓著他的衣襟我幾欲狂亂,那是小鼠崽救命之物,哪去了?

    表情呆滯,對我的質問恍若未聞,拿著木盒的手一鬆,木盒毫無征兆的從他手裏滑落,在冰涼的地麵無規律的滾了幾個圈,停下。

    急急的撿起先前還芒光大盛的木盒,焦灼的裏外查看了遍,可摔爛的木盒還是無物,如普通的空盒子無異。

    無力的癱軟於地,絕望如潮水,瘋狂的將我襲卷進無盡的黑色汪洋。

    突聞司寇殤一聲倒抽氣聲,我麻木的看去,第一眼看見的竟然是情人鎖從她手腕上慢慢的滑落……

    噗……

    “申墨竹,你害死了小鼠崽!”含著血,我一字一句的恨道,吃人的芒光盯著他,雙拳攥緊。我無比的堅信,小鼠崽本來還沒死,可申墨竹所謂起死迴生的寶貝,卻生生害死了小鼠崽!

    本來還有一絲希冀,卻被他生生掐斷,胸腔內的絕望化作了無休止的恨意!殺了他!殺了他為小鼠崽報仇!

    崩潰的情緒已經將我的思維擾的混亂,掄起掌風衝著申墨竹不留情的拍去,這個男人我想殺他已經念想了許久了,如今小鼠崽已死,我何須再有顧慮!

    “孩,孩子……我司寇殤的孩子呢?孩子怎麽沒了,孩子呢?小天天將孩子帶走了?為什麽,為什麽……既然舍不得孩子就不要走,為何走了還得殘忍的將孩子一並帶走,你憑什麽,憑什麽?”失控的按著小鼠崽已經空下去的腹部,司寇殤痛苦著,憤怒著,怨恨著!“小天天,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麽無情的令人發指的女人!狠如蛇蠍,你簡直太傷人心了!”

    我和申墨竹呆呆的,目光定在那平平的小腹,頗為詭異的情景令我們二人遲遲無法迴魂。難道真的是如司寇殤所言,小鼠崽舍不得孩子,所以迴來帶走了孩子?小鼠崽剛剛迴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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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倉皇四顧,焦灼的看向廳內的每個角落,風起,白幡落,一切如常。

    半個時辰過後,所有人都漸漸的冷靜了下來,將小鼠崽的屍體放在琉璃棺裏,我們三人圍坐一旁,靜靜地守在棺旁。

    “申墨竹,你申家傳的神乎其神的寶貝到底是何物?”司寇殤首先提出了疑問。

    目光不離棺中人,表情淡淡的:“不知。”

    “不知?”聲調陡然揚起,司寇殤不信:“你曾經都將你家寶貝借給我小姨,你又怎麽會不知?”

    “申家至寶傳了千年,曆代守護,豈會隨意借給外人?”

    “這麽說你……”聲音驟然冷了下來:“你當初借給小姨的是冒牌的?”

    申墨竹供認不諱:“的確。”

    臉色變得難看,轉而又釋然,抬手輕觸著棺內人的臉頰:“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能救得了她,母妃也是樂見其成的吧……我有種預感,小天天還活著……”

    把玩著手裏的情人鎖,我寧願選擇相信:“小鼠崽還活著,她一定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存活了下來,帶著孩子,指不定樂的連眼睛都笑的難以看見,因為她終於擺脫了我們的糾纏,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恐怕高興地連走路都是蹦跳的……”

    司寇殤咬牙切齒:“最好不要讓我找到她,若是被我遇見了,我非剝了她一層皮不可!”

    “以她狡詐的作風,你以為她會讓你尋得到?”

    轉頭衝我挑眉:“哦,這麽說對尋得她你胸有成竹了?”

    “不如我們就來賭一局如何?若是我能先你尋得她,她就得歸我,怎樣?”

    “嗬,這賭局好,我接了!”

    和他一擊掌,我輕勾唇:“一言為定!”

    “自欺欺人。”不冷不熱的聲音從旁邊冷不丁傳來,聽的我們二人臉色同時難看了起來。

    “小天天還活著!”司寇殤咬牙強調,不知是說給申墨竹聽,還是說給他自己聽。

    相對於司寇殤的不確定,我倒是有了幾分把握:“小鼠崽真的可能沒死,你申家的寶貝的確名副其實。”

    聽我說的如此肯定,他們二人眼裏同時閃過亮光,“怎麽說?”

    摩挲著手裏的情人鎖,我微微眯眸,一字一句:“借屍還魂。”

    兩人同時訝然,繼而皺眉有些不信。這是無聊人士杜撰出的子虛烏有的事情罷了,豈能當真?

    “不要懷疑,這種事情的確存在,先前我也是不信,可待我親眼所見這樣的人後,我始知這種事情並不是不可能的。”

    “誰?”

    “申若雨。”

    申墨竹反應最大,不可置信:“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一次,她在睡夢中無意間說漏了嘴,被我尋了端倪,事後細細將她調查了一番,竟然發現她的言行舉止與以往大相徑庭,而變化的分界時刻就是她被江湖殺手羅刹打傷以後。而羅刹親口所言,他是見著她斷氣後方離開的……”

    “即便她真是借屍還魂,那也隻是萬分之一的巧合罷了,誰能保證天兒能那麽幸運,死兒還魂?”

    唇邊的紋路不由得加深:“告訴你們也無妨,我發現申若雨偶爾蹦出的奇怪語言從小鼠崽口裏也曾聽過,比如說,流氓。”

    流氓?申墨竹和司寇殤麵麵相覷,不明其意。

    我笑了,笑的開懷,看來小鼠崽唯獨對我一個人講過呢。

    “我懷疑小鼠崽和申若雨是來自同一個地方,此事我有九分把握,剩下的一分,去拷問申若雨便可得知。”

    水火不相容的三人第一次達成了共識,休戰,尋申若雨。

    想申家倒台想的狂熱的父親怎麽會放申墨竹離開?罵了我一聲執迷不悟,指著我離開的背影氣的跳腳,不斷吼著要我拿下申墨竹。

    對父親的責問置之不理。早在事發之前申墨竹已經將申家重要人物分散開來,相關事宜都安排妥當,要一網打盡豈是那麽容易?最重要的是,沒了申墨竹,申若雨的下落我又如何能得知?

    不費吹灰之力的尋得申若雨,各種逼問的手段尚未用上,沒想到申若雨倒是識趣的告知了一切。

    雖覺得不可思議,但也勉強接受了她所言來自未來,還有那些會載著人飛的‘飛雞’,還有那能帶人潛水的‘亭’,以及那加點油就會跑的車。更讓我們鬆了口氣的是,若是這般說來,小鼠崽或許真的還活著。

    申墨竹的臉色突然變得很奇怪,欲言又止,最終極為別扭的問申若雨:“那你知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來我們這個世界的?”

    “據她講,應該是從一出生就來的吧。”

    刷!我驚異的發現申墨竹的臉竟然新奇的紅了!

    我的臉色不太好看,司寇殤的臉色亦好看不到哪去,他和小鼠崽之間的故事的確是旁人所不能插足的,讓人嫉妒,讓人眼紅,卻也讓人羨慕……

    小鼠崽會迴來的……

    無論是我還是司寇殤抑或是那令人生厭的申墨竹都無不堅信。

    雖不知與她相見的時日是幾何,但是總有相見的一日,或許要等一年,十年,二十年……總會有那麽一日,那渾身裹著靈氣的她笑語盈盈的出現在我麵前,讓我沉迷,將我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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