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妝,粉麵容,一雙美眸閃閃爍爍期期艾艾欲說還休,一雙小手攪著袖口衣角戰戰兢兢不知所措。垂著腦袋,顫顫的音,嬌弱的身軀抖索如風雨中可憐沒人管的小小舟,大氣不敢喘的在莫子謙幾步遠處側立,貝齒抖得幾乎咬不住粉白的唇,彷如正麵臨洪水猛獸,又驚又怕又恐又慌又閃縮,孱弱的身軀不斷的往旁邊縮了又縮,瞧那架勢真恨不得自個能被上帝賦予法力頃刻間縮於無形。

    若此孱弱惹人憐的美人,不是爺那明媒正娶的媳婦莫小小又是何人?

    來了莫府這麽久,爺這才醍醐灌頂似地想起這麽個嚴重問題……小小何處去了?

    小小的突然現身驚訝的豈止是爺一人,莫子謙似乎也他寶貝妹妹猝不及防的出現鬧得一個驚訝,身子僵了好一會才勉強迴過神,收迴打量的眼神,竟冷笑了兩聲:“我何德何能會有你這種好妹妹?”不留餘地的冷嘲熱諷罷,淡淡一甩袖,探臂攬過爺竟不管不顧的要揚長而去。

    莫子謙對莫小小的冷言冷語不禁令爺大吃一驚,印象中他可是待其妹嗬護備至,當年為了那個病秧子他求醫問藥東奔西跑的傷神憔悴樣爺可是曆曆在目,為了那病秧子他更是對爺恫嚇威脅的爺可是記憶猶新,可此刻這一幕作何解釋,僅僅是三年而已,難道兄妹倆的感情就破裂猶如東非大裂穀了?不可思議,即使親眼所見也難以置信。

    眼梢瞟見那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弱不勝衣的在秋風裏顫顫瑟縮壓抑的啜泣,抹著淚孤獨無助的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中央,淒然的仿佛被人無情丟棄的小貓小狗。見到這一幕爺心裏隱隱不是滋味了,再怎麽說也是爺曾經的人,費過心費過力又費過藥好不容易救活過來的,這麽不理不睬決然而去的算個什麽事?

    握在肩上的手不自覺的收緊,緊的爺孱弱的肩隱隱作痛,可手的主人仿佛絲毫未查,力道不減反增,大有將爺握殘的架勢。

    擰著眉抬頭看他,俊逸的臉部線條此刻繃得死緊,眼瞼半合,雖極力掩飾可滑過幽深眸底的不忍還是逃不過爺的火眼金睛。

    到底是相親相愛多年的兄妹,小小的哭聲還是讓他不忍,讓他心痛吧。

    似乎察覺到爺窺視的眼神,他輕微側下了臉,不帶情緒的看著爺:“怎麽了?”

    朝他爪子的地方努努:“痛。”

    一怔後鬆了力道,改為憐惜的揉捏,頭頂傳來他責怪的聲音:“你怎麽就悶葫蘆似地,一路一聲不吭的,痛也不知道早點說。怎麽樣?好點沒有?”

    皺著眉輕哼哼了聲,忍不住再次扭過頭透過密密麻麻的人群看向那哭的喘不上氣的病秧子,臉不禁皺成了包子:“再這麽哭下去她就要犯病了……”

    “我們莫家的事你少管!”煩躁的一揮手,莫子謙當場甩了臉色,一張臭臉難看的堪比牛大便。可他卻忘了他爪子此刻的所在地,這不輕不重的一揮卻將猝不及防的爺揮了個踉蹌,幸而及時抓住了個手邊路人,才免於栽倒於地。

    將近晌午,雖然逛街的高峰期已過,但商業繁榮的主街道上人流量依舊很高,此刻狼狽的爺無疑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在周圍人指指點點中爺的臉色也開始難看了起來,他惹得病秧子哭個不停,到頭來心疼了滿腔鬱氣無處發泄反而將這股火鬧到爺身上,他作死嗎他!

    似乎沒料到他輕輕的一揮會造成這種結果,他焦急上前一步,俊朗的麵上浮有愧色:“鼠崽我……”

    拍掉他伸來的手,彈彈衣袖麵無表情的撞過他的肩膀與他擦身而過,身後莫子謙急闊步跟來,探手欲抓爺手腕,被爺側身一閃冷冷躲了過去。

    “鼠崽……”

    他愧而無奈的低喚,爺充耳不聞,朝著前方紅著眼正怔愕著的人大步而去,未及她低唿出聲就拽過她的胳膊就走。

    “你,你要幹什麽……”

    “我幹什麽你先別管,我問你幾個問題你隻需迴答是或不是。”腳步急若流星,也顧不上那病秧子跟不跟得上,順手拽倒路邊一筐子白菜,踢翻幾筐子柑橘,製造幾波混亂,拉著莫小小進了拐角:“三年前你沒有趁亂迴到莫家而是隨著申府共存亡,是或不是?”除了這個原因,爺實在想不出令莫子謙冷遇她的緣由。

    悲戚戚的小臉霎時慘白,倉皇的迴頭看了看,又欲語還休的看了爺一眼,點點頭:“是的,嫂子……”

    腳底一個踉蹌,差點摔個狗啃屎。

    狠狠盯著她,爺冒火:“不要亂攀親戚!你隻需迴答是或不是就可!”

    如被人拋棄荒野的小獅子狗,她失魂落魄的望著爺,手帕一抖,抹眼哽咽:“小小知道,小小犯了大錯沒臉再進莫家,嫂子不認我,也是應該的……”說完就開始嚶嚶的哭了起來,幽怨的語調聽得爺手心發癢。哭喪呢這是!

    “你給我閉嘴!”

    “嗚嗚……”

    無語的看著哭的極有民族特色的病秧子,爺鼻翼翕張:“莫小小,你待迴答完我的問題再哭!我問你,這三年你是否和子熏他們一塊過的?”

    聽了爺的問題,正哭啼的病秧子奇異的紅霞染雙頰。

    答案不言而喻。

    “這麽說你這次迴來也是跟著他們一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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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帕半遮麵,她羞澀的點點頭。

    眼皮輕垂,遮住了洶湧而上的情緒。

    鬆開莫小小的胳膊,抱著兩臂好整以暇的倚在身後的梧桐樹幹上,顛著腳尖踩著地上爬行的螞蟻,耳朵高高豎起,聽著由遠及近匆匆而來的腳步聲,麵部表情漸漸消弭。

    腳步聲在經過莫小小身邊時微頓了下,隨之繼續衝爺而來,帶著幾抹繚亂還有未知名的恐慌。

    做工考究精細的華貴軟底靴印入眼簾,陰影罩來的刹那,熟悉的氣息瞬間從四麵八方包裹而來。

    托過爺的腋下他忽的將爺緊緊抱起,麵龐親昵的與爺的臉頰相貼磨蹭,溫熱的氣息不穩,徐徐吹拂爺的麵頰,“鼠崽,你不知道我有多怕,多怕他將你帶走……還好,還好來得及……”

    下巴被迫擱在他堅實的肩膀上,越過滿麵羞紅的病秧子,目不轉睛的往拐角處看去,麵上平靜,心裏早已翻江倒海。

    拐角處是斑駁的牆壁,牆壁邊上栽著棵走向枯敗的老柳樹,拐角處的天空一片白雲壓頂,幾隻不知天高地厚的鳥無聊的飛來飛去。

    莫小小不由得看向拐角處,心下狐疑,那位‘嫂子’究竟在看什麽?

    小小的疑問爺聽不見,執著的看向荒蕪的拐角,聽著若有似無的刀劍交戈聲愈趨愈近,心跳如擂鼓般也愈敲愈響……

    當那抹熟悉的黑影拄劍在爺幾步處單膝而跪時,爺突然有種要水漫金山的衝動。

    “主子……”沙啞的嗓音不再是少年的粗噶,硬朗的輪廓隱約有了男人的味道,三年的磨礪三年的成長,當初的少年郎早已褪去了青澀長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吾家有兒初長成,爺這當家長的心裏真是又酸又甜又澀。

    “小子熏……”想不到,時隔三年,換了軀殼,子熏依舊能將爺一眼認出,這份對爺的情誼當場感動的爺淚眼花花,狠狠抽搭了下鼻子,張開臂膀就要向他索抱,極度興奮之餘竟忘了身前還有個龐大的障礙物。

    從子熏出現起就開始釋放冷氣的莫子謙此刻再也無法維持他鎮定的表象,攔腰將爺緊扣在懷裏,轉身俯視著子熏,一漩明銳浮光掠影般消失在那黑亮的瞳仁深處,微瀾溫冷。

    “拐走我妹妹已經是我的極限,你們申家不會不知好歹的還將主意打在我的女人頭上吧?再者,君子一諾千金,當初一諾,今日應願賭服輸。我倒奇怪了,你們今日這般何為?難道你們申家是視諾為糞土不成?”

    諷刺挖苦的語調不留情麵,爺和子熏的臉龐同時扭曲,莫子謙暗指申家人說話如放屁,這讓申家人的爺和子熏以及後知後覺的病秧子情何以堪?

    與頭頂那泛著寒光的黑亮瞳仁相瞪,爺惱:“我們申家如何自有史冊編撰供後世評判功過,不勞您這無名小卒在此大放厥詞!請收起你侮辱性的字眼,不要以為這裏是你的地盤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為所欲為……”

    話未盡就被他握住了下巴,怒狠的抬起:“你們申家?你還沒從夢裏清醒不是?你不姓申,你早已不是什麽申家人!你再給我弄清楚一點,你是我莫家人,不是他們申家!你聽清楚沒有!”手掌愈收愈緊,他瞳仁深處燃燒著怒焰,火勢燎原,隱約有失控趨勢。

    子熏拔地而起,錚的聲劍氣破空聲,銳利森亮的劍就在莫小小的驚唿聲中橫上了莫子謙的頸項,與此同時數十把森冷的劍直指子熏身體的各大死穴。

    對於脖間那足矣瞬間奪命的冰冷絲毫不予注意,漆黑深沉的眸子凜冽將爺生猛攫住,他抿著唇角不發一言的望著爺,如淬毒的利劍恨不得直刺爺的心底。

    “時至今日,任我好賴話都將盡了,任我待你如珠如寶,你依舊管不住你的腿要往野男人那裏跑!我莫子謙活到今日從未見到過像你這般不知好歹的女子!對你的信任值已經用完,申傲天,從今往後,你休想我再信你一個字!”抬手猛地握住搭在頸上的劍,瞳孔微眯,精光乍起那刹隻聽金屬獨有的脆生,上好的銀劍應聲而裂,穿透雲層的陽光投射過來,跳躍的光影鋪陳下來,隱約可以見到碎劍上零星的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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