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就在李過北上據敵的時候,山西形勢發生了巨大變化。


    除了太原被圍,還有孔有德率軍直取懷慶,和隨後趕到的阿濟格大軍圍攻懷慶。


    直到此時,李自成才恍然大悟,自己的布防出現了巨大漏洞。


    這件事,還得從李自成退守長安開始說起。


    話說李自成還沒有好好的喘口氣,就得知大同丟失和好友張天琳被害的消息。


    他冷靜的判斷形勢,意識到遼東軍肯定會強攻山西。


    更清楚的知道,守住山西,才能守住陝西。


    於是做出了下述部署:


    太原節度使韓文銓坐鎮晉中,劉芳亮率軍進駐澤州,劉忠率軍鎮守潞安府,與鎮守太原的陳永福一道構成山西防線。


    但這些人中,除了劉芳亮有實力外,其餘都感覺比較弱。


    所以李自成又下令袁宗第從河南向北進駐臨汾,也就是平陽府。


    讓劉汝魁鎮守衛輝府,以保證山西東南防線。


    也就是說,李自成整個防線的布置,都偏向於山西的南部地區。


    但他沒想到五件事。


    第一件事,距離太原最近、威脅最大的兩支部隊,洪承疇沒有打大同,而是繞遠道黑虎掏心,直取米脂。


    嶽讬幹脆是佯攻。


    這讓李自成大吃一驚。


    第二件事,太原其實守不住,第六軍圍而不攻,隻是在加速李自成的誤判,認為太原府能守很長時間。


    第三件事,楊承應壓根不打算強攻山西,而是從南邊沿著黃河行軍包抄大順軍。


    這三件事來自外部,會隨著時間推移,逐漸呈現在李自成麵前。


    其中第二件和第三件事,李自成還不知情。


    後麵兩件事,則是大順內部。


    一是,由於順軍愈發殘酷的銬餉政策,隻要沒有兵鎮守的地方就出現士紳叛亂,愈演愈烈。


    氣得李自成在當月下令,將河南和山西的士紳遷到陝西,就像當年漢武帝遷豪族那樣。


    李自成政治上的不成熟,在這件事上展現出來。


    首先,一個階層的人並不團結,如果團結大明就不會亡了。李自成一股腦兒全得罪光,徹底斷絕了和好的希望。


    其次,李自成剛剛恢複了舊製,按照正常賦稅征收錢糧、攤派徭役等封建秩序。


    誰給他們維持基層運轉呢?還不是哪些士紳。


    把士紳都遷走,又沒有大量官員充實地方,賦稅怎麽收啊。


    第二件事,大順軍沒了銬餉來源,為了養兵必須收稅,缺乏治理的地方和大量貧苦百姓,又要攤上上繳錢糧,還要攤派徭役等事。


    包括但不限於給大順軍抓雕拔毛,以備製作弓箭;給大順軍上繳布匹,攤派打造盔甲的任務等等。


    這樣一來,原本的民心,也漸漸失去了。


    也就在當月,楊承應厚積薄發的好處顯現出來。


    委派州府縣的官員,都帶著健全的衙門體係。外加,給了當地部分胥吏(地頭蛇)一個幫辦,也就是實習的機會。


    讓他們都看到升遷的希望,再加上嚴整的軍容和大量退伍老兵組成的巡檢司,絕大部分是乖乖的聽話。


    從朝廷到地方,都把檢地當做頭等大事。分到土地和登記入冊的百姓,還能得到按人丁的過冬口糧。


    大災免賦稅三年,小災免賦稅二年,無災免稅一年。


    盡管有個別頑固分子,也被一批接這一批的鎮壓,然後投到種植園和礦場幹活。


    一件件前線和內部的消息被寫成奏疏,放在楊承應桌案。


    楊承應隨便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


    等楊承應看完所有的奏疏,範文程問道:「殿下,您累不累?」


    「不累。」楊承應笑道,「這些人都不算事,他們沒了明軍,也沒有闖軍可投靠。除了捏著鼻子承認以外,還有別的出路嗎?」


    範文程笑了一聲,說道:「既然您還有精力,蔣元恆從南邊出使迴來,您見一麵?」


    「見!必須見他。」楊承應來了精神。


    由於江北四鎮隔絕道路,乘坐海船非常的慢,導致蔣元恆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從南邊迴來。


    不一會兒,蔣元恆走進文華殿。


    「事情辦的怎樣?」楊承應問道。


    「不順利。臨時主持南京防務的兵部尚書史可法,認為您是亂臣賊子,不肯和您合作。」


    蔣元恆很直接的迴答。


    楊承應哭笑不得:「算了,不合作就不合作吧,我猜他們還是會擁立福王,我就有了南下的借口。」


    「屬下覺得,還不急著出兵南下。盡管江北四鎮也好,尤世祿也好都是廢物,仍不急著南下。」


    「為什麽?」


    「臣離開南京時,四處走動,隻見所謂江南才子,整日隻知道花天酒地,飲酒作樂。江北各鎮總兵為非作歹,軍紀全無。又打聽福王之所為,更是不堪入耳。」


    「哦。」


    「福王四處逃竄,竟不忘江舟之上招攬娼妓,載歌載舞。而路過鄉野,百姓皆有菜色。此所謂‘燕雀處堂,不知大廈之將焚。」


    「看來江南,我不需要操心。隻要全心應對李自成和那些反叛的士族即可。」


    「正是。」


    「蔣元恆,你這趟出使幹的不錯。我看這樣吧,你暫時到吏部任上學習,然後後補地方官員,將來會有升遷的。」


    「臣謝殿下恩待。」


    蔣元恆起身,深深地作揖。


    新人在楊承應麾下做事,基本上都要遵循一個原則,從下往上。


    有才幹的越級提拔,才幹差點的慢慢提拔。


    所以蔣元恆也不操心這些事。


    正聊著,忽然聞侍衛來報,弘光朝廷派員封賜楊承應。


    楊承應示意範文程和蔣元恆都不要動,然後命人把弘光朝廷的使者叫進來。


    使者看楊承應高居主位,詫異了一下,旋即拿出聖旨:


    「薊遼經略,周王楊承應接旨。」


    楊承應不動。


    使者又喊了一遍。


    楊承應還是坐著不動。


    「楊大人!」使者有些生氣。


    楊承應笑了:「使者,你剛才說‘皇帝,請問哪位皇帝?」


    「當然是弘光皇帝!」使者迴答。


    「請問,弘光皇帝是誰?」


    「當今聖上,乃神宗皇帝的親孫,福王殿下。」


    「請問,太子何在?為什麽不擁立太子!」


    「太子遍尋不著,國不可一日無君,故而南京群臣擁立福王繼承大位,你接旨吧。」


    「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左懋第!」


    「哦,你就留在我這裏吧,至於聖旨,讓你的人原樣送迴。」


    「你……我乃天子使臣,豈能被你拘禁。」


    「我不拘禁你,我還想讓你為天下百姓造福呢!」


    聽了這話,左懋第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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