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公主府。


    楊承應待在蓋州的期間,朱徽嫻北上看過他幾次,住一兩天就離開。


    聽說楊承應要去倭國,朱徽嫻心中盡管不舍,還是沒說什麽。


    晚飯過後,兩人閑聊著。


    “公主殿下,這是我從蓋州出發時,百姓給我的禮物。”


    楊承應一招手,侍女便擎著托盤走了進來,掀開蓋在上麵的布,裏麵是一塊碧翠的石頭。


    最特別的是,翡翠裏摻雜著一點點血色。


    朱徽嫻隻瞧了一眼,就看出品質:“這血玉翡翠是從哪裏來的?”


    “是他們撿到的,作為禮物贈送給我,我不想收,但百姓太過熱情就收下了。”


    楊承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這些百姓經曆戰亂和饑荒,早已窮得一無所有。他隻是給了他們一碗飯,竟然得到這麽寶貴的禮物。


    朱徽嫻起身,來到翡翠麵前,鄭重地說道:“他們有心了。春桃,把翡翠送到靜虛那裏,請她誦讀佛經,為百姓祈福。”


    “是。”春桃從侍女手中接過翡翠,神態恭敬的離開。


    朱徽嫻迴到座位,笑著問楊承應:“駙馬,沈漪蓉生得花容月貌,是什麽地方引起駙馬的不滿意?”


    這個事情,楊承應早就想和公主談。


    既然她主動問,楊承應道:“沒什麽不滿意。隻是,我不習慣這類的事情。而且有件事想和公主說。”


    “你講。”


    “人這一生短短數十寒暑,及時行樂是大多數人的選擇。我隻要坐下,眼前出現的是蒼生的疾苦,百姓的哭聲,無時無刻不折磨著我。”


    “駙馬……”


    “以後,不要再幹這些事。讓女人們都有自己的歸宿,而我要做的事太多太多!”


    “駙馬說到這裏,本宮也不能不說,你就沒想過通過聯姻手段,網羅你麾下那麽多的將領嗎?”


    “這一點,公主完全不用操心。我執掌金州這麽多年,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就不用混了。”


    “好,好吧。”


    朱徽嫻的思想第一次受到這麽大的衝擊。


    如果是別人說這些空大的話,她心裏會產生鄙視,但從駙馬口中說出,卻是令人信服的事。


    她在蓋州待的幾天,經常聽說駙馬深入民間,詢問春耕情況。


    這麽孜孜不倦,他的動力來源是什麽?她非常的疑惑。


    她不知道,看到過太陽的人,十分痛恨那些躲在陰溝裏的齷齪之輩。


    天啟五年五月初三日,楊承應率領船隊正式從金州港出發,前往倭國。


    這一次,他帶了三百商船,以及護衛楊承應安全的三百親衛軍。


    親衛軍個個身著三層甲,體型魁梧,到哪裏那裏就是風景線。


    而與此同時,內喀爾喀遭到了後金軍的進攻。


    後金軍首先攻入了速巴亥子孫所在的巴林部老營,黃台吉一箭射死了速巴亥的孫子昂奴台吉。


    巴林部潰敗。


    炒花率內喀爾喀聯軍於西拉木倫河畔結陣抵抗,又被後金軍擊潰。


    經此一戰,內喀爾喀幾近滅亡。


    炒花嚎哭逃離,隻能率殘軍去投奔林丹汗了。


    天啟五年,也就是天命十年的六月,後金軍與奧巴再度會盟。


    代善代表努爾哈赤,冊封奧巴為“土謝圖汗”,並且再度盟誓。


    由此,科爾沁失去和後金國平等同盟的地位,正式變成了受後金冊封的附庸政權。


    科爾沁為表示結盟誠意,提出和此戰中立功最大的黃台吉結親提議。


    在結盟的檔口,黃台吉也樂意用聯姻維持關係。


    於是,這一年的六月,一位曆史上的傳奇女性成為黃台吉的側室。


    她是蒙古科爾沁部貝勒、宰桑博爾濟吉特·布和之女。她的親姑姑是黃台吉的嫡福晉——哲哲。


    沒錯,她就是博爾濟吉特·布木布泰,今年虛歲十三。


    雙方締結婚約,科爾沁表示等後金大軍返迴沈陽,將由吳克善送布木布泰前往沈陽完婚。


    與此同時,努爾哈赤由於患上背瘡,身體每況愈下。


    他把留守沈陽的阿敏叫到床邊。


    “阿敏,我臥床這些日子以來,苦苦思索百姓逃跑的事,發現自己竟然是錯了。”


    努爾哈赤有氣無力的說道:“傳我汗命,自即日起,廢除搜殺無糧人和奉養旗丁的汗命。”


    阿敏大吃一驚,心想,大汗這是突然轉性了嗎?怎麽做出這種決定!


    在他看來,老汗王鬧這一出,完全是迴光返照的表現。


    他還是趕緊跪下:“大汗,以後怎麽做呢?”


    “以後分街居住,女真人不得侵吞漢人物件,不得踐踏莊稼。”


    努爾哈赤一邊咳嗽,一邊說道:“如果發現哪個女真人違令就予以捉拿,如果發現哪一旗不堅決執行,就問罪於該旗的固山額真。”


    “侄兒這就下去寫文告。”


    “去吧。”


    “嗻。”


    阿敏起身,麵朝著努爾哈赤,緩緩的退下。


    他剛走,阿巴亥就從幕後出來,來到努爾哈赤的身邊。


    努爾哈赤道:“我恐怕時日無多,我會將鑲黃旗平分給阿濟格和多爾袞,把正黃旗給小十五。有兩黃旗的支持,多爾袞或許能對抗他那些哥哥。”


    話音剛落,努爾哈赤就感覺自己背痛得不行。


    “大汗,快傳禦醫!”阿巴亥驚叫著,起身吆喝原地不動嚇傻了的侍女,趕緊去把禦醫喊來。


    禦醫們到來後,手忙腳亂的檢查一番,給出一條治療的辦法,泡溫泉。


    已經疼得不行的努爾哈赤想也沒想,就令阿敏侍從他去清河。


    七月,他們抵達清河後,趕緊去泡溫泉。


    哪知不泡還好,越泡越糟。


    努爾哈赤的病狀急轉直下,把他徹底嚇壞了。


    於是讓阿敏帶了一堆覺羅氏親戚,幫他設了個塔克世的神位進行祭祀。


    塔克世就是努爾哈赤的父親,不過父子關係在塔克世的生前就一直不算好。


    努爾哈赤也是嚇壞了,才會選擇這樣做。


    然而,這樣做一點用處都沒有。


    絕望的努爾哈赤知道自己不久於人世,為了後金國的未來,他隻得讓阿敏將他護送返迴沈陽。


    由於努爾哈赤不堪路上顛簸,隻能走太子河乘船。


    同時,他讓阿敏火速傳大福晉阿巴亥攜阿濟格、多爾袞、多鐸三子與他會麵。


    原因也非常明確,努爾哈赤感覺自己不行了,要托付後事。


    阿敏表麵上遵從了,心裏卻盤算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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