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金籌措糧草,準備西征的消息,通過潛伏在遼沈一帶的細作,秘密傳到金州鎮。


    事實上,安排細作不是啥難事。


    整個後金因為努爾哈赤殘暴且無能的統治,動蕩不安。


    像李永芳的長子李延庚,就對遼西的明軍徹底失望,開始私下接觸楊承應派到沈陽的細作。


    當然,楊承應沒時間安排,這都是範文程安排的。


    他在後金待過好幾年,作為武功不濟的包衣,這些年默默的摸透了後金內部人員構成情況,對如何使用細作非常在行。


    這是本來負責情報係統的寧完我,為什麽能在大長山島待那麽久。


    “從各方麵來看,建虜已經決心明年的正月出兵遼西。”


    楊承應將桌案上的一張紙遞給寧完我後,沉聲說道。


    密信本來是密碼書寫的,被公孫晟翻譯後,謄在了紙上,便於閱讀。


    寧完我很快地瀏覽完,又轉遞給下首的羅三傑,自己略一思索之後說道:


    “大帥,情況相當不妙啊。據聞寧遠城隻有精兵一兩萬,守將是文人袁崇煥和總兵滿桂。


    寧遠城一丟,整個遼西不複存在。朝廷,朝廷真是……哎!”


    “哼!朝廷張口‘困難’,閉口‘難辦’。遺棄辛苦一年多修成的大城,卻一點都不糾結,真是……胡鬧!”羅三傑忍不住發牢騷。


    他以前是個混子,跟著楊承應的時間久了,見慣了雷厲風行和言必行、行必果,逐漸開始有了節操。


    “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關鍵是我們該如何應付。”


    楊承應其實胸有成竹,但不急著做結論,得給他們一個思考的機會。


    “要麽從鎮虜城北上攻打蓋州,起到牽製建虜的作用。”


    寧完我捋了幾把頷下清須,沉聲說道:“但袁崇煥難以抵擋建虜大軍,依我之見還是靜觀其變。”


    出兵牽製有一個大前提,那就是敵人的主要目標有值得牽製的價值。


    如果這個目標自身不堪一擊,那牽製有什麽意義!


    在寧完我看來,袁崇煥屬於這一類型。


    “你們還有什麽看法?”楊承應環顧室內諸將,詢問道。


    “寧先生的話難聽,卻十分在理。”


    尚學禮略有些無奈地說道。


    其他人紛紛點頭。


    楊承應卻道:“我有不同的看法,不管寧前道袁大人能不能抵擋住建虜大軍,我都要出兵牽製。既是給朝廷一個交代,也是為‘三方布置’的大局考慮。”


    從這個角度思考,眾將都覺得有道理。


    羅三傑問道:“我們這一次依舊從鎮虜城出兵北上?”


    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楊承應有派水師出兵十三山驛的先例。


    “這次,我不打算從鎮虜城,而是用霹靂營。”


    楊承應不想這麽快暴露自己的真實意圖,“至於具體怎麽用兵,要看敵方的情況再行事。”


    “既如此,我們應該立刻把水師召到旅順港。”寧完我建議道。


    “可以。”楊承應道,“速度要快,不等一官迴來。還有,把情報告知寧前道。”


    會議結束後,一騎飛快的南下,坐船前往大長山島傳令。


    天啟四年十一月初二,寧遠城兵備道府邸,書房。


    “滿總爺,近日來流傳於寧前道的一些流言你有沒有聽聞?”


    袁崇煥憂心憧憧地對坐在他下首的一名中年男子說道。


    “袁大人指的是建虜揮師向西的消息!”


    中年男子正是滿桂,官至都督僉事、署總兵銜。


    滿桂是宣府人,從軍後一直官運平平,直到遇到了楊鎬。


    楊鎬在四路敗師的情況下推薦幾個懂得軍事的小將,首先就推薦滿桂。


    滿桂於是移兵駐守黃土嶺,隨後結識了王象乾,職務開始步步高升。


    “正是!”袁崇煥點頭說道,“你以為此事真假如何?”


    滿桂想了一下,答道:“袁大人,我們抗命留下,駐守寧遠城。這些消息應該都被建虜偵查到,派兵攻打也在情理之中。”


    袁崇煥笑著點頭:“滿總爺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看來一場惡仗在所難免,我們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第一步是堅壁清野。


    袁崇煥派通判金啟倧等人,傳令給周邊還在居住的百姓、軍戶都進入城中居住,臨走前一把大火燒了,絕不給後金軍用來躲藏的民舍、遮蔽物等。


    受夠了遷徙之苦的百姓,心裏盡管不舍,但知道不犧牲是做不到擊退敵軍,特別是看到袁崇煥親手寫的血書,便沒有反對。


    第二步加固城防。


    袁崇煥想起倉庫裏還有十一門紅夷大炮,那是從京營運來的。


    他於是找到管理火器的羅利。


    還沒開口,羅利先哭道:“袁大人,這些紅夷大炮威力巨大,楊總爺就用它抵擋住了建虜首領努爾哈赤。既然守城,請把它挪上城牆炮轟敵軍。


    如果不願意,請用鐵水把它熔了,免得被建虜俘獲。”


    袁崇煥笑道:“你的話,正是我想的,你趕緊組織人手把紅夷大炮運上城樓,讓建虜再嚐一迴被火炮轟的滋味。”


    “是,袁大人。”


    羅利趕緊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趕緊執行命令。


    這時有兵卒送來書信,那是薊遼經略高第的書信。


    高第收到楊承應的警告,特地發書信給袁崇煥,並且詢問是否派援軍。


    袁崇煥迴到書房,提筆書寫了一封信:


    右參政袁崇煥再拜頓首,屬下守寧遠而不退,並非抗命而是迫不得已,高經略不必煩惱該發援軍還是不該發援軍,以屬下拙見,不發援軍為上。遼兵潰逃已成習慣。


    有了援軍不但於事無補,反而守城的將士都無心死守。隻有斷絕救援,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天下的事固然成功在於有依靠,而失敗也正在於依靠。


    信寫完後,袁崇煥把信交給士卒,快馬傳給高第。


    事實上,袁崇煥之所以這樣做,還是因為他完全不信任高第。


    高第連撤退都做不到從容,何況是派兵救援。


    而且,他麾下的士兵又不是像楊承應麾下的金州軍那樣訓練有素。


    書信剛發出去,金啟倧急匆匆的跑進來。


    能讓一個文士出身的金啟倧這麽著急,想必是一件大事。


    袁崇煥急問道:“別著急,慢慢說。”


    金啟倧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袁大人,滿總爺不讓趙將軍的兵進城,被堵在了西門口。”


    “趙將軍的兵?”袁崇煥略微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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