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李適勢如破竹的進攻,最想平定叛亂的莫過於李倧。


    其次,便是金瑬。


    作為“反正”的第一功臣,他被李適記恨上了,欲殺之而後快。


    不論是從國家還是從個人角度,平定李適之亂都是當務之急。


    因此金瑬提出“借兵”的計策,而李倧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李倧的想法倒是簡單得多。


    破財免災嘛,搜刮銀子的惡名都是光海君背著,自己用光海君的錢平定逆賊,安定國家,能青史留名。


    主臣二人一拍即合,金瑬於當天,也就是正月二十四日從仁川出發,走海路前往金州鎮求援。


    正月是西北風,金瑬一行人貼著海岸線,全靠人力航行。


    經過二十多天的折騰,終於抵達大長山島。


    天啟四年的二月十五日,他在大長山島見到了楊承應。


    曆史上,在這之前的二月十一日張晚、鄭忠信率軍打敗李適。


    二月十二日出現內訌,李適等被殺,首級被獻給李倧,李適之亂結束。


    由於楊承應的搗鬼,這一時間節點被大大延長了。


    “楊帥,我國遭遇大難,逆賊李適勾結大明參將王紹勳作亂,情勢危急。大王遣我再三致意楊帥,務必出兵就我國百姓於水火,我國感念楊帥恩德,必重禮答謝。”


    軍情十萬火急,金瑬也省了許多套話,直接求援。


    而且意思說的很清楚,你救我,我給你錢。


    楊承應等的就是這個機會,笑道:“大明與李朝一衣帶水,又是屬國。逆賊敢犯上作亂,我當然得出兵助你平叛。你且休息一日,我明天發兵。”


    “多謝,多謝。”


    金瑬難掩旅途的疲憊之色,說話也是有氣無力。


    楊承應讓侍從把金瑬及隨從安排到早準備好的住處,隨後召集諸將商議出兵事宜。


    “楊帥,我已按照您的吩咐,備好八十艘戰船,滿載布匹和糧草,還有收購自走私商人的蟒緞等。”


    耿仲明匯報了一下情況。


    “耿將軍,做得好!”


    楊承應讚許的點點頭,隨即問張存仁:“士兵準備是否到位?”


    張存仁抱拳道:“迴大帥,已準備到位。營中二千七百二十人,除生病十五人,剩下的均已到齊。”


    “很好,我們此次出征,目的雖不在打仗,也要小心應付。”


    楊承應說道:“我隻帶了你和霹靂營,能否取勝全靠你們啦。”


    “大帥放心,我等定不辜負期望。”


    耿仲明和張存仁抱拳說道。


    人再疲憊,睡一覺也恢複了不少。


    金瑬在仆人的伺候下穿衣,漱口洗臉,然後出去走一走。


    夕陽西下,島上百姓的家中升起嫋嫋炊煙。


    感受過戰亂,又經曆過旅途顛簸,看到這一幅安靜祥和的畫麵,不免感慨。


    他此來還有一個不能為人所知的目的,結交楊承應。


    通過對李爾瞻一事的觀察,金瑬發現楊承應這個人和其他人不同。


    不少人是利用完了,當擦嘴布擦了就扔。


    楊承應不同,居然保住了李爾瞻,讓他獲得善終。


    李爾瞻的兒子也保住性命,待在金州鎮。


    建奴勢力越來越大,已經威脅到李朝整體的安全,而唯一可靠的隻有楊承應。


    如果能和楊承應結交,金瑬對外可以抵禦建奴,對內可以鞏固權勢,如同當年的李爾瞻一般。


    當年李爾瞻眼看都快不行了,是結交了楊承應,才沒被光海君做掉。


    “金大人怎麽不在屋裏休息?”


    正思緒紛飛,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金瑬迴頭一看,原來是楊承應來了。


    “下午好,楊帥。”


    金瑬問候完畢,笑著說道:“睡一覺醒了,卻怎麽也睡不著,想出來走走。”


    楊承應笑道:“我正好用過晚飯,也想四處走一走,不如咱們一起。”


    “求之不得。”


    金瑬正愁沒有單獨會麵的機會,答應的很快。


    兩人沿著小道,朝大長山島最高的峰——大頂子山,慢慢地走。


    沿途遇到的百姓紛紛駐足,向楊承應抱拳行禮。


    楊承應簡單的還禮。


    “老夫雖然來的匆忙,卻也有不小的收獲。”金瑬道。


    “願聞其詳。”


    “楊帥似乎早知道我們要向您求援,糧草輜重都早就準備齊全。”


    “實不相瞞,多少有些耳聞。”


    “這麽說,楊帥早有心介入此事。”


    “是的。寧|邊戰力如何,我還是比較清楚的。以京畿道等地士兵的孱弱,我料定對付不了李適。”


    “那,平定之後呢?”


    “給錢,走人。”


    聽了這話,金瑬停住了腳步。


    他完全沒料到楊承應這麽幹脆直接,甚至說是相當直白。


    作為一個老練的官僚,他開始嗅出話語裏透露出的別樣味道。


    沒錯!


    楊承應就是想讓他嗅出來,並且主動提出來。


    此時此刻,真正有求於人的不是楊承應,而是金瑬。


    除非,金瑬不想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領議政。


    金瑬果然明白了,沉聲道:“李爾瞻一事,我素有所知。他那樣的一個人能病死而不是被砍頭,全靠楊帥的庇護。”


    “給我辦過事的人,我當然要幫他。”


    楊承應話裏有話:“我這個人不是念舊,而是懂規矩,知道有恩就報的道理。”


    “我和楊帥在這方麵的想法是一致的。”


    “哦?這麽說,咱們還是同道中人。”


    “正是。希望以後能和楊帥多多往來,我有很多事想請教楊帥呢。”


    一個五十幾歲的人對一個二十歲的青年說請教,旁人聽起來非常的肉麻兮兮,隻有楊承應明白,這是對方在遞橄欖枝。


    “請教不敢當,以後彼此多溝通才是。”楊承應接過橄欖枝。


    “如此,再好不過了。”


    “請。”


    “楊帥先請。”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才打道迴府。


    經過短暫的接觸,雙方可謂各取所需。金瑬爭取到了外部支持,楊承應得到了插手李朝內務的機會。


    有一個不算切合實際,但可以嚐試的大膽想法,也在楊承應腦海裏出現。


    而這個想法,要求明軍必須有一支擅長山地作戰的隊伍。


    湊巧得很,張存仁麾下的豹韜營正合適。


    不過,楊承應不打算在李適之亂平定後就實施。


    萬一把狼招來了,楊承應自認為暫時沒有能力和敵人在路上來一場大決戰。


    要是能的話,直接北上蓋州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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