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大內,天啟皇帝正在做木工。


    魏忠賢捧著一本邸報,來找天啟皇帝。


    “陛下,金州鎮楊承應有本上奏。”


    魏忠賢捧著邸報,彎腰,恭敬的舉過頭頂。


    朱由校卻不拿過去,而是問道:“他上書說什麽?”


    魏忠賢保持著這個姿勢迴道:“他在邸報裏說,懇求陛下派一位朝廷大員擔任使節,隨他一同前往朝|鮮接大明百姓。”


    “處理兩國事務,的確需要一位使節。”


    朱由校用眼睛目測樹木的彎直,“你看誰擔任使節合適?”


    魏忠賢想了想,試探性地說道:“陛下,您看,禮部右侍郎徐光啟是否合適?”


    “他?”朱由校把木頭放迴木工桌,“可以。他在朝中一直為熊廷弼叫屈,把我快煩死了。


    你去,傳我的旨意,以他為使節,前往金州鎮統管此次遷徙百姓之事。”


    “是,陛下。”


    魏忠賢捧著邸報,就要退下。


    被朱由校叫住:“慢著,熊廷弼的事怎麽樣啦?”


    “迴陛下,三司正在整理證據,不日就可審理熊廷弼。”


    “叫他們快點!這個熊廷弼枉顧我的信任,丟了遼西大片土地不說,還敢跑去找張鶴鳴理論。哼!真是豈有此理。”


    “是是是,老奴一定讓他們從快辦理。”


    “退下吧。”


    “老奴告退。”


    魏忠賢弓著背,一路退到門口,才轉身出屋。


    一出屋,背立刻挺得直直的,聽到身後傳來刨木頭的聲音,信步離開。


    他到了內閣,值班的是內閣首輔葉向高。


    “葉首輔。”


    “魏公公……”


    “陛下有旨,命禮部右侍郎徐光啟為出使朝|鮮的使節,內閣速速擬旨,咱家也好勾紅,蓋印,發布出去。”


    “徐侍郎出使朝|鮮?為了什麽事?”


    葉向高有些疑惑。


    閣部並沒有收到相關邸報,也沒有這方麵的討論。


    魏忠賢這才從袖子裏取出一封邸報,“這是楊承應的上書,希望朝廷派一位大員擔任出使朝|鮮的使節,隨他前往朝|鮮,一起接大明百姓,協調兩國配合。”


    “竟有此事。”


    葉向高伸手來拿,魏忠賢卻往袖子裏一揣,不給。


    這下,葉向高明白了,這本邸報是被魏忠賢半路截胡,存心要把這件大功據為己有。


    “既是陛下有旨,老臣自當遵照辦理。”


    想著沒必要在小事上麵起爭執,葉向高拱了拱手,便迴到自己的桌案,伏案疾書。


    很快,一份旨意便草擬完成。


    葉向高在上麵簽字,蓋上內閣大印。


    魏忠賢一揮手,一個小太監捧著一方寶印上前,緊挨著內閣大印蓋了印,勾紅,署名。


    “拿去傳旨,速度要快。”


    魏忠賢吩咐小太監。


    “小奴遵命。”


    小太監將聖旨放入寶匣,離開了。


    但魏忠賢沒有離開。


    “這隻是一件事,另一件事,葉大人是不是也該火速辦理。”


    “魏公公所指‘另一件事’指的是?”


    “少裝蒜,當然是熊廷弼的事!”


    “熊廷弼的事需要謹慎處理,各方意見有很大不同。”


    “哼!你葉大人以前不是最反對熊廷弼,今天居然保他!”


    “魏公公別誤會,老夫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沒有,就趕緊安排三司會審,陛下等著急了。”


    “這……”


    葉向高有些為難了。


    按理說,熊廷弼丟失遼西大片土地,罪在不赦。可這裏麵有許多的細節需要探討,實在罪不至死。


    兵部聽信王化貞之語,認為建虜不足為懼,連楊承應以區區數千兵丁都能收複蓋州,而厭惡熊廷弼的先守後戰。


    在派發糧草時,全都給了王化貞。導致熊廷弼處處受製,隻能悲哀的退到山海關,麾下僅有數千兵丁。


    倉皇逃入山海關是大罪,可誰也沒本事靠幾千兵去收複那麽大一片土地。


    對於這些解釋,魏忠賢通通無視,隻道:“陛下已經厭惡,如果內閣再不妥善解決,你這個首輔怕是要做到頭了。”


    “這,唉!老夫會盡快完成相關準備工作。”


    葉向高有些頂不住壓力。


    “希望這是咱家最後一次來催你,別讓咱家失望。”


    “老夫知道了。”


    得到準信,魏忠賢這才滿意的離開。


    徐光啟得到聖旨,不得已起程,離開了京城,前往金州鎮。


    在他離開的時候,三司會審。


    會審的結果,以功罪一體判決熊廷弼。


    判決的結果,王化貞有憂國之心而無才幹,因為被“早就叛國當了內應”的石廷柱、金礪利用,才導致喪師辱國。


    熊廷弼則被認為是意氣用事,故意使壞才導致廣寧敗績,遼西淪喪,判死刑,並下詔獄等待秋後處決。


    拿到判決結果的葉向高,開始有些後悔了。


    熊廷弼明明什麽都沒幹卻落得和王化貞一樣的下場,那王化貞是個真蠢貨,熊廷弼怎麽能和他一樣。


    於是,當日便急忙前往皇宮,求見天啟皇帝。


    天啟皇帝在自己的木工房,接見了他。


    “陛下,老臣有本要奏。”


    葉向高跪在皇帝麵前,彎腰低頭,視線不能高於膝蓋。


    “一大把年紀,還火急火燎,有話慢慢說。”


    朱由校敲敲打打,他的小木椅。


    葉向高奏道:“陛下,熊廷弼罪不至死啊。況且他的三方布置實際上已經起到了成效,金州鎮的戰績便是明證。”


    “嗯?你想說什麽就直說。”


    “陛下,臣以為王在晉並非統領薊遼事務的合適人選,還是熊廷弼更為合適。”


    “胡說八道!你……你這樣說話,意思是朝廷此前的決議都是錯的?熊廷弼和王化貞第一次丟失遼陽,你說的也是這番話。”


    “陛下,老臣不是這個意思,老臣是認為應該就事論事。”


    “好了!你別再替他說好話了,朕意已決。”


    “老臣遵旨。”


    “不過,念在熊廷弼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就暫時不殺他吧。”


    “臣代熊廷弼,謝陛下隆恩。”


    “出去出去。”


    “老臣告退。”


    葉向高起身,彎腰退下。


    朱由校目送老臣離開的方向,疑惑不解。


    王在晉上書,也說熊廷弼適合戴罪經略薊遼。


    這些人都怎麽啦?前麵明明都罵熊廷弼的三方布置,讚同王化貞的,真是匪夷所思。


    朱由校搖了搖頭,繼續埋頭自己的小木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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