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整場操練,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的事。


    凍得紀用和霍維華隻差沒抱麵前的火盆。


    楊承應則全程靠走動禦寒。


    堂堂主帥要是也搞個火盆在麵前,讓那些沒有烤火的士兵心裏怎麽想。


    偷偷穿厚點也行啊。


    “兩位監軍大人,明日正午請視察旅順港的水師和戰艦。”


    楊承應笑道。


    本來想今天正午就去,但看把兩位監軍折騰夠嗆,還是選擇在明天吧。


    正好讓士兵們休息一天。


    霍維華還好,紀用不幹了。


    “楊總兵,你是故意的吧。這天寒地凍的,帶著我們出來頂風冒雪,你折騰得起,我們折騰不起。”


    “天寒地凍?敵人會因為天寒地凍不出兵嗎?百姓會因為天寒地凍不幹活嗎?商人會因為天寒地凍不賺錢嗎?”楊承應直接來了個一連三問。


    “你……”紀用正要說難聽話。


    霍維華忙搶先說道:“明日正午,一定到場。”說罷,第一次大著膽子拉紀用離開。


    紀用氣壞了:“你拉我走幹什麽?”


    “繼續和他吵?繼續挨凍?走吧……”


    霍維華拉著紀用溜了。


    目送他們遠去,孫得功笑道:“這兩人真沒用,已經過了最冷的時候都頂不住。”


    “養尊處優慣了是這樣的。”


    楊承應笑道,“不管他們,你和祖將軍帶領士兵迴營好好休息一天,給他們改善夥食,燉羊肉湯。”


    “弟兄們就等著這口湯呢!”


    祖天壽幽默的說道。


    楊承應把手一揮,四名親衛抬著兩個大箱子來了。


    “這裏麵都是銅錢,其中一個箱子,給弟兄們發了,不算在他們的餉銀。另一個箱子你們倆得一部分,剩下的買些物資,分給貧寒的鄉親父老。”


    “我們分多少合適?”孫得功看著大箱子,問道。


    “這就要看你們自己了。”


    楊承應走下點將台,“想要在旅順港更好的治理,還是想自己發大財。”


    祖天壽和孫得功對視一眼,若有所思。


    這無疑是給他們提出的一道比較複雜的考驗。


    他倆分太多,會導致收買民心的財力不夠,犯了沈得功錯誤。


    如果他倆分太少,必須提前協商好,做到至少“口服”。


    可以說,對他們的貪心,默契都是一種考驗。


    見楊帥騎馬離開,祖天壽苦笑道:“楊帥這腦袋怎麽長的,這麽刁鑽的難題都想得出來。”


    “鎮虜城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孫得功苦笑。


    他們的評價,楊承應是聽不到了。


    楊承應騎馬離開演武場,返迴自己府邸,直奔姓高的太監所在病房。


    看到吳三桂在門口守著,就問道:“他怎麽樣啦?”


    “已經醒了,但是傷勢比較重,還起不了床。”


    吳三桂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不過,比之前好很多。”


    “幹得好,你迴去休息吧。”


    楊承應拍了拍吳三桂的肩膀。


    一個將門出身的公子,熬幾天夜問題不大。幹伺候人的活,畢竟是頭一遭,別把人伺候沒了。


    “是。”


    吳三桂打著哈欠走了。


    楊承應一邊讓耿仲明找個細心的人來照顧,一邊往病房裏走。


    剛到門口。


    “誰!”


    屋裏傳來一聲驚叫。


    “你睡醒了。”


    楊承應盡量用溫和的語氣說道。


    “你是……”


    對方躺在床上,又是逆光遠遠的看楊承應,自然瞧不清楚。


    等楊承應走近後,對方才認出來。


    “楊總兵!”


    “正是。”


    “沒想到你會救我。”


    “聽說你是被紀公公遷怒,才導致的挨打?”


    “是,是的。”


    “你想過他為什麽可以毫無顧忌打你?”


    “我沒靠山唄。我的靠山就是紀公公,可他說打我就打我。”


    姓高的太監說這話時,語氣極其低沉。


    楊承應很理解。


    太監本來就不算正常人,何況在等級森嚴的皇家。而且太監的升遷很奇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相比遜太多。


    很多都是一朝起勢,速度飛快。


    這樣一大惡果,就是太監互看太監不爽。


    除了沒希望的老太監,很多年輕的太監都是打壓對象。一定要狠狠踩著你的頭,讓你起不來才安心。


    “如果,我能讓你以後過上想打他就打他的日子呢。”


    楊承應笑著說道。


    姓高的幾乎想都沒想,就要起身拜謝。


    “不用起來。”楊承應把姓高的按迴去:“你隻迴答我,想還是不想。”


    “想。總兵的恩德,我沒齒難忘。”


    姓高的很激動。


    楊承應卻心底平靜,這種誓言不值一記。


    “既然想,就好好的休息一段日子。恢複了告訴我,我給你安排一條路。”


    “是是是。”


    “那你休息,我先走了。有事可以和伺候你的人說,再由他轉告我。”


    “記住了。”


    “很好。”


    楊承應起身,走出了病房。


    看到耿仲明在交代伺候姓高的仆人,沒有上前插話。


    直到他們發現楊帥出來。


    “楊帥。”


    “好好伺候屋裏的人,他有事,你直接告訴我或者耿仲明。”


    “小人遵命。”


    “好好幹,前途無量。”


    楊承應拍了怕仆人的肩膀,帶著耿仲明離開。


    在去書房的路上,耿仲明好奇地問道:


    “楊帥,您幹嘛要讓他迴去啊?”


    “迴去不是目的,目的是給我把他再調出來的機會,讓他能夠跟我們立功。”


    聽了這話,耿仲明心裏一個咯噔。


    察覺到背後耿仲明沒聲,楊承應迴頭看他:


    “你怎麽啦?”


    “屬下做的太幹淨利索,讓他們直接報姓高的已死,連屍首都埋了。”


    這下輪到楊承應無語。


    仔細一想,的確,如果不用這種方式,紀用肯定會懷疑到自己頭上的。


    耿仲明抱拳:“都怪末將擅自主張,害得您計劃失敗。”


    “這不怪你。”


    楊承應笑道:“是我們之間提前沒溝通好。再說,你也是為我考慮,怎麽能算錯。”


    “那麽……這人怎麽辦?”


    “留著唄。我想,會有別的用途。實在不行的話,就送到內宅給夫人打下手。”


    人算不如天算,一時失誤,讓一個計劃就這麽泡湯。


    楊承應心想,看來得掂量一下紀用和霍維華,重新製定新的計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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