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清晨,百姓和隨軍家屬剛起床,楊承應已經帶著明軍在訓練。


    每名士兵腿上、悲傷都綁著重物,合計三十斤。


    楊承應也是如此。


    每天早上必須負重越野五公裏,四營士兵有跑步下來的人扣除一部分月餉。


    第三次沒跑下來,直接離隊。


    剛從難民中招募的一部分士兵,則不需要負重,跟在大部隊後麵跑。


    掉隊隻要跟上就行。


    跑步下來,從第三次開始扣月餉,第六次開除出隊。


    畢竟這些人以前窮得連褲子都沒得穿,餓得麵黃肌瘦,一上來要求嚴格,既不近情理,也不符合客觀事實。


    喊“一二一”的口號,是為了鍛煉眾人的協同合作,從而增加凝聚力。


    人都有從眾心理,一開始新兵都不習慣,步伐雜亂無章。


    聽著老兵邁出的整齊步伐,他們漸漸適應,最終有序。


    與此同時,孫元化和彭簪古帶著新招募的三百炮兵部隊——神威營,在山上修築火炮陣地。


    紅夷大炮威力太大,必須修築專門的陣地,別沒傷到敵人,因後坐力把自己人傷到。


    江朝棟則率領麾下士兵和工匠,修造饅頭窯和水塘。


    田英娘把女眷集中起來,率領她們和孩子,為士兵做飯。


    當太陽升起來,也到了吃飯的時候。


    楊承應迴到自己帳篷。


    田英娘帳篷外麵搭建了露天的餐桌,將反扣在碗上的碗拿開。


    熱騰騰的飯菜,讓體力消耗很大的楊承應,差點流口水。


    “吃吧,”田英娘端了一碗飯,遞給他。


    “那我不客氣了。”


    楊承應接過碗,邊吃邊問:“其他人和我吃的是不是一樣?”


    “放心吧,你看他們都是吃的一樣。”


    田英娘答道。


    楊承應環顧四周,這才放下了心。


    “咱們這麽多人,消耗糧食驚人。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們要訓練,不能吃的太差,我想帶女眷進山挖野菜吃。”


    田英娘用商量的口吻說道:“把老弱婦孺集中在一起,用稀粥對付這段日子。”


    “你們喝稀粥、吃野菜?不妥!”


    楊承應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差別待遇不太合適。


    田英娘卻道:“士兵、工匠都消耗驚人,老弱婦孺不用幹重體力活,吃差點沒有問題。”


    “那我以身作則,也和你一樣吃野菜。”楊承應道。


    “這怎麽行。”田英娘搖了搖頭道,“你也是士兵一份子,不應該吃野菜。我以身作則,就可以了。”


    楊承應看英娘堅定的眼神,想了想之後,點頭答應。


    雖然來之前,已經確定由尚學禮負責輜重,韓雲朝率軍保護沿途的安全。


    確保從旅順港到金州城再到新屯,這條補給線源源不斷的運來糧食。


    可正如田英娘所說,如果不節省一些,是不行的。


    三個多月呢!


    所以,楊承應最後還是答應了。


    吃過早飯,楊承應便帶著公孫晟等親衛巡視各處。


    這麽多人聚在一起,還有難民陸續投奔,吃喝拉撒等必須安排妥帖。


    因此,將新屯進行了合理規劃。


    中心地帶是住宅區,將士和百姓嚴格分開,避免出現衝突。


    北麵,前沿構築防禦工事,和炮兵陣地。


    西麵靠山和水的位置,修築饅頭窯和水塘。


    西南麵是如廁區,用棉線和樹藤拉出警戒線,並且劃出男女如廁的區域,還設置醒目標誌,防止誤入。


    無論男女老幼,都教他們挖多深的坑如廁。


    東麵是大海,設置簡陋的漁港,用漁船打一些魚改善夥食。


    南麵是墾荒區,與百姓駐地相接。


    從北方逃難來的百姓,在這裏會得到一塊田,自己開墾,自己耕種。


    將領歸楊承應管,百姓歸方震孺管,各司其職。


    楊承應巡視,首先來到了山上的炮兵陣地。


    彭簪古正在教新兵火炮射擊技術。


    因前一世並非炮兵出身,楊承應起初饒有興致的聽,想知道這個時代的炮兵是怎麽傳授炮兵技巧。


    聽著聽著,楊承應就覺得不太對。


    不懂幾何可以理解,連用手指目測距離都不會,而是最最最低級的——靠感覺。


    感覺怎麽樣就怎麽樣。


    “孫先生,我有事兒想找你談談。”


    楊承應找到正在指揮修築陣地的孫元化:“借一步說話。”


    “什麽事?”


    孫元化跟著楊承應來到一邊。


    “我聽說孫先生和西洋傳教士來往甚密?”


    楊承應問道。


    “是,我還皈依了西洋教。”


    孫元化從衣服裏,掏出了十字架。


    楊承應趕緊問道:“您有沒有從西洋傳教士手裏學習火炮的射擊技術。”


    “肯定學會了,不然我幹嘛信洋教。”


    孫元化笑道:“您不知道,西洋傳教士很奇怪,隻要我信他們的教,就什麽技術都肯教我。”


    “這樣就好了。”楊承應長處一口氣,低聲道:“我把彭將軍叫過來,您親自傳授他火炮技術。”


    孫元化眉頭皺起:“彭將軍教的很差嗎?”


    “先生不信,我帶你去看。”


    到了之後,隻聽了一小會兒,孫元化的嘴角便不由自主的抽搐起來。


    真要按照彭簪古教的技術,白瞎了這些紅夷大炮和辛辛苦苦搞來的炮彈。


    誰教他的?


    孫元化扭頭看向楊承應:“將軍,還是我來教吧。”


    “好。”


    楊承應讓公孫晟把彭簪古叫了過來。


    為了給彭簪古留麵子,還讓學習的士兵都下去休息。


    然後,楊承應就見識到了什麽叫牛頭不對馬嘴。


    孫元化是士大夫出身,飽讀詩書和各類科技書籍,在當時屬於理論很過關,一開口就是初級幾何原理。


    而彭簪古京營士兵出身,字都不認識幾個,完全聽不懂這些幾何原理,用的全是土辦法。


    結果這對師徒,一個嫌棄對方泥腿子出身,一個嫌棄對方隻會打嘴炮。


    教了半個時辰,技術沒學會,關係反倒弄差了。


    楊承應趕緊出麵和稀泥:“兩位都不錯,就是按照你們這種辦法教士兵,會讓士兵無所適從。”


    “那該怎麽辦?”


    孫元化和彭簪古都皺緊了眉頭。


    先從識字開始學習,肯定是來不及了。


    楊承應想了又想,說道:“還是先按照彭將軍的方法教,孫先生跟我去研究,簡化教學內容。”


    事急從權,暫時隻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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