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城指揮使司,正堂。


    楊承應不在的這段時間,表麵上權力都在方震孺手上,實際都握在羅三傑的手裏。


    不是他有多麽優秀,而是他和楊承應休戚相關,所有將領都相信這一點,聽命於他。


    因此,羅三傑組織人手把指揮使司修繕一新。


    楊承應在拜訪了待在巡按衙門的方震孺後,來到指揮使司,環顧四周,頗為驚訝。


    “老羅啊,我讓你待在金州城,是讓你帶領百姓完成春耕,不是讓你修繕衙門。”


    楊承應嘴裏說的是責備之詞,語氣卻非常的輕。


    羅三傑笑道:“將軍,俗話說得好‘人要衣裝,佛要金裝’,指揮使司可是咱金州衛的顏麵,不能省啊。”


    “哈哈哈……羅將軍說的對。”


    其他人紛紛附和。


    楊承應苦笑著搖了搖頭,信步走入正堂,在主位坐下。


    他坐下後,眾將才紛紛落座。


    羅三傑坐在他的身旁,一起麵對金州衛諸將。


    剛入座,一貫心直口快的許尚就叫了起來:


    “將軍,我聽手下的弟兄說,將軍拉迴好幾大車的銀子,是不是真的?”


    其他人也望向楊承應,眼裏充滿了期望。


    “是這麽迴事。”


    楊承應很爽快的承認,“這些錢,將來大部分用在大夥身上,一部分給積善堂和幼兒所,還有改善百姓的生活。”


    聽到這話,眾將都興奮了。


    很多人當了半輩子的大頭兵,都沒見到過白花花的銀子。


    連世襲千戶許尚,一個靠著喝兵血養家丁的人,也很少看到。


    更別提其他人。


    片刻之後,楊承應輕咳幾聲,屋裏瞬間安靜下來。


    “按照朝廷慣例,本來應該是南兵和北兵分別撥付軍餉。”


    楊承應清了清嗓子,鄭重道:“自今日起,隻要是我麾下的將士都不分南和北,一律按照全新的標準撥付軍餉。”


    說到這裏時,幾乎所有人都豎起耳朵,想知道全新標準是什麽。


    “月餉一兩四錢,一斛米的糧餉。”楊承應道。


    此話一出口,眾將無不震驚。


    整個遼東由於受到氣候、戰亂和人禍等諸多因素的影響,導致米價居高不下。


    所以很多士兵寧願要糧餉,也不要白銀。


    楊承應的新標準,居然既給白銀,又給米糧。


    怎不叫人興奮!


    在眾將欣喜之餘,楊承應卻潑了一盆冷水:“可是,想要拿到這份軍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是自然。”許尚第一個擁護,“狼走千裏吃肉,有本事才配得上這份餉銀。”


    其他將領紛紛點頭。


    楊承應道:“那好,明日我在校場親自檢查每個士兵在我離開這個月的訓練情況。不合格者,離開!”


    “遵命。”


    眾將起身迴應。


    這主意是寧完我出的,一方麵強化士兵對楊承應的忠誠,另一方麵通過測試,進一步挑選出精銳士卒。


    不過,楊承應的算盤遠不止如此。


    他還另有打算。


    散會後,楊承應留下祖天壽、尚學禮、齊大壯和沈得功等親信,討論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裏,金州衛發生的事。


    祖天壽早就下定決心,跟著楊承應幹。


    他見沒有外人,率先開口:“金州表麵上太平無事,內裏卻暗潮洶湧。”


    “方巡按幾次三番找到我,表麵上是探討防守,實際上是試探我能否出任複州衛指揮使。”


    祖天壽話音剛落,沈得功也道:“我那個當登萊總兵的族兄,也給我發了類似的信。”


    尚學禮道:“方巡按雖然對將軍的屯田製度沒說話,看臉色似乎對將軍是在改大明祖宗之法有意見。”


    等他們說完,羅三傑總結道:“這些事,他們都告訴了我,但被我壓了下來,隻等你迴來再說。”


    這一些小動作,楊承應早料到了。


    但他相信,隻要自己一天不迴來主持大局,以方震孺為首的大明官員,和以田榮為首的官紳大戶都不敢有太大的動作。


    這些人還算顧全大局,不能在北方強敵壓境,主事之人不在的情況下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金州衛是朝廷的金州衛,這一點自始至終都不會變。隻要朝廷一日不收複蓋州,則我穩如泰山。”


    楊承應先定調,接著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登萊、遼西、薊遼總督和遼東經略,看似是一個整體,實際上各有各的算盤。”


    “尤其是遼東經略和遼東巡撫之間,雖然因為丟失遼陽,兩人關係緩和不少,我看,遲早要鬧掰。”


    經過遼陽之戰,堅定了熊廷弼“先守而後戰”的思想;王化貞恰恰相反,一心想要報仇雪恨。


    朝廷目前站在熊廷弼這邊,經年累月,餉銀耗費巨大,遲早會因頂不住而轉向王化貞。


    “我們要好好利用這點,達到自身的目的。”


    楊承應道。


    “將軍莫非是想……親近王巡撫,疏遠熊經略?”


    祖天壽猜測道。


    這是一般人“非此即彼”的慣性思維。


    楊承應搖搖頭道:“當然不是。王巡撫完全不懂軍事,要是我親近他,說不定他會因此以為收複故土時機成熟,而貿然出兵。”


    不少人是這樣想的,聽了楊承應的話,都低頭苦思。


    尚可喜卻笑道:“妙啊妙,將軍真是太厲害!”


    “哦?你說說看。”


    對於尚可喜的成長,楊承應感到很高興,於是鼓勵他發表意見。


    尚可喜挺直了腰板,說道:“我以為將軍的意思是,誰要是對我們不利,我們就轉向另一方,不親不疏,不遠不近。”


    這麽淺顯的道理,大多數人都懂。


    最難的,其實不在這裏。


    祖天壽一臉擔憂:“無論是熊經略還是王巡撫,都短於軍事,而長於內政。如果兩邊站,就等於把兩邊都得罪。”


    “所以,我想請老羅渡海去一趟登萊巡撫衙門,以和袁巡撫討論軍機為名,找到遊士渾,讓他幫忙搭個線,讓我結識一兩個朝廷裏的勳貴。”


    楊承應看向羅三傑,說道。


    羅三傑點頭答應。


    這幫朝廷勳貴自始至終躲在幕後,楊承應此前一直和他們代理人接洽。


    到了正麵和這幫朝廷勳貴討價還價的時候,得讓他們交更多的過路費。


    讓自己供養大軍。


    至於為什麽在這個時候談。


    沒別的原因,實力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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