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承應從無名山穀迅速撤軍。


    與偽裝成祖天壽麾下明軍、負責誘敵的山字營匯合後,摸黑往南撤退。


    為了跑過這些重騎兵,山字營的士兵那真是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


    好在一方麵平常有鍛煉身體,另一方麵有楊承應傳授給他們的綁腿技巧。


    不過一個個還是累得不行,疲倦之色都寫在了臉上。


    可是,楊承應還沒開口誇讚他們。


    尚可喜率先問道:“將軍,這股重騎可是正藍旗主力,如果我們能夠一口吃掉,對建虜打擊很大,幹嘛撤軍啊?”


    “代價呢?”楊承應反問道。


    “打仗哪有不付出代價?”


    “付出代價是有心理準備。但是,不能做出無謂犧牲。”楊承應語重心長的說道:“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尚可喜勉強的點了點頭,顯然心裏不那麽認同。


    在他看來,剿滅這股重騎,等於把奴酋的一個旗打殘,付出些許代價是應該的。


    就算有敵人有步兵支援,還有一段距離,可以趁機消滅一部分重騎。


    失去這樣的機會,下一次不容易啊。


    楊承應瞧出他的心思,笑道:“為將者,要先考慮失敗,再考慮勝利。如果我們短時間內沒有消滅這股重騎,敵人的步兵又把我們圍了,該怎麽辦?”


    “將軍,屬下知道錯了。”尚可喜乖乖的認錯。


    “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而是精確計算損失的問題。我們兵少隻能尋機殲滅敵人,不能莽。”


    “屬下明白了。”


    看到尚可喜眼中的釋然,楊承應滿意的點了點頭。


    人嘛,總是要教化。


    自己也不指望他們立刻懂得那些道理,並實際運用。


    在榆林鋪休息一夜,次日大軍繼續向南行軍。


    開進到熊嶽驛和留在那裏的大部隊匯合,休整一兩天。


    同時,觀察一下當地的情況,再做下一步打算。


    莽古爾泰折損了重騎兵三百三十五人,重傷五十人。


    這些都是旗丁,而不是“炮灰”。


    讓莽古爾泰心都在滴血。


    無論是滿文老檔,還是新檔,都隻記錄旗丁損失,所以很多人看到上麵經常損失幾百人,甚至幾十人。


    實際上,他們隻記錄在編的旗丁,不記錄損失的炮灰。


    所以,這一場可謂損失慘重。


    莽古爾泰不敢隱瞞,隻能把實情如實上報。


    努爾哈赤在遼陽收到這份軍情塘報,差點氣死。


    “沒用的東西!”


    努爾哈赤把塘報往桌案上一扔,“損失了三百多旗丁,居然還不知道敵人是誰!”


    聽到這個消息,堂內眾人無不震驚。


    莽古爾泰的脾氣暴躁,得罪了不少的人,但對於他的作戰,還是相當認同。


    想不到這樣的悍將竟然損失這麽大,更離譜的是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


    發過脾氣,努爾哈赤又拾起被自己摔在桌案上的塘報,仔細看了一遍,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片刻後,他驚訝的說道:“咦,沒有報敵人的損失,別說一個活口,連一具屍體都沒逮到。”


    頓時,眾人更加目瞪口呆。


    按理說,三貝勒既然能上報本旗的真實損失,也會上報自己的斬獲。


    居然沒有!


    努爾哈赤倒吸一口涼氣,不禁冷笑道:“有意思,看來是遇到對手。”


    他命人將塘報給在場眾人,輪流看一遍。


    “好好看一下吧,打仗就得這麽打。神龍見首不見尾,是很高明的兵法。”


    努爾哈赤說到這裏時,忽然去想起一件事,“對手是不是也看三國演義,這和諸葛瑪法在博望坡一戰,頗有相似。”


    眾人紛紛點頭附和。


    劉興祚在看完塘報之後,稍微一思索,猜測這極有可能是楊承應的手筆。


    他沒有立刻說出來,隻默默的站在人群之中。


    努爾哈赤在仔細注意眾將的表情變化,耐心尋找人才。


    當他看到劉興祚臉上表情的微妙變化時,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明明知道了點什麽,為什麽不告訴我?努爾哈赤想。


    此時四大貝勒都被派到外麵,不在身邊。


    留下來的要麽是輩分太低,資曆尚淺;要麽是剛投降過來,不能完全信任。


    努爾哈赤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和劉興祚商議比較合適。


    本來還有一個李永芳,但是經過行軍路線圖那件事,讓努爾哈赤有些不能信任他。


    如果不是深知內情,怎麽會畫出那麽詳細的路線圖。


    疑人不用。


    努爾哈赤揮退眾人,隻留下劉興祚。


    “愛塔,本汗一直待你不薄吧?”


    努爾哈赤難得的語氣溫和。


    “大汗對愛塔猶如父子。”


    劉興祚趕緊迴答。


    “好,那麽本汗問你,你怎麽看待此事?”


    “大汗,末將猜測有一個人極有可能辦到。但是礙於眾人在場,不方便說出來,以免損了三貝勒的顏麵。”


    知道老汗王可能對自己起疑,劉興祚說道。


    “你指的是……”努爾哈赤似有所悟。


    “正是,楊承應。”


    “你怎麽認為是他?”


    “第一,始終沒有他的消息。第二,在遼南成建製的明軍大概率隻有這一支。第三,發現情況不妙就跑,絕不戀戰,證明此人素質非常的高。”


    聽了這話,努爾哈赤認可的點了點頭。


    “目下各路大軍雖都有斬獲,但是據可靠消息,王化貞已經逃到廣寧,熊廷弼也從山海關出兵來援助。”


    “五阿哥在蓋州受挫,給了本大汗一個警示。明廷的體量到底比我龐大,心急吃不了香羊肉。”


    “愛塔,你說本汗是不是該及時收手?”


    努爾哈赤問道。


    劉興祚道:“開弓沒有迴頭箭。既然已經選擇進軍,大汗何不立刻率領大軍往西,趁王化貞立足未穩、熊廷弼兵力薄弱的大好良機,一舉奪下廣寧呢?”


    “哈哈哈……”


    努爾哈赤高興的哈哈大笑,拍了一下劉興祚的肩膀,“你的想法正是我之所想。”


    劉興祚謙虛的表示:“大汗英明,是末將魯莽了。”


    “哈哈……讓莽古爾泰繼續對付楊承應。這小子麾下兵力畢竟有限,與我而言不過是疥癬之疾;廣寧才是後金的關鍵。”


    努爾哈赤心中已有了主意,“本汗即刻率軍與二阿哥和八阿哥匯合,一起攻打明朝的廣寧!”


    “是,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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