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家父子三人在楊承應手下備受重用。


    父親尚學禮擔任輜重官,往返於金州和旅順港之間,負責糧草輜重的運輸和發放。


    兩個兒子尚可進和尚可喜,都在楊承應的身邊做親隨。


    楊承應沒有讓他們兄弟幹雜活,而傳授戰略和戰術,意思很明顯就是把他們作為預備,未來重用。


    兩兄弟中,尚可喜的心眼兒最活泛。


    他注意到楊承應看田家大小姐身後的丫鬟,眼光有些特別。於是留個心眼,暗中調查了一番。


    丫鬟名叫田英娘,是田家大小姐田娥的貼身侍女。


    田娥對她談不上有多好,但也不算壞。


    後來田家的地被分走一大半,田崇貴為了對付楊承應,又賠進去不少的金銀財寶,導致田府生活出現拮據。


    迫不得已,田崇貴允許低價贖迴府上的仆人。


    田英娘的父母便湊錢,把女兒從田府贖了出來。


    了解到這件事,怕田英娘去了別家,尚可喜趕緊找個借口,告訴了楊承應。


    其實,楊承應隻是簡單的多看一眼而已。


    試想一個從現代社會穿越到明末,幾個月都是麵對男人,或者是麵黃肌瘦的鄉野村婦,偶然遇到一個年輕、又有幾分姿色的妹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這才是正常男人的反應。


    不想被尚可喜誤會。


    而楊承應之所以同意,主要是因為迫切需要一個隨時幫忙熱飯菜的廚子。


    工作繁忙的緣故,他已經連續吃了好幾天冷飯冷菜。


    尚可喜得到楊承應的同意後,興高采烈的帶著一些禮物,走到有些淩亂的街巷之中。


    那是一座二進的小院。


    別看這座小院寒酸,生活條件已經好過大部分的金州百姓。


    田英娘的父母開了一間小店,靠買賣雜貨賺錢,勉強度日。


    尚可喜到後,上前敲打門環。


    啪,啪,啪!


    “誰呀?”


    門裏,傳出一個銀鈴般的聲音。


    仔細一聽,尚可喜便知道門裏說的人是田英娘。


    “請問,這裏是田榮的家嗎?”尚可喜還是很禮貌的問道。


    可是,尚可喜說了之後,門裏卻忽然安靜無聲。


    尚可喜又敲打幾下,“人呢,開門!我有事要和戶主說!”


    嘎吱……


    大門上忽然露出一塊四方形的小窗,窗裏露出一張少女的圓臉。


    那臉雪白無暇、白裏透紅。隻是兩彎細長的眉毛微微皺起,眼中充滿疑惑。


    “找戶主?我爹在店裏,你可以直接去找他。”田英娘道。


    “這事先要征求你的同意,我才好去找令尊商議。”尚可喜用討好的口氣說道,“如果沒有你的首肯,我找你爹也沒有用。”


    不料,田英娘想岔了,以為尚可喜是來他家給她說媒,羞紅著臉說道:“啊?這事自有父母做主,你和我說什麽用。”


    說罷,她羞得把窗戶關了。


    “喂!”


    尚可喜一臉尷尬的站在門口。


    他看到左右兩邊有不少探頭探腦看熱鬧的百姓,不願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隻好提著禮物,去雜貨鋪找田英娘的父親商議。


    天快黑了,田榮急衝衝的迴到家。


    一進門,他便看到家裏的媳婦正抱著小兒子。


    兒子還是個奶娃娃,小眼睛閉得緊緊的,睡得可香了。


    娃娃本來不應該這麽早睡,睡得早了,晚上大半夜就要鬧了。可是孩子就是孩子,想睡覺了,眼睛一閉,睡得沒心沒肺。


    你還不能吵醒他,否則哈欠連天,聽著不是個事。


    不過,田榮今天的心思頭一迴不在兒子身上。


    沒像往常一樣進屋第一件事是抱兒子,而是徑直去了廚房,找在廚房做飯的女兒。


    他還沒走出正堂,田英娘就端著一大碗野菜湯快步進來,放在桌上之後,趕緊捏了捏耳垂。


    “爹,準備吃飯。”


    田英娘一邊擺放碗筷,一邊說道。


    田榮走了過來,問道:“中午咱們家來了個年輕小夥子找你,是不是?”


    “是啊。”田英娘臉上露出一絲緋紅,“他對我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我因家中沒人,沒給他開門。”


    “那個小夥子是實際管理金州的楊承應的部下,奉楊承應之命來找我們家,想雇你去他府上做丫鬟。”


    田榮說完,田英娘微微一怔,原來是這麽迴事。


    看女兒麵露思索之色,田榮問道:“你願不願意去呢?”


    “爹,女兒全聽爹的話。”田英娘轉身進了廚房。


    田榮歎息一聲,他不願意女兒去指揮使司。


    原因很簡單,指揮使司任職期有長有短,終歸是要走的,而田府世居金州。


    眼下楊承應和田府關係不好,做了楊承應府上的丫鬟,等到楊承應離開,田英娘就要離開。再想迴田府,是不可能了。


    田府的薪酬不菲,如果不是算了一筆賬,請個廚娘的開支遠大於贖迴女兒的錢,田榮是不會把女兒從田府贖出來。


    可是,楊承應也不是善茬,敢做那麽多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他們得罪不起。


    “哎喲,這件事可不得了。”田英娘的母親孫氏想了想,忽然驚唿出聲:“當家的您看,楊承應是不是看上我家女兒。”


    陷入沉思的田榮被嚇了一跳。


    他一邊撫著心口,一邊嗬斥道:“你瞎琢磨什麽?他要是對我們女兒感興趣,直接上門提親,甚至用搶,何必用雇丫鬟的借口。”


    “說的也是。這些當兵的以前一個個都隻比土匪強點,楊承應估計也隻比那些軍爺強一點。”孫氏擔心道。


    在她心目中,指揮使司堪比狼窩。


    “爹,娘,別琢磨了!”


    田英娘端著一碗摻雜著粗糧、雜草、細土的窩窩頭,快步迴來。


    明亮的雙眼中透露著一股決絕,“女兒願意去伺候楊承應,不能因為女兒得罪那種強橫之徒。”


    田榮心懷虧欠的說道:“女兒,我們一家的性命全都落在你的肩上了。”


    說到這裏,他不禁掉下眼淚。


    “爹,你別這麽想。”田英娘安慰他道,“其實我和楊承應有過一次見麵的機會。幫大小姐去菜市場挑菜,偶然和他撞在一起。”


    “當時我就聽有人喊他‘大人’,我便知道他是楊承應,但他沒有對我表明身份,我就裝作沒聽見。這事我沒對任何人提起,包括大小姐。”


    聽到女兒說完,田榮心思活泛起來,心想,楊承應該不會是真的看上我閨女了吧?


    正思索著,一道熟悉的聲音在院外傳來。


    “英娘在家嗎?”


    “是大小姐!”田英娘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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