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承應氣衝衝的迴到家中。


    一進門,看到一把座椅,他抬腿就是一腳,把椅子踢飛。


    隨後氣鼓鼓的在桌案後麵坐下。


    楊承應之所以生這麽大的氣,一方麵是因為自己的和善沒有換來對方的好意,另一方麵也有點氣急敗壞的意思。


    自己那點小心思,被城裏這幫老油條輕而易舉看穿,滋味不好受。


    尚可進一言不發的把踢飛的椅子搬迴原地。


    “大人!”


    尚可喜急步入內,“哨探來報,北麵出現數量不明的明軍,似乎是衝著咱們來的。”


    “哦?來得這麽快。”


    楊承應用手指輕輕敲擊桌麵,思索對策。


    他不想在這個時候與遼東巡撫衙門發生正麵衝突。


    不僅因為實力不夠,還會被人扣上“犯上作亂”的帽子。


    遼東巡撫衙門動了真怒。


    在他們眼中,楊承應不奉命去遼陽城說明情況在前,將金州城裏的士紳大戶逼得走投無路在後,必須要施加懲戒。


    “我該怎麽辦?”楊承應拿不定主意。


    下人捧著一盞茶快步進來,放在桌上。


    楊承應觸碰到茶杯,被燙了一下,倒吸一口涼氣,並且下意識的捏了捏耳朵。


    忽然,他腦海靈光一現。


    事情就像這杯熱茶,不燙到手是天真的。而想讓對方讓步,自己就必須變成這杯熱茶,令對方下意識的縮手。


    以鬥爭求團結!


    “下令,許尚迅速集結全部兵馬,隨我出城。”


    “另,派人通知齊大壯。請他征集流民中的青壯年,前往大黑山駐紮,並且大張旌旗。”


    “再命韓雲朝堅守城門,順便把田府給我包圍起來。”


    楊承應一口氣下達好幾條命令,說完,長籲了一口氣。


    尚可喜驚訝地問道:“大人是想要……”


    “逼對手撤兵!”


    楊承應沉聲迴答。


    與此同時,一支明軍在原野上行軍,形成一條長長的隊列。


    為首的將領正是名將薑弼,曾經參加渾河血戰和遼陽保衛戰。今年四十多歲,身形魁梧,是西軍係的一員虎將。


    他這次率軍五千,騎兵五百,目的是護送以田崇貴為首的金州士紳大戶返迴金州城,並且阻止楊承應分他們田地的行動。


    “薑將軍,走過前麵那片草原,就是大黑山。過了大黑山,距離金州城不遠了。”


    田崇貴用討好的語氣說道,“如果將軍方便,可否到小人的府上盤桓一日,小人略盡地主之誼。”


    薑弼瞥了他一眼,自己可沒有他那麽樂觀。作為一起守過遼陽城,可知道楊承應手段的厲害,勝算不大。


    “田公的好意,本將心領了。隻是本將奉巡撫之命,將你們送到金州城以後就要迴去複命,沒時間到府上。”薑弼開口道。


    “薑將軍走得這麽急?”


    田崇貴想想,忽然驚唿,“要是薑將軍離開後,楊承應對我等下毒手怎麽辦?薑將軍可不能不管我們的死活啊。”


    薑弼道:“巡撫在本將離開時叮囑,不要和金州衛發生正麵衝突,以免影響對抗奴酋的大業。因此,本將此行隻給金州衛提個醒,讓他們別做的太過分,僅此而已。”


    事實上,即便王化貞不叮囑,薑弼也不想和楊承應正麵衝突。一方麵是雙方畢竟有攜手抗敵的友誼,不能說翻臉就翻臉;另一方麵,薑弼估計自己打不過楊承應。


    如果楊承應是一般人物,也不會到金州衛短短數月時間搞出這麽多事情來。其麾下士卒的戰鬥力在他調教下,估計比自己這邊強。


    萬一打輸了,不僅破壞了大局,遼南也從此不得安寧。


    田崇貴聽完,急了:“這這這……那我等不是慘了嗎?將軍一走,他一定會怪罪到我們頭上。”


    “田公,你是不是對當前形勢有什麽誤會?眼下到處都是流民,楊承應隻是想找個地方安置流民,你們稍微忍痛割愛就搞定的事,現在卻鬧這麽一出。”


    薑弼不想和這些說太多,正要揚鞭拍馬,換個指揮位置。


    一個哨探飛馬趕到。


    “將軍,大事不好!”哨探在馬上稟報,“金州衛傾巢而出,在大黑山一帶布陣,並築起了點兵台。”


    “什麽?楊承應這是想幹什麽?”


    薑弼眉頭一皺,築起點兵台就意味著要指揮部隊作戰。


    在古代,靠嗓子想把主帥的命令傳達下去,是不太行的。需要借助旗幟或鑼鼓,而修點兵台居高臨下指揮,就是必須的。


    一旁的田崇貴聽了,心裏竊喜,你不是不想和楊承應起衝突嗎?現在由不得你。


    這名哨探還沒離開,又來一名哨探。


    “將軍,數量不明的流民在大黑山上駐紮,似乎對我軍不利。”


    “這是要和我們拚命啊。”


    薑弼心中大感震驚,楊承應就不怕承擔“犯上作亂”的罪名嗎?


    兩名哨探剛走,又一個哨探趕到。


    “將軍,金州衛全部登城。還有,據傳金州衛包圍了城中所有大戶的宅院意圖不明。”


    聽到這個,田崇貴笑不出來了:“他這是想趕盡殺絕啊。”


    “別吵!”薑弼嗬斥道,“楊承應還不敢和朝廷翻臉,隻是發現大軍趕來,做好最壞的打算。”


    果然,和薑弼猜測的一樣。


    片刻後,楊承應派出的使者抵達薑弼麵前,告訴薑弼,想和他在陣前敘話。


    薑弼欣然同意。


    田崇貴道:“不能去呀!楊承應是想逼迫將軍離開,還有可能……抓住將軍,作為人質逼迫大軍撤退。”


    “你這是杞人憂天!告訴你吧,楊承應年紀輕輕就能得到遼東巡撫衙門承認,他是金州衛實際主宰者!”


    薑弼有些不耐煩的道,“當初遼陽保衛戰的實際指揮者,正是他。而我!也是聽他指揮的其中一員。”


    田崇貴愣在原地。


    難怪對自己一直不理不睬,原來是老熟人啊。


    金州衛和西軍對壘,劍拔弩張。


    然而作為兩軍最高指揮官的楊承應和薑弼,卻笑嘻嘻的在陣前敘舊。


    “薑將軍,別來無恙。”


    “勞楊將軍掛念,我一切安好。”


    “相比幾個月前,薑將軍明顯胖了不少。”


    “這人隻要上了年紀,發福是在所難免。等楊將軍有我這把年紀,就懂了。”


    兩人同時哈哈大笑。


    大笑過後,楊承應問道:“今日之事,該如何解決?”


    “當然按照遼東巡撫衙門的命令,一,不得再拷打士紳大戶。二,不得核查田地,一切恢複到以前即可。三,請楊將軍隨我到遼陽,拜見巡撫王大人。”


    “如果我不答應呢?”


    “楊將軍,這事恐怕由不得你。”


    薑弼臉上笑意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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