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熱的六月,局勢是紛亂的。


    以薛國用、王化貞為首的部分大臣,力主以攻為守,收複沈陽。


    而以六月入朝的熊廷弼為代表,提出以守為攻,繼續沿用袁應泰守備遼陽的戰略。


    努爾哈赤則在遼陽失利後,仍然選擇遷都沈陽,對遼陽可謂是虎視眈眈。


    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


    天啟元年,六月十三日。


    楊承應迴到金州。


    當日下午,他就召集了羅三傑、寧完我和蘇小敬,商議下一步的行動。


    寧完我分析道:“再過些日子,遼陽城裏的數萬明軍都被王化貞掌握。就算熊廷弼出任遼東經略,也無能為力。到那時一場大戰在所難免,遼陽朝不保夕。”


    楊承應接過話茬,說道:“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必須在這之前做足準備。”


    “大人的意思是……”


    “第一件事,當然是擴充軍備。我打算,把金州城裏的兵馬都集合起來,采用剿撫並用的策略,掃清金州境內的山賊,擴充我們的人力物力。”


    “這辦法可行。但是必須小心,山賊是本地人,熟悉地形。”


    “嗯。”


    楊承應當然知道剿匪之前,應該做好一切準備。


    然而,當他了解到士卒們的精神狀況時,整個人都傻了。


    經過很長時間的武備廢弛,金州衛麾下士兵已經形同乞丐。


    身上沒有像樣的鎧甲,手裏沒有像樣的兵器。


    前麵發放的米糧,隻起到鼓舞士氣的作用。


    但!不能形成真正的戰鬥力。


    “殺!”


    “殺……”


    “你們沒吃飯啊?跟我喊,殺!”


    教官喝道。


    “殺……”


    士兵們還是有氣無力。


    氣得教官舉起鞭子,就要打他們。


    卻發現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打不下來。


    他惱怒的扭頭一看,抓住他手的人居然是楊承應,再大的氣也瞬間散了。


    前一世作為軍校高材生的楊承應,是看不慣這種沒有一點精氣神的士卒,但是不會因此鞭打士卒。


    楊承應鬆開手,下令道:“就這樣吧,讓大夥兒迴營休息。”


    “是。”


    本來想在出征前試一下士卒的水平,有沒有一戰之力。


    隻看了半個時辰就知道,他們說不定真打不過境內的山賊。


    就算能打過,根據寧完我的說法,遼東全境都窮得要死,山賊能有多少積蓄還不知道。


    萬一折損了人馬,卻撈不到與之相對應的迴報,豈不是特別虧本的買賣。


    哎!楊承應在心裏歎了口氣。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己太急躁了。


    還是得學習三國演義裏諸葛亮的做法,對病入膏肓的病人先喂稀粥,待其形體漸漸好轉,再下猛藥。


    既然要用“養”,那就得耗費大量的錢糧,自己剛得罪了遼東巡撫王化貞,是不可能從他那裏得到錢糧。


    朝|鮮和朝|鮮的“義軍”剛聯係,還沒有完全運轉起來。


    自己要是還能像在朝|鮮那樣發一筆小財就好了!楊承應想。


    朝|鮮,使者,海洋!


    楊承應眼前一亮,心道:“我居然把這麽重要的事忘了。”


    當羅三傑聽到楊承應的新策略,整個人都驚呆了。


    寧完我卻笑道:“妙啊!京城那幫官老爺利用兩國貿易大搞走私的生意,一個個富得流油,出點血是應該的。”


    “對他們大搞敲詐勒索,會得罪一大批朝中勳貴,萬一他們集體怪罪下來,我們恐怕吃不了兜著走。”


    羅三傑本能的覺得不妥。


    楊承應白了他一眼,“我要是有辦法,也不會劍走偏鋒。反正逆天大罪我沒少幹,不在乎多這一件。”


    一個字,幹!


    楊承應隻留極少一部分士卒在金州城裏維持治安,其餘的全部帶到金州中左所,也就是現在的旅順。


    在這裏,楊承應把他們和中左所的士卒混編在一起,全部歸許尚指揮和訓練。


    但是暫時不訓練,隻每天吃飯。


    至於什麽時候開始,等楊承應的命令。


    而楊承應幹嘛去了呢?


    他帶著三百虎旅軍住在碼頭。


    有一天,數艘大船像往常一樣在碼頭停靠。


    從其中一艘船上走下來一群衣著光鮮的人,準備去酒樓吃飯。


    剛下船就被一群士兵攔住去路。


    為首的青年越眾而出,沉聲說道:“你們形跡可疑,我們要登船檢查一下。”


    船上下來的一個男仆聽了,傲慢地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知不知道這是誰的船!”


    “不知道。這和我們檢查有關係嗎?”


    “這是兵部侍郎小舅子的船,你們也敢搜,小心我家老爺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喲嗬!好大的口氣。”


    青年一臉的微笑,左手卻突然伸出,將男仆用力往後一推。


    男仆“哎喲”一聲慘叫,重重的摔在地上。


    看到同伴吃虧,其他男仆就要動手。


    青年身後的兵丁立刻拔刀在手,將他們徹底包圍。


    船主一看,換了一副麵孔,笑著說道:“誤會了不是?我等絕對沒有冒犯軍爺的想法。”


    接著,他又小聲對青年道:“這位軍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可以。”


    青年跟他到了一邊。


    船主往他手裏塞了一些銀子,諂笑道:“軍爺,你看這事兒純屬誤會,能不能不登船啊?”


    “不登船也可以。”


    青年一句話讓船主鬆了一口氣。


    但接下來一句話,讓他心頭一緊。


    “你們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否則雙方鬧得不愉快。”青年道。


    “什麽條件?”船主問。


    “你們的船從朝|鮮迴來時,必須載一些糧食。”


    “這不可能!我們的貨是有定額的,沒空閑載糧食。”


    “哦?那就怪不得我。”


    青年冷聲道。


    船主生氣了,他冷聲道:“小兄弟,有些事適可而止,你可別不識好歹!”


    青年把手裏的銀子往地上一扔,喊道:“來人!把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貨,給我直接宰了!”


    話音剛落,士卒紛紛舉刀要砍。


    這可把船主嚇壞了,忙不迭的道歉:“別別別,有話好說。我剛才出言無狀,還請恕罪。”


    “不讓你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你是不會真心和我們合作。”


    青年大手一揮,士卒一麵將船上的人圍起來,一麵登船去搜查。


    “不行,不可以……”


    船主剛叫了一聲,就被青年揪住衣襟,拖上了船,扔到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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