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衣院,顧名思義,是供宮人浣洗衣服之處。

    一般來講,分配到這裏幹這活計的人都是些做錯了事的宮女,嬤嬤,乃至犯了大錯的妃嬪。洗衣服是個苦活計,無論春夏秋冬,一雙手沒得商量都得泡在吧冰涼的井水中,每日工作六個時辰,不用幹上一個月,本是纖纖如蔥如玉的小手就變得腫脹如紅蘿卜,更有甚者,由於長時間的浸泡而導致雙手潰爛,倘若不醫治的及時,雙手廢掉不說,更有可能危及生命。

    爺和玉娘此刻就身處這萬惡的殘害了無數宮人的浣衣院裏。

    浣衣院裏,砧杵聲陣陣。夾雜在眾多任勞任怨貌似俯首甘為孺子牛的宮人之中,時不時對著陽光心疼的望著自己一雙玉手的玉娘和哼著小曲在木盆裏蹦跳著踩著衣服的爺格外的紮眼。

    “可憐我的心肝啊,都糟蹋的起皺了!”將那泡的微微有些失水的玉手擎到爺的眼前,玉娘哀怨的睇著爺埋怨著:“爺,都怨你。要不是你無端的招惹那勞什子公主,咱們現在還在外頭吃香的喝辣的睡軟帳高興了還能找個人來伺候著!哪會像現在,受苦受累不說,還得看人家臉色。”含水的眼眸一轉,帶著惡意攻擊性的目光就剜向了正立在梧桐樹下虎視眈眈的衝著這裏望的李嬤嬤。

    李嬤嬤是浣衣院的主事。此刻的她正拿著她那雙世故而精明的眼狠狠地盯著偷懶的玉娘,恰對上玉娘那不善的目光,反手抄起石桌上的軟條,冷笑著衝著玉娘的方向走來。

    玉蘭公主格外交待要‘好好關照’的人,她怎麽也得表示表示不是?

    見老巫婆兇神惡煞的衝著她而來,緊盯著她手裏的兇器,就算不用腦子想她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慘絕人寰的事。

    “爺,救命!”花容失色的一個高蹦起,連蹦帶跳的奔向爺的身後,如受驚的小雞似的躲在貌似充當老母雞的爺身後,扒著爺的後背希望爺這隻老母雞能替她啄跑迎麵奔來的老鷹。

    即便她再怎麽見過世麵,也未曾和宮裏的人打過交道,更遑論此刻站在令他們些小老百姓平日裏都不敢肖想的皇宮這片聖地和刁鑽刻薄的宮裏人直麵接觸。所以,何曾見過這樣架勢的她自然是心慌了。

    停下踩踏的動作,爺從丹田運上來一口氣長長的吹向了額前的劉海,抬手指向自個的後背,對身後人吩咐著:“喂,替爺捶捶,酸死爺了。”

    話音剛落,轟的一計拳頭砸向了爺的後背。

    悶咳了數聲,爺忍了,畢竟跟這種女人一般見識會掉爺的身價的。到了這抵禦外侮的關鍵時刻,她還有閑心思來跟爺鬥氣,真是沒治了她!

    “小騷蹄子,竟敢在嬤嬤我眼皮子底下撒野!長脾氣了不是?好哇,我今個倒要瞅瞅,是你的脾氣硬,還是嬤嬤我的戒條厲害!”挽起袖子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樣子,她陰險著一張嘴臉,將手中的軟條指向爺的身後:“你給我出來!”

    後背那塊先前被人狠狠捶過的地方此刻被人輕輕的安撫著,討好意味明顯。

    搓搓鼻子,爺挑眼覷著,懶懶的抬起手,指著那張陰陽著一張老臉的嬤嬤,白森森的牙一撩:“老不死的,竟敢在爺我的眼皮子底下撒潑!長脾氣了不是?好哇,爺我幾個倒要瞅瞅,是你的脾氣硬,還是爺我的拳頭厲害!”在老巫婆目瞪口呆之際,爺揮舞著拳頭乒乓的衝著她的老臉上去。在她哀嚎著倒栽蔥似的倒在地上的那刹,爺眼明手快的撈起腳下踩得濕衣服,揉成一團塞進了她嗷嗷不止的嘴裏,阻止她喚來院外的一幹侍衛。

    推了下和院內一幹蠢女人一樣愣在原地犯傻的玉娘,爺低喝:“快來幫忙!”

    “唔唔……”老巫婆掙紮著,舞動著雙手要拔掉嘴裏的衣物,那不聽話的模樣惹得爺一陣惱火,又是幾個拳頭衝她揮去,幾個迴合下來,老實了不少,估計是被揍懵了。

    拉著她的領子在地上拖著,那豬般的身體累的爺氣喘如牛,不由得再次衝著呆楞的玉娘低喝:“傻楞著幹嘛!快來幫忙!”

    “啊?哦。”驚慌的看了下四周,玉娘快步過來,幫忙拖著老巫婆朝著陰暗的地方拖去。

    “爺,咱們要弄死她嗎?”壓低聲音,玉娘聲裏含著顫,說話間做賊心虛似的瞅瞅院裏那些已經停下了活計,神色怔忡的衝著她們瞅的宮人們。

    聽到弄死兩個字,老巫婆猛地驚醒,撲騰著四肢又極力掙紮起來。

    “唔唔唔……”

    “靠!老不死的你不長記性!”一個猛拳砸過去,老巫婆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使出吃奶的勁將她給拖到了一隱蔽的拐角處,也顧不上喘息半刻,雙手摸索著將她身上給找了個遍,在袖口處摸到了一塊硬邦邦的圓形物,急忙掏出一瞧,果真不負所望是出宮的令牌。

    拉起坐在地上累的大喘的玉娘,爺禁不住興奮的在她耳邊低道:“玉娘,咱們出宮去!”

    “出宮?”玉娘驚問。

    也不多做廢話,拉著她一路快跑,在經過那些神色各異的宮人時,爺想了想,頓了頓步子,扭頭兇神惡煞的掃了眼她們,恐嚇道:“警告你們,不要亂說話。李嬤嬤累了,在裏頭休息著呢,她派我們去外頭辦點事,待會就迴來。要是待會我們迴來時知道你們有誰亂嚼了舌根,小心爺拿刀子剁了你們!看什麽,還不快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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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人們一個哆嗦,忙收迴了目光接著做自己的事,不敢再抬頭對上爺那淩厲的目光。

    目光略過前方暗紅色的院門,眼珠子一轉,從晾衣繩上扯下了幾件晾幹了的衣物,拉著玉娘衝院門處走去。

    “出去幹什麽的?”兩方侍衛長矛同時一擋,交叉成十字擋在了我們麵前。

    刷!令牌逼向了他們眼前。

    “我等是奉李嬤嬤之命去給玉蘭公主送衣裳的!你們還不快快讓開,要是耽誤了時辰,這公主怪罪下來,你們兩個能擔待的起嗎!”爺鼻孔朝天,貌似完全感覺不到身後那隻正使勁拉扯爺衣角的手,板著臉繼續喝道:“爾等還不速速讓開!”

    可能從未見過浣衣院裏的宮人有這樣橫的,兩名侍衛瞅著麵前趾高氣昂的人,登時黑線爬滿頭。

    聽到玉蘭公主四個字,他們也是極怕耽擱事的,不與爺多加計較,收起了長矛,有些無奈的催促道:“你快快去吧。”

    給身後玉娘打了個眼色,我倆邁著歡快的步子,憑著腦海中的記憶,循著來時的路樂顛顛的往著宮門方向奔去。

    燕窩四字,抓炒魚片,三鮮瑤柱,芙蓉大蝦,龍井竹蓀,桂花幹貝……

    親親美食在衝著我們招手,勝利的曙光就在前方,衝啊……

    “等等!”

    爺的突然停下令玉娘猛地一個刹車不及,腳底踉蹌的差點撲了個狗吃屎。

    好不容易穩住身子,玉娘心有餘悸的拍著胸脯,怨怒的瞪著爺:“爺,你這是幹什麽啊這是?你停下也得提前跟人說一聲不是?這不聲不響的,想摔死我不成?”

    爺抬頭苦悲悲的望著她:“玉娘,咱們出不了宮了……”

    玉娘怔了半秒後,有些抓狂的叫道:“為什麽?”

    拎起金色鑲邊的令牌,在她麵前晃了晃:“因為令牌隻有一個。”

    玉娘的腦袋有些遲鈍的轉不過彎:“那又怎麽了?”

    “可咱有兩個人啊!”瞅著她那緩過神來而變得失望的俏臉,爺期期艾艾的:“玉娘,可不可以打個商量……”

    玉娘登時兩眼一瞪,溜圓溜圓的:“門都沒有!”

    “你這人咋能這樣呢?爺還沒說是什麽事呢你就一口迴絕,真是的。”

    俏鼻一牽:“你這尾巴剛一豎起來,玉娘我就知道你頭要往哪裏掉轉!想將我丟在這裏,你自己出去逍遙快活去,哼,沒都沒有!”雙目噴著火,纖指點上了爺的額頭:“爺你說說你也好意思提,真是過分,竟想著將玉娘一個人丟在這裏受苦,真是傷人心啊你!”

    爺不忿的反駁:“誰要出去逍遙快活去了?爺這不是出去想辦法來救你出去嗎?”

    “哼,隨你怎麽說,玉娘是賴定你了,你在哪,玉娘跟在哪。”

    雙肩坍塌下來,戀戀不舍的看了眼前麵通往光明道路的宮門,無精打采的扭過頭:“走吧。”

    “去哪?”

    “還能去哪?去給玉蘭公主送衣服去。”

    “啊?那咱們豈不是自投羅網了?”

    “不去她那咱們怎麽能拿迴易容材料?”

    “誒,對哦!隻要能易容,咱們出宮豈不是輕而易舉?……呃,不對呀爺,咱的東西被公主看的牢牢地,怎麽下手去偷啊?”

    幽深宮道的另一端,司寇殤攜帶著打扮靚麗奪目的舞姬不緊不慢的沿著宮道走著,身前有幾名小太監帶路,身後,幾個著裝統一的護衛亦步亦趨的跟著。一行人一路上都靜悄悄的,沒有人有開口講話的欲望,安靜而沉默的走著,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映在粉刷一新的紅色宮牆上,與天邊那殤陽如血,竟出奇的那般相似……

    “哎喲!”拐角時,前麵的一個太監被對麵衝上來的人撞了個趔趄,在旁邊小太監的攙扶下穩了身子後,拂塵一擺,掐著蘭花指著來人叫罵:“哪裏來的小雜碎橫衝直撞的,擾了殿下的大駕!”

    小雜碎?本來心情鬱悶的就想揍人的爺聽了這三個侮辱性的字眼,眼一狠,掄著拳頭剛欲上前湊爛那張沒毛的嘴,胳膊驀地被人一拉,玉娘先爺一步上前,笑語盈盈的陪著不是。

    “這位公公,真是對不住,奴婢二人急著給玉蘭公主送晾幹的衣裳,所以剛剛走的快些,不小心衝撞了公公,是奴婢的不是,還望公公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奴婢一般見識。”

    玉蘭公主四個字真是一劑良藥,百試百靈,瞅瞅麵前公公迅速緩和下來的神色便知。

    “情有可原,咱家可以不跟你們計較,隻是你們莽撞,驚了殿下的大駕……”眼角餘光瞥著身後不知所何感想的司寇殤,公公撩起拂塵,不再多話,剩下的就是司寇殤的事了。

    宮裏的人還真是都長了副勢利眼,哪邊的風刮得旺,他們就跟著向哪邊倒,阿諛奉承脅肩諂媚一副孫子嘴臉;若是哪邊風勢弱了,他們就會趁勢趕緊踩上兩腳,落井下石冷嘲熱諷擺盡了臉色。

    黑色的鬥笠遮住了他一切的表情,沒有人看見鬥笠後的一雙眼睛蒙上了血色,陰冷的盯著前麵站著的兩個女人,陰霾蔓延!

    即便他司寇殤再怎麽失勢,但最起碼他還掛著司寇的姓!什麽時候起,連個卑賤的奴婢都對他無禮至此,在他麵前竟然猖獗的連下跪禮都不行!難道就因為她們的主子是玉蘭她們就能在他麵前如此猖獗,如此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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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公公的提點,玉娘上前幾步,對著裹在一身黑中的人微微一福:“奴婢進宮不久,不懂規矩衝撞了殿下,還望殿下勿怪。”

    原來是新婢。

    這個解釋讓他心裏的怒氣消了一半,可令一半的怒氣仍舊燒的他有股嗜血的衝動。

    憊懶的伸手向外揮了揮,前麵的太監忙垂首向兩邊小步挪開讓出路。

    當一團陰暗的影子從她頭上罩下時,玉娘心一驚,在這無形的氣勢壓迫下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惴惴不安,垂下頭不敢亂動,靜靜地瞅著那雙描金龍飛天的皂靴,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冰涼的指腹挑起了她如玉小巧的下巴,在她那張嫵媚到極致的臉上逡視片刻,鬥笠遮掩下的紅唇溢出了性感的弧度。

    “模樣倒是長得不錯……”

    指腹上一輕,滑膩的觸感下一刻從指腹上溜走。

    目光掃向敢從他手底下搶人的女人臉上,在對上那雙溜圓的杏目後,深斂的眸光略過一絲難察的異樣。

    妖嬈的笑不減剛才,隻是指腹轉移了陣地滑向了另一張俏臉上:“這姿色也不賴,可以算得中上等,真沒想到這期招來的宮婢都是這般水靈的打緊,看的本皇子著實心癢難耐……”精致的五官,小巧的臉蛋,冰肌瑩徹,觸手滑膩絲酥,真讓人有些愛不釋手。姿色雖稍遜那位宮婢,可那倔強的神情還有那桀驁的眼神格外惹眼,惹得他經久不起波瀾的心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一種名為征服的欲望在心田間悄無聲息的萌芽……

    抓掉他犯賤的爪子,嫌棄的瞥了眼從上到下包裹的嚴實的他,爺輕哼一聲,扭過頭嘀咕聲:“真像個黑寡婦……”聲音不大不下,卻剛好能令周圍的人聽個清楚。

    大夏天的包裹的如此嚴實,估計是怕被曬黑吧!靠!真娘們。

    四周的空氣一下冷了十度。

    感覺袖口被人往下拉了又拉,爺不耐煩的瞥了她一眼,瞅見她額上都急得冒出了密密的薄汗,無奈之餘隻得抬頭好心的解釋道:“殿下,奴婢可不是在說你,你千萬別對號入座,否則奴婢真是罪該萬死了。”拉起玉娘舉步剛欲離開,覺得這般離開似乎不太好,於是爺又開口補了兩句:“殿下忙吧,我們二人就不耽誤殿下,先行告辭了。”

    這解釋恐怕是越描越黑,還不如閉著嘴不講的好!這是玉娘此刻的心理話。

    硬拖著渾身僵硬的玉娘打他身邊走過,爺神態自若,舉步從容,在周圍人崇拜(爺自認為的)的目光中瀟瀟灑灑的離開,絲毫不覺察自己剛才的言行舉止給在場眾人造成了多大的衝擊。

    “你也知道罪該萬死?”在與他錯身而過的時候,他一把將爺的手腕扯住,一拉一拽,毫不留情的將爺給扯向了地麵。

    驚唿一聲,玉娘忙小步跑向爺,托著爺的後頸,手覆上爺的臉頰,急切的看著麵呈痛苦之色的爺:“怎麽樣?有沒有事……”

    “一個小小的賤婢,竟敢在本皇子的眼前大放厥詞,真不知是誰給你的膽子。”推開玉娘,司寇殤緩慢的俯下身子,罩住了大片的陽光。低迴著笑著,慵懶的挑起手指,或輕或重的刮著爺的臉蛋:“知道本皇子是怎樣馴後院的烈馬嗎?一次不聽話我打,兩次不長記性我打,三次四次還是刨蹶子我還打,我就不信,本皇子手下有馴不服的烈馬……嗬嗬,這麽看著本皇子幹什麽?現在開始知道怕了?”涼滑如蛇般的指尖滑上了爺的眼窩處,在眼睛周圍打著圈,偶爾調弄那長而濃密的睫毛,似乎享受著長睫扇動在指上的觸覺。

    逆著光線,爺眯眸不錯眼珠的盯著上方那偶爾從鬥笠後露出一隅的瑩白下巴,聽著那似曾相識的撩惑聲線,心一驚,疑惑愈來愈甚。

    不可能,怎麽可能呢?

    一個是叱吒草原的大汗,一個是南陵的皇子,兩者似乎八竿子打不著幹係,怎麽會攪和於一塊?

    究竟是爺多想了,還是這其中另有玄機?

    目光順著他下頜處緩緩上移,約莫到他的眼眸處停住。雖隔著黑紗,但憑著爺敏銳的感覺,那眸光所含的妖嬈與陰冷不容錯辨,與記憶中的某人幾乎是完全對號入座!

    心裏叫囂著要實施最後一步的確認,手隨心動,揚手一揮,不打商量的動作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黑色鬥笠登時斜飛而出,一雙妖嬈嫵媚的鳳眼就直直的與爺的眸子對上了……

    “呀,今個的風真大。”身子貼著地與上方的他錯開一段距離,手腳並用的忙從地上爬起,撿起飄落於地的鬥笠,仔細的拍掉上麵的塵土,扯著嘴角滿臉堆笑的給他送來:“殿下,您的鬥笠。”

    沐風吹亂了他垂落於肩的墨發,立在殤陽下,如血的晚霞印在他那森冷的銀麵上,給人一種血麵具的錯覺,記憶仿佛倒退到宣州的那夜,騎坐在彪悍駿馬上的他,一身血袍,一張仿佛滴血的麵具,挑著唇角,婉轉著勾人攝魄的眸光,居高臨下的望著爺,就如此刻般,不狠厲,不冷森,卻比狠厲更令爺心驚,比冷森更令爺膽顫。

    被他盯得頭皮發麻,臉笑僵了還得接著再笑。

    硬著頭皮上前,爺將鬥笠擎了上去,小心詢問著:“要不奴婢給你戴上?”

    不做任何表示,仍舊似笑非笑的勾著唇撩惑著魅眸不錯眼珠盯著爺直瞅,瞅的爺四肢發顫,脊背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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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既然沒有反對,從另一層麵來講,算是默認了。

    掛著願意為您效勞的暖風笑容,爺上前一步到他跟前,踮起腳尖將手裏的鬥笠往他頭上戴。

    不知是不是爺的錯覺,爺覺得他似乎是有意刁難爺,在爺給吃力的給他戴鬥笠的時候,他故意的將身子挺得繃直,害的本來就矮小的爺伺候他這個大個子更加費勁了,兩條本來就不算長的胳膊吃力的向上抻著,腳尖點的更甚芭蕾舞蹈演員!

    盡管爺已經盡量避免那令爺渾身不自在的眸光,可由於戴鬥笠過程中爺得仰頭向上瞅著,難免的就要和那百般意味的魅光對視,那眸子裏蘊含的玩味,每每令爺捕捉到,心就莫名的發顫,真恨不得將手裏的鬥笠砸向他的麵具臉,一了百了。

    不著痕跡的側頭,剛戴好的鬥笠就被他給弄滑了下來,勾著細長的媚眼挑逗著爺,一副小孩子惡作劇得逞後的得意。

    靠!敢情他耍著爺玩呢!

    眼珠子剛欲怒瞪,想起他的身份,猛地一個激靈打來,瞪圓的眼慢慢的縮迴去,化作了一個含笑的弧度。

    “殿下,您長得真是巍峨魁梧。”僵硬的笑笑,爺認命的再次踮起腳尖要繼續先前未完成的艱難任務,突來的一陣熱氣順著頭頂側下,來到了耳畔處,吹拂著耳鬢的發絲,酥酥麻麻。

    “我記住你了。”柔媚的聲音撩惑酥骨,親昵的拿額頭摩挲著爺的耳鬢,呢噥軟語道盡了魅惑。

    身子登時僵硬。

    挪動著腳尖試圖躲開他突來的騷擾:“那是奴婢的榮幸……”

    柔軟的濕熱從耳根處傳來,爺登時渾身打了個激靈。

    愉悅的低笑著,從爺手裏拿過鬥笠徑自戴上,站直身子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呆若木雞的爺,舔舔唇上殘留的餘溫,眸色在鬥笠後變幻了幾許。

    目光掃罷在場或驚或訝或木然的眾人,斂了笑聲,恢複懶散的模樣,抬手衝身後一直靜候著的舞姬招招手。

    舞姬垂眸忙邁著小碎步過來,在快走到他身邊時,經他有力的臂膀一摟,頓時身子放軟,依偎在他雄健的軀膛上。

    “殿下……”

    “走吧。”

    摟著舞姬與爺擦身而過,帶著一行人,繼續朝著宴會的方向走去,依舊是太監在前方開路,護衛於身後保護,他和舞姬不緊不慢的走著,不變的殤陽如舊將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貌似先前的小插曲從未發生過,一切如常……

    “爺,爺?爺你沒事吧?”拉拉呆若木雞的爺,玉娘嬌麵含憂。

    一陣涼風襲來,耳根處登時清涼了一片,令爺結結實實打了個冷顫。

    眼神清明了不少,迴想起剛剛的一切,一陣惡寒,抬手狂擦著耳根後,力度大的險些磨掉了一層皮,看的玉娘一陣心悸。

    “爺,你這是幹什麽啊這是?”

    “玉娘,快,咱們走!”猛地想起了什麽,爺反手拉起她,不由分說的往玉蘭公主的寢宮狂奔著。路上偶爾遇到送膳食的小宮女小太監,無不引得他們駐足觀看著拔足狂奔的爺。

    “爺慢些啊……”

    “慢了咱恐怕就得玩完了!”

    “啊?什麽玩完了……”

    “日後再給你解釋……總之,偷也好,搶也罷,威逼利誘也未嚐不可,今日務必要將咱的東西拿迴來!”

    怪不得七叔會有這南陵皇室的玉佩。

    若是爺猜的沒錯,他就是七叔要爺找的人,南陵三皇子,司寇殤……

    有句話叫做當上帝關了你一扇門的同時必定會為你打開另一扇窗戶。可若是將這話套在爺身上,那恐怕就得改改了,得改成當上帝將爺的一扇門關閉的同時,他黑心眼的將爺旁邊僅開著的窗戶關死,並牢牢地拿錘子釘子釘死了!

    迴廊拐角處,當兩個棍子迎麵襲來的時候,這是爺昏倒前唯一的感慨……

    “陌姐,她們,她們會不會……”手足發顫的看著地麵上兩個一動不動的女人,著綠裝的女子驚慌失措,求證般的望向身旁年紀稍長些的紅衣女子。

    摸了把額上滲出的密汗,環顧了下荒廢的殿宇,她謹慎的瞅了瞅,從腰間打開一檀木盒,拈了些紅色的藥膏出來:“她們隻是昏過去而已,放心,死不了。”這兩人若是死了,她們找誰來替她們去送死?

    綠裝女子聽罷鬆了口氣:“還好還好……”

    將紅色藥膏塗抹在地上躺著的人眉毛上,紅衣冷冷一笑:“你不用慶幸,她們早晚都得死的,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令人詫異的是,這藥膏一塗抹上去,原本墨黑的眉毛登時如火焰般的紅,紅的耀眼而刺目,讓人不由得想起了地獄中的烈焰。

    依次將地上兩人的眉毛均勻塗抹上藥膏,紅衣女子將她們身上的衣服脫下,餘光瞥見呆立著的綠裝女子,低喝:“你不趕緊換衣裳還在等什麽?”

    綠裝女子咬著下唇,有些猶豫:“陌姐,咱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失德……”

    啐了聲,紅衣女子冷道:“什麽失德不失德的,咱們這般做隻是為了保命!大殿下要借咱們姐妹來侮辱三殿下,你也不想想那三殿下是個什麽樣的人?妖魔轉世這暫且不提,就那陰邪冷殘的性子,咱們能死個全屍就算是幸運了,還想有活路不成?”

    “可是,可是咱畢竟是大殿下的人,三殿下怎麽說也不會……”

    “不要再天真了,芳兒,想想以前在大殿下府裏的靈兒妹妹,曾經那麽得大殿下寵,進了三殿下府,前幾日還不是照樣被三殿下給弄死了?咱們女人,尤其是咱這樣無權無勢無背景的女人,命薄,說的不好聽點就是男人的玩物,一旦轉手就不會與前主子有任何瓜葛,是死是活全憑新主子的喜怒。芳兒,莫要再傻了,快換衣裳吧,那些人可能快來了。”

    有些不忍的看著地上毫無知覺的兩人:“那她們豈不是……”

    “不是她們死,那麽我們就得死。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要怪隻能怪她們命不好。”紅衣女子說話間已經自個的衣服和地上的人對換,換完後,摘掉麵上的銀色麵具,戴在了地上人的臉龐上,看著麵具合適的扣在地上人的臉上,低歎:“真是天意……”

    轉身不由分說的脫下了綠裝女子的衣裳和地上的另一人對換,而後摘下她的麵具給地上人戴上。

    從腰間拿出另一檀木盒,打開,藥膏顏色卻是有別於先前的紅色,是純黑色。

    紅衣女子給自己那紅色眉毛塗抹些,在拈了些給綠衣女子,先前血色的眉毛登時變得黑亮。

    “陌姐,可是我心裏還是覺得不安……”

    “囉嗦!快走吧,再不走可是要麻煩了。”

    硬拖著麵呈不忍之色的綠裝女子急急往殿宇外走去,穿過荒廢的殿宇,沿著迴廊往宴會相反的方向奔去。可剛沒走幾步,便見到大皇子的人神色匆匆的來迴巡視,見到她們,領頭的侍衛幾個箭步走來攔住她們的去路,綠衣女子做賊心虛,心慌意亂差點奪路而逃,幸虧紅衣女子較為鎮定,及時將她拉住。

    “你們倆有沒有見到兩個赤眉,並戴著銀色麵具的女人經過?”逡視著她們的麵龐,領頭侍衛冷冷問道。

    紅衣女子指指她們剛才出來的荒廢殿宇:“剛剛看到一個身著紅裝,一個身著綠裝的女子神色慌張的躲了進去,不知,是不是軍爺要找的人?”

    領頭侍衛眼睛一亮:“正是她們!”扭頭就走,衝著身後的侍衛喝道:“快衝進去,千萬可別讓她們給逃了!”

    望著他們氣勢洶洶的衝進殿宇,紅衣女子低下眉睫,失神的低喃:“不要怪我,我也是為了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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