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做出請的動作,司徒絕頷首應允:“物歸原主。”

    “多謝。”玉音淡雅如朗月清輝,淡淡的接過斑駁木盒,驚鴻的仙姿上仍舊是一副雪落無痕的淡漠模樣,隻是那柔情摩挲木盒棱角的指腹微微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緒。

    舉止從容的側身,衣角掀揚的風情萬落,跨前一步,莫子謙優雅的抱拳禮讓,不知有意還是無心,這角度卻恰好擋住爺的視線。

    “墨竹前輩名滿天下,傳聞仙姿驚鴻,驚采絕豔,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幸會幸會。”

    眼角雪寂般的眸光清冷落在麵前這位高大俊美的男子身上,轉瞬略過,身形未動,淡淡而語:“過獎。”

    對方的漠視無疑是掃莫子謙的麵子。

    並未覺得難堪,保持著優雅的姿態放下箭袖,噙著溫文的笑,俊美的容顏上一派雅致的從容。星點的眸光似不經意間瞥過那年代久遠的斑駁木盒,清寒的精光一閃即逝:“難道這是墨竹前輩的……亡妻?”

    沉默似乎感染了周圍的空氣,四周的氣氛恍若無痕雪落,一時間異常的清寂。

    在眾人都以為他不會迴答時,幽蘭破冰的清音淡淡響起:“我隻是比你長一十又一歲而已,不要再稱我前輩。”語罷,勝雪白衣淩旋,掀起一朵幽冷兼及柔和的淡漠雪花。

    異常的迴答令眾人愣在當場。

    怔然的那抹白色勝雪的背影漸行漸遠,傲然而絕世,除了孤傲除了清冷,他們更是發現了這個男人不可捉摸的一麵……

    “七叔……”啜泣聲在清幽的空間中低低的響起,怯怯的,渴望的,卻也是卑微的,聽的莫子謙心一痛,同時也聽的前麵清冷男人步子一頓。

    沒有想到他會為我停下步子,一時間手足無措,蒼白的唇哆嗦著,千言萬語到最後竟化作了無語凝噎。

    惱恨自己的沒用,又急又惱下眼淚湧的更兇,液體阻塞了唿吸,不可壓抑的哽咽聲從齒縫間間或流瀉,迴蕩在無聲的空間中,愈發的不協調。

    心裏陡然升騰起的煩躁幾欲讓他丟掉了優雅的外衣。猿臂一攬,強製的摟過哭的傷心欲絕的人兒,動作柔和的擦拭著那冰冷的液體,勉強露出溫和的笑:“真是沒長大的孩子,看見久別重逢的親人就這般激動。瞧你這狼狽勁,也難怪你七叔不願認你。”

    說著,猿臂收緊,竟不由分說的摟著爺靠近那抹想靠近卻始終不敢靠近的白。

    心跳如擂鼓,身子愈發的僵硬,死死扒住莫子謙的後背,隨著那抹刺耳清寒的靠近愈發令我幾乎有種奪門而逃的衝動。

    勒的爺臂膀生疼的猿臂成功止住了爺欲逃的腳步。

    根本不給爺反悔機會,強橫的攬著爺繞到暮雪清寒的男人身前,“你不是有話要和你七叔講嗎?抬起頭看看,如今你七叔就在你眼前,還不快講?”

    愈發的手足無措,心慌意亂,除了深埋著頭啜泣,竟找不出多餘的語言來表達此時此刻的情感。

    懷裏那顫抖的雙肩令他心裏生出多少不忍,可入耳的那低嗚啜泣聲讓他忍無可忍,最終硬下了心腸,抬高她的下巴硬逼著她與麵前這風華絕代的男人對視。

    “不要!”淒厲的嘶喊著,揮舞著雙手拍打著莫子謙逼迫的手,淚水流動的肆意猖獗。

    不要再看他那雙帶著殘酷冷漠的清眸……

    不要再看他那帶著厭惡的神色……

    不要自己的狼狽被他看在眼裏……

    更不要再讓他看見自己脆弱的可憐模樣……

    即便是那隻白玉般的手被敲打的烏青被抓得血肉模糊,莫子謙仍舊不鬆分毫,強硬的逼爺對上那張淡漠冰冷的霜顏……

    在見到那雙如料想般清冷依舊卻含著銳利的眸子後,整個人瞬間崩潰……

    “我沒有!我沒有!不是我!不是我做的!”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掙開了莫子謙的鉗製,手狠狠揮上了他手裏的木盒:“我根本就不屑去招惹那個女人!”

    木盒淩空劃上了一道不算完美的半弧,棱邊擦過珠簾,勁力直墮,哢嚓一聲裂了兩半。

    除了珠簾零丁相撞聲,連唿吸聲似乎都消匿的空間似乎陷入了死寂的空靈……

    我期望著他能罵我,吼我,哪怕是打我,我都甘之如飴。

    可是沒有,吝嗇的連眸光都不願浪費是在我身上分毫,淡漠的擦身而過,不惜雪衣染塵,那般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子,單膝跪地,一點一點的拾起地上的骸骨,那般美好的畫麵看在有心人眼中卻是那般的刺目……

    將他所謂亡妻的遺骸揣在懷裏,漂浮的如一層清淡的雲,縹緲的如落在掌心裏的雪花,毫不留戀的轉瞬即逝,那麽的虛幻,似乎什麽也沒帶走,也似乎帶走了全部……

    至始至終,他都沒有主動給過我一個眼神,哪怕是厭惡的……

    伏在莫子謙溫熱的胸膛上,嗚咽出聲,不知哭什麽,也不知為何流淚,腦海中反複放映的,除了那決絕的轉身還是決絕……

    小鼠崽,你可知我好後悔,後悔逼出了你的潛在情感……

    你可知在你抬頭的那刹我看到了什麽?

    我看到了你含淚眸子裏絕望的癡戀……

    哽咽著從他胸膛裏抬起淚水漣漣的臉頰,透過朦朧的水霧望著麵前模糊的容顏,“不是我……我沒有,沒有挖她的墓……真的不是我做的……”

    苦笑,除了苦笑他還是苦笑。

    他當然清楚不是她做的,因為是他令人做的……

    當初得知她中了劇毒魅情,心緒大亂,馬不停蹄的令人四處搜羅解藥,在解藥無果後,費力了心力探到了毒魔女的故居,企圖找到些蛛絲馬跡。最終,甚至連掘墳的敗德事他也做了出來,隻為了一絲渺茫的希望……

    解藥徹底無果後,他惱,他怒,他恨,其實他更懼,種種情緒最終化作了對始作俑者的恨,令人將她的遺骨丟擲孤魂穀,讓她的亡靈永不得安生……

    隻是他不明白,這毒魔女的遺骸為何會到司徒的手上……

    剛才的一幕幕被司徒絕盡攬犀利的鷹瞳眸底。精明的銳眸斂了又斂,冷硬慣了的心在刹那間竟為那一幕而動容。

    千方百計的找出那個毒女的陵墓,卻不曾想有人捷足先登,待他找到時,陵墓已經空空如也。本想著那毒女存留的毒經可解他腿上至毒,抱著最後一絲的希望至此,卻未曾想是這種結果……

    後來無意在孤魂穀尋到了她的遺骸,帶迴遺骸,不是對那堆腐蝕的人骨感興趣,而是猜想著這古樸的盒子是不是內藏乾坤……

    無心之舉卻引來了名滿天下的申墨竹。

    從未想到那如謫仙般的男人和這樣不堪的女人竟是這種關係。

    詫異過後便是深深的算計,他以為與毒女感情頗豐的申墨竹必會有毒經,可他的希望再一次的落了空……

    費了這麽多的周折,總不該到頭來一場空,對申墨竹許下七日之期,而他本打算著利用這七日來對申墨竹下毒手,以為了向申家換得申家至寶……

    傳言,申家至寶可以令人起死迴生……

    卻不曾想,還未動手,卻引來了申家小鼠……

    兒子和弟弟,不用說,定是前者重要。這樣一來,他的砝碼更大了不是?

    世間的事真是難說,兜兜轉轉,到頭來殊途同歸。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這對叔侄間的關係,似乎並不同傳聞……

    申家,還真是秘密繁多……

    哭累了,也哭煩了,見他一次就哭上半天雖說已成了經久不變的習慣,可這種可以稱得上陋習的習慣想必是個人都吃不消。

    在莫子謙的懷裏將眼淚鼻涕擦幹淨,悶著頭扭過身,深吸一口氣,衝著門外頭也不迴的走去。

    “司徒絕,在每次藥浴的時候加點赤芍,你的毒就可以解了……”

    微哽的尾音迴蕩在空寂中,寥落了片片輕羽。

    保持著先前摟抱的動作,空空的懷裏冷情的寂寥,感覺就如停泊船隻的港灣,風雨停歇後,隻能無力的望著船隻遠去……

    無端的澀意悄悄爬上了唇角。

    小鼠崽,在你心裏,我莫子謙究竟算什麽……

    走出來被涼風這麽一吹,感覺好多了,雖然眼睛有些酸軟,但心情卻不似那麽壓抑沉悶了。

    摸摸開始唱空城計的肚皮,一抹悔意浮上了眉梢。

    早知道一大早的就要排毒養顏,爺就不那麽豪爽的掀桌子了,至少扒兩口膳粥補充補充體力。

    一股濃香的肉包子味幽幽鑽進了爺的鼻孔裏,誘惑著爺的肚皮咕嚕咕嚕的叫的更歡了。

    鼻子堪比雷達,循著香味,目光如炬迅速射向發源地……一胖娃娃的小手中那香噴噴的包包。

    迅速朝四周掃了眼,見他周圍沒有大人相伴,邪念頓起,躡手躡腳的靠近,魔爪漸漸朝著他靠攏……

    千鈞一發時刻,一臂橫來,生生將爺拉離唾手可得的大肉包子。

    “可惡!你……”

    “主子,快跟我迴去。”

    異常焦灼的他令我的心陡然一提,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而他接下來的話則印證了我的預感……

    “老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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