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謙的斷然拒絕在司寇殤的眼中儼然是另外一番意思。

    “喔,我明白了,姓莫的,你是巴不得我兒子死是吧?我沒了兒子就跟你一樣一無所有了,這樣你心裏就平衡了對吧?好哇姓莫的,你好毒啊……”聲色俱厲的指控,隱沒在散發後的雙眼透出幽幽的寒光,蜘蛛網一般細細密密的將莫子謙圍剿,倘若目光是實質的寒刃,隻怕此刻的莫子謙早已千瘡百孔。

    多說無益,不想再與情緒失控不能冷靜思考問題的男人多做糾纏,莫子謙甩手欲走,司寇殤卻快他一步攔了他去路,整個人陰沉沉的盯著他。

    “姓莫的,若是我兒子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一定會告訴小天天一切都是你在搞鬼,是你恨她騙你在前,恨她的背叛,知道她寶貝這個兒子,所以就心狠手辣聯合著你的舊情人加害元寶以此來報複!”

    莫子謙怒目而視:“你休要信口雌黃!你以為鼠崽她沒腦子,會相信你這番漏洞百出的謊言?想挑撥離間,你省省吧!”

    撫著唇瓣司寇殤突然妖妖嬈嬈的笑了,幽幽拖長了語調:“我的挑撥離間好不好用,等試過了你就知道了,哦?”

    “你!卑鄙!”

    “我卑鄙也比不過你的狠毒!”上前一步逼近,司寇殤笑的愈發絢爛:“你若肯幫我一把,幫我兒子一把,我司寇殤心裏會記住你今日這份大恩大德,可若想隔岸觀火袖手旁觀,巴望著我兒子早死……”喉嚨裏挑高的音散發著滲進骨子裏的幽寒:“人待我以惡,我自然以惡還之。誰見不得我和兒子好,我司寇殤又豈會見得他全家好過?敢讓本汗難過,本汗會耐著性子教會他們哭字怎麽寫。”

    拿家人的安危來威脅他?莫子謙怒極簡直要仰天大笑了,威脅他?以為他莫子謙是無還手之力、隻能任人宰割的懦夫軟蛋嗎?

    若是換個時間換個場合,隻怕莫子謙早已提劍劈向了麵前那張陰柔柔卻不可一世的臉,三番兩次的拿話刺他不說還明目張膽的威脅他,無疑是嚴重挑釁了他男性尊嚴,若他再不加以捍衛,他身為男人的麵子何在?

    隻是一日之內變故太多,加之在酒樓無意間聽到的那幾個詞令他心煩氣躁,腦中亂糟糟的一片,無暇與之計較。

    “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當務之急你要做的不是和我在這消磨時間,而是想辦法盡快救出你的兒子。耽誤的越久,你兒子存活的幾率就越低,想必你也不想到時候見到的是一具冰冷冷的屍體吧?”

    司寇殤的臉霎時冷的駭人,陰慘慘的定著眼珠死盯著莫子謙,渾身發出的氣息僵冷的不似活人。敢詛咒他寶貝兒子死……?就算他姓莫的死了,他兒子還能趕得上給他送終呢,他這個短命的怎能詛咒他長命的元寶?

    姓莫的那張臭嘴,讓他想想,好好想想從哪裏開始縫死?從左邊開始還是右邊?亦或是中間?哦對,應該先切了那口毒舌。拿什麽刀來切好?砍人的彎刀?不行,鋒利的刀刃一刀下去太便宜他了,應該選把鈍點最好生了鏽的刀,一刀一刀的折磨,痛死他算了,看他如何還能詛咒他的寶貝兒子!

    司寇殤那種那待宰羔羊的眼神瞧得莫子謙脊梁有點泛寒。微側了臉,躲開司寇殤一瞬不瞬追隨他的瘮人目光,借著殘白白的月光整整衣襟,左腳剛抬了一步,下一刻被司寇殤揮手招來的百餘名士兵圍堵的水泄不通。

    莫子謙微惱:“你究竟要作何?”

    “救、我、兒、子!”一字一字緩慢的從嫣紅的唇中吐出,聲音不輕不重,卻惟獨透出一股子狠絕的意味。

    “救你兒子?你究竟要我說幾遍你才肯罷休?恕我愛莫能助,你還是趁早另請高明的好!”莫子謙煩躁的撫了撫額,環顧著將他圍得水泄不通的士兵,還有司寇殤誓不罷休的臉孔,漸漸失了耐心,對司寇殤吼道:“你究竟還想不想救你兒子了?不怕告訴你,為今這種情形,救你兒子的唯一出路就是去找鼠崽!你兒子在裏麵生死未卜,你不抓緊時間去請鼠崽來開密門救兒子,卻不分輕重緩急與我較勁,若延誤了救你兒子的時間,那也無須怪別人,因為你兒子是被你這個當父親的害死的!”

    身體劇烈一震,如當頭棒喝,混沌的腦袋也清醒了幾分。

    對,姓莫的說的沒錯,找她,要盡快將她找來,隻有她才能救兒子,隻有她!

    夜寒月冷,深冬的皇都城門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冷月光中,偶爾一陣狂風刮過,遠處城郊深處一排排鬆柏嘩啦啦作響,搖曳枝椏上殘雪飛濺,也晃出了幢幢樹影。遠處,一隊人馬漸漸趨近,熱烈燃燒的火把跳動在寒冷的冬夜,帶著溫暖橘色的火光,微微驅散了不少空氣中冰冷的寒氣。

    “密室裏獨自呆了將近半月,你作何解釋?”深沉的眸光含著不容置疑的逼視,手指捏住身前人的下頜扳過,隔著她雪白色的鬥笠寸步不讓盯住她的眸子。

    跨下的馬因突如其來的寒冷打了個響噴,抖了抖鬢毛,撒開蹄子繼續載著身上的兩位主人朝城門處疾奔。

    閃過目光躲開他逼人的厲色,下巴一扭錯開他的禁錮,低頭蹂躪著馬耳朵:“說過了,心情不好,換個環境來清靜清靜,僅此而已,你到底要我解釋幾遍?你至於像對待犯人一樣,將我逼供來逼供去的,煩不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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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墨竹的臉色不太好看,隱忍著沒有爆發,“一聲不響的躲進密室十餘天害這些人擔心不說,出了密室你竟一聲不響的溜出了府邸,竟擅自離開臨江!現在的世道有多亂你不知?孤身女子上路會遇到怎樣的危險你不曉?我走之前吩咐你什麽,你全都忘了不是?我千叮嚀萬囑咐,要你安下心在府裏等我的消息,切莫輕舉妄動,你忘了你當時是如何答應我的?可反過頭來你就逆著我的意行之,為何?”

    “哎呀,為何為何的,這一路上你都念叨了成千上萬遍了,究竟還要念叨多久才能消停些?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就是上京來看看元寶是否安好,在府裏我成天的提心吊膽難免胡思亂想些,左等右等你又遲遲不迴來,索性親自來看一眼一旦安了心就馬上離開,就是這麽簡單的原因你該滿意了吧?”不耐煩的說完,扭過頭一言不發的看著周圍迅速倒退的景物。

    申墨竹額頭青筋一蹦一蹦,手猛地一握僵屍向後一拉,疾奔的馬霎時揚蹄嘶鳴,頃刻止住了奔向城門的步伐。

    “簡單的原因?若不是我趕巧碰上你,你是不是還要去大鬧大興皇宮,一逞你的雌威?是嫌你的桃花開得還不夠旺盛,欲再去招惹幾朵,湊上個萬紫千紅?此去大興都城,你究竟是去看兒子,還是去會新舊情人,我看還很難說。”唿喝一聲一掉馬頭,清冷的麵色在冰涼如水的月光下,愈發清冽的不近人情:“不錯,我是愛你,可我的愛並不廉價,容不得你的半絲輕賤。”

    眼見著他揚鞭策馬欲反向而行,身前靜默的女人終於忍不住扭過身子,急急一把將他抱住,仰起臉目露哀求:“我保證我發誓我真的是去見元寶,那幾個人我避之還唯恐不及又豈會自動去招惹?七叔你相信我,相信我……”

    揚鞭的手停在半空。抬起另一手沿著鬥笠的邊緣探進,撫上麵前人涼滑的麵頰,掌心冰涼的觸感令他冷得一瑟縮,忍不住加重了掌心力度捂上了那冰一樣的臉頰。

    “是不是穿的太少了?臉凍的這般涼?”皺皺眉,脫下身上的大氅將身前人兜頭裹了下來,抱著人往自己身上攬了又攬。

    “七叔你快將衣裳穿上,大冷天的你穿的如此單薄會凍壞的,我不冷的,就是夜風吹得臉有點涼罷了,你給我穿的太多我反而熱……”

    掙紮著要脫大氅卻被他一把按住,虎著臉訓斥:“你老老實實的呆著,扭來扭去的想摔下馬嗎?七叔是男人,無論怎樣也比你強,你自顧還不暇,還有心情擔心別人?”嚴嚴實實的將懷裏人裹好,他指揮著一幹隊伍,反方向前進。

    抬起偎依在熱燙燙胸膛上的腦袋,驚心的望著倒迴去的熟悉景物,急亂的抓著他的前襟:“七叔,你為何要往迴走?我是要進城的!”

    混淆在風聲中的聲音帶了些冷肅的混沌:“天兒,你究竟懂不懂,我是個男人,作為一個男人,是多麽的排斥看見自己的女人與其他男人糾纏不清?一想到他們看你的眼神,我就恨不得能刺瞎他們的眼!覬覦我的女人,我怎能容忍?”

    “可是、可是七叔,我是真的去見元寶,你相信我吧,相信我吧,我偷偷的見元寶一麵就好,絕對不驚動他們……”

    “要七叔相信你也成。”掌心勒緊了韁繩,如臨九淵的氣勢,緩緩低頭對上了因他的話逐漸染上希冀色彩的翦水眸:“那你老實說,你何故在密室數日?”

    剛被希冀點亮的水眸迅速退去色彩幻化黑色的暴躁,揪著他前襟的手霍然鬆下,氣惱吼道:“何故何故何故!你名叫申墨竹不叫複讀機!一個晚上的重複,我怕了你,饒了我行了吧?我很煩,很煩呐……”解開了大氅丟給他,按著馬背招唿不打的要翻身下馬。

    一提溜將人重新提到馬背上,清冷冷的笑:“你很煩?你煩什麽?被我問的心虛了?一提到這個問題你就跟踩著尾巴的貓似地,驚恐而暴躁,若說你心裏沒鬼,連鬼都不信。”

    “好好,我現在心裏很亂不想跟你吵,讓我們冷靜下行不?行了你別說了,我知道七叔你是擔心我,可你總得讓我有點私人空間吧?我有點個人隱私不算過分吧?你不能要求我在你麵前完全透明,就如我不刻意追究你心裏潛藏的秘密一樣。”沒有察覺身後人猝然僵硬的身體,此刻不經意投向城門方向的目光猛然一滯,突如其來的漫天漫地的火把驚得人大唿:“那是……不會吧?”

    與此同時,對麵的人也眯著眼一瞬不瞬的朝對麵努力辨認著,待瞧個仔細,精神為之一震,高聲唿喝一聲,奮力加緊馬腹,駕馬朝對麵風馳電掣而去!

    見頭興高采烈的拍著馬屁股急不可耐衝對麵的女人奔去,身後的騎兵喝彩打氣般的嗷嗷的吼得此起彼伏,揚著鞭子在空中打著流氓圈,而後鐵蹄砸地轟隆隆的追隨他們頭而去。

    雄性動物有保護配偶的本能。當賊匪一樣衝天的起哄聲震響,尚未從自己思緒走出來的申墨竹下意識的將身前人裹緊在懷裏護住,可當看清了正一馬當先衝他們飛馳而來的人,雙臂不僅未鬆分毫反而收縮的更加厲害,隻恨不得能將人連肉帶骨頭融進自己的骨血裏,讓其他人休得見著半分。而這自然是出自雄性動物占有欲的本能。

    距離對方三步之處猛力收韁,彪悍駿馬高高揚起了前蹄,不滿的仰天嘶鳴,狂傲的嘯聲震的人耳朵發麻,也驚得對麵近在咫尺的馬晃了晃耳朵,四蹄挪動忍不住想要後退,卻被它的主人不動聲色的一勒韁繩,竟動彈不得,乖乖的立在原地。

    待彪悍駿馬落了前蹄,兩匹馬的主人也打了個照麵。

    情敵如仇人,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司寇殤恨,是對麵的男人害的他沒了女人,兒子沒了娘。

    申墨竹亦恨,當初是信任才將人托付給對麵的男人代為看管,可孰知所托非人,監守自盜的他何其可恨,看管人竟將人看管到床上去了,還哄騙的她生了兒子!簡直不可饒恕!

    不過司寇殤今日沒空也沒心情和對麵的男人算舊賬,因為他的兒子還在等救命;而申墨竹更不會在此刻對付對方,因為他不想在自己女人麵前失了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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