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禦的輕笑如奏響在心尖的琴弦,斯文覺得今天的心有那麽點奇怪,跳動得太頻繁。


    秦禦說:“既然你不覺得噁心,也不討厭,為什麽會膽怯?”


    斯文嘴一撇:“我又不是同誌,猶豫才是正常表現吧。”


    “不要說得理所當然,如果你一直是這樣的心態,也許我走時,你還是老樣子沒有進步。”


    看著秦禦微微有些失望的神情,好勝心被激起,斯文咬著牙說:“再來一迴。”


    又是一段劇情,將自己融入鮫人頭領後,斯文再次抱住了秦禦,看秦禦強勢的轉身,心疼地撫摸過他臉頰,大拇指的指腹反反覆覆輕柔著下眼瞼,眼中是不屬於歐海洋的鼓勵。


    斯文輕抿嘴唇,慢慢湊近,可就在秦禦唿出的熱氣噴灑到他麵前,被他暖入鼻尖時,他又停頓了。


    看見秦禦微微皺起的眉角,他突然很不希望看見秦禦眼中再出現一種名為失望的情緒,於是他鬼使神差地,在秦禦還來不及將眉頭皺得更緊時,主動堵住了秦禦的嘴唇。


    一觸即離,沒有過多糾纏,隻是剛感觸到幹燥嘴唇的柔軟,便迅速離開。


    斯文看著秦禦等他的評論,而秦禦正好也望過來,兩人之間隻有不到三十公分的間隔,視線在空氣中交匯。


    這次秦禦還是微微搖頭,顯得並不滿意。


    “你在試鏡時,表現得比現在好,為什麽?你剛才兩次的停頓太明顯,猶豫也過長,是因為沒有壓力,所以發揮不出潛能嗎?”秦禦說的嚴厲,看向斯文的眼神也毫不客氣。


    斯文咬緊牙根默認了秦禦的說法。


    “休息會兒吧。”秦禦提議,“你再好好想想,如果下一次還沒有進步,那我就要下猛料了。”


    “什麽猛料?”


    秦禦斜眼瞥斯文,幽幽說出一句讓斯文打寒顫的話:“親到你習慣並且期待天天能和我熱吻為止……”


    斯文被雷得外焦裏嫩,可看秦禦根本不是開玩笑的語氣,還是決定不冒這個險。


    倒吸口氣,剛才那一下碰觸的體驗才後知後覺傳遞到斯文腦海。


    沒有女性的芬芳,也沒有大多數男性擁有的菸草味,很幹淨很清爽的味道。


    斯文開始反省,他原以為和男人接吻是很噁心的一件事,以前一想起和男人接吻,便渾身出雞皮疙瘩,覺得這是絕對無法接受的情況,然而和秦禦的幾次吻之後,他才發覺並沒有想像中那麽恐怖。


    他不知道為什麽,和施馳和錢黃海都有類似碰觸,也的確是有不適應,尤其是錢黃海找茬那次,恨不得把那紈絝塞馬桶裏。


    可和秦禦這幾次,為什麽並不討厭?


    他第一次是為製造緋聞,第二次是為試鏡奪魁,第三次是為矯正心理障礙。


    難道是因為,隻要帶有目的性,就能轉移注意力?


    那麽是不是隻要不斷催眠自己,與秦禦接吻是為走好重迴娛樂圈的第一步,是為在影片中一舉成名,就能克服障礙?


    反反覆覆念叨,做著自我催眠,片刻後,斯文又一次說:“再來一次。”


    然而這次也許隻有十毫秒,光從時間上看進步許多,秦禦的點評卻比之前每一次都要嚴厲。


    “斯文,吻是可以傳遞感情的,從剛才的吻中,我沒有察覺到你入戲,你不是鮫人頭領,而是斯文,你的吻太平淡,一個受著歐海洋愛到願意為他放棄生命的物種,他給歐海洋的這個唯一一個吻,卻淡如清湯寡水。你讓歐海洋怎麽才能意識到鮫人愛他?”


    秦禦非常不客氣地指責起斯文,“你甚至連該到位的表情都沒有到位。不能因為想在我這兒過關就本末倒置,你要時刻記得,你是愛我的。”


    秦禦的一段話,讓陷入歪途的斯文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居然犯了如此大的一個錯誤後,斯文反省:“對不起,是我流於形式了。”


    “不如我們換一下角色。”秦禦建議,“我演鮫人,你演歐海洋,也許能起到參考作用。”


    “好。”


    腦中迴放過歐海洋的台詞,斯文示意秦禦開始。


    片刻之後,當秦禦從背後抱住他,將鮫人埋在心底深深的不舍傳遞過來那刻,斯文突然覺得眼前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原來鮫人是如此讓人心疼,而在意識到自己的感情前,就已經失去的歐海洋,又是如此讓人心傷。當秦禦飾演的鮫人自然而然吻上自己,捕捉到鮫人想深入又膽怯的情緒時,斯文竟然深切體會到那甜蜜到令人心痛的祝福和隱藏在深處的不舍。


    秦禦說,吻是能夠傳遞感情的,他做到了。而和淩林琳交往七年,期間不知道吻過幾迴的斯文,如今才真正意識到這點。


    他和淩林琳的吻一直平淡如白水,他曾以為那是細水長流的感情,而今才知道,原來那其中根本就沒有愛。


    他和淩林琳的感情隻是他一頭熱,反過來居然還沒有他入戲時,秦禦對他的感情強烈。


    至少在秦禦飾演的鮫人將唇舌挪開的那一刻,他是真心有一些遺憾的。


    吻是感情積累到一定程度後的勃發,演戲便該如此,這樣的吻才真正打動人心,才是一個有實力的演員真正應該表達出的。


    怪不得阿諾克要求秦禦幫他克服困難,因為他在演戲時雖投入了感情,卻始終沒有做到真正的,將感情百分百融入那個吻中。


    吻並不等同於性,而是一種更有效的情感表達,當斯文將吻歸結於性愛中時,他的確無法適應,不可能沒有心理障礙。但當他把吻看做是噴薄而出的情感流露時,他卻發現一個吻是如此美好,訴說著難以用言語表達的情感,是如此可貴。


    對斯文來說,他從頭到尾經歷的感情隻有一段,而這一段感情,因為淩林琳的假情假意,沒有教會他如何正確表達情感,沒有得到正確的愛意反饋的他,反而還被誤導。從這方麵來說,斯文是可悲的,被一段並不真實的感情傷害,自此喪失了愛人的功能。


    好在這其中對於情感流露出的一些誤導,被秦禦歪打正著拯救了迴來。


    第59章 鬆林製片廠


    在秦禦飾演鮫人頭領的這一段反串劇情結束後,斯文長久的沉默著,眼中不時閃過的頓悟還有輕觸著下唇的拇指,讓他整個人顯得專注又認真,好像從這一刻開始,他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雖不知這變化為何,但秦禦相信,這變化對斯文,對他,都是值得期待的。


    就在秦禦微笑著看斯文自己摩挲著自己的嘴唇,好似在留戀他給的吻時,斯文突然從沉思中跳出,興奮又急切地抓住秦禦一條手臂:“我想通了,我覺得這次我一定可以!”


    秦禦勾著唇就背過身去擺出了歐海洋的動作,然而讓他大吃一驚的是,斯文竟然沒有走劇情,而是一把扳過他,在他詫異的眼神中,沒有絲毫停頓的吻上他。


    這個吻有些寫莽撞,就像鮫人忐忑又期待的心,一點也不穩重,甚至還微微吻錯了地方。


    因為緊張加速的鼻息輕如雪花飄落,但一聲一聲,卻清晰傳入秦禦耳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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