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可要為老奴做主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爬向司寇殤,柳嬤嬤指指自個的背控訴著爺的惡行:“殿下,老奴冤屈啊……”

    “行了!”有氣沒處撒的司寇殤沒好氣的打斷那難聽的哭腔,驚得柳嬤嬤刹那間止了哭聲。“我讓你給她在府裏安排個職務做活,可沒說過要你教訓她。越俎代庖,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奶娘的份上,就你今天所犯的過錯足矣取你性命。”

    柳嬤嬤一驚,忙連連叩首:“老奴知錯,老奴知錯……”

    意識到自己語氣惡劣了些,他煩躁的一揮手:“算了,今個的事就此作罷,若有下次,定罰不饒!”

    “謝殿下不罰之恩,謝殿下……”

    看到身側女人不以為意的撅嘴,司寇殤心情大壞,臉色陰鬱的將她拽到了柳嬤嬤的麵前:“先前交待你的事情還記得嗎?”

    “老奴謹記。”

    “記得就好,辦好了,莫要再出些什麽岔子惹我煩心。”

    “喏。”

    看著玩轉著銀針貌似不亦樂乎的女人,司寇殤看不慣她那副總是事不關己的模樣,俯下身,性感的唇貼上柔軟的耳垂:“府裏的女人分兩種,做工的,還有侍寢的。想通的話就讓人傳個話,本殿下隨時靜候你的佳音。”

    對著銀針哈口氣,低頭扯著老巫婆的綢子衣服擦拭銀針上的血漬,爺皺皺眉嘀咕著:“看來今天夏天的蚊子就是多。”嗡嗡的真是惹人煩。

    拳頭握了又鬆,鬆了又握,壓抑了許久,才將揮拳的念頭給勉強壓了下去。

    不用生氣,她現在嘴硬那是因為她還沒嚐過做苦工的苦頭。那雙不曾長過半點繭子的小手分明就是從未吃過苦頭的,等不了多久,這個此刻不將他放在眼裏的小女人就會痛哭流涕的來求他,求他剝了她的衣服,卑微的求他寵幸她……

    幻想著那一刻的到來,他的心情春光燦爛,連看著那張明顯將他無視的小臉也可愛了許多。

    長袍一擺,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停下擦針尖的動作,眼神挑著遠去的那個步履輕快的人,輕嗤一聲。

    喜怒無常的陰陽人……

    撅撅嘴,爺將目光從他的身影上抽迴,不經意的扭頭,恰好對上柳嬤嬤那雙未消驚懼的老眼。

    扯著嘴角,爺對她綻放出最美麗最和藹可親的笑容。

    柳嬤嬤的臉急劇的抽搐,瞳孔更是以人眼看不見的速度瘋狂的顫栗著。

    仿佛未見她那副見了鬼的模樣,爺咧著大大的笑容,步履輕盈的向她邁進,拖長了語調嬌唿:“老婆婆……”

    “啊!”慘叫一聲,幾乎是連滾帶爬的移到了牆角,老巫婆兩手緊緊捂著眼睛,渾身哆嗦著:“我不玩遊戲!不要挖我眼睛!”

    嗤,神經病。

    怪不得司寇殤那廝總是給爺一種腦殘的感覺,原來這是有根可尋的啊!

    嘖嘖,看來這奶水的質量與孩子的健康是成正比關係的,這麽說來,以後爺的娃子可得好好選個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奶娘了,即使是找不到這麽完美的奶娘,也不能找個像縮在牆角這個腦殘老巫婆的那樣。

    懶洋洋的將手裏的長針收好,爺慵懶的伸了個腰:“你縮在那一坨在裝什麽可憐呢?司寇殤這小子不是讓您老人家給我找個活幹幹嗎?還等什麽,走啊。”

    ‘司寇殤’這大不敬的三個字從她嘴裏講出來已經能激起她的怒氣了,這迴甚至還加上‘這小子’三個字,渾然讓柳嬤嬤忘了恐懼,陰狠的抬起頭,怒瞪著不遠處那悠哉遊哉的女人。

    “喲,老婆婆你眼抽筋啊?幹嘛瞪著麽大?想冒充大眼魚也不是這個冒法啊!”

    氣的胃抽筋,柳嬤嬤怒道:“你怎能對殿下無禮!”

    “我就無禮怎麽著?怎麽著?”掐著腰爺揚著下巴,耀武揚威的,擺出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欠扁神情。

    一個氣噎,柳嬤嬤捂著胸脯大口大口艱難的喘著,好半晌才勉強吐出了句人話:“不要以為有殿下寵著你就能無法無天……”等殿下的熱乎勁過去了,看老身怎麽收拾你這個小蹄子!

    “我無法無天怎麽了?人家殿下願意罩著我,你眼紅啊?嫉妒啊?不忿的話你也去找殿下寵著你去啊!”

    人家殿下……

    在隔壁房聽的一清二楚的司寇殤不自覺的彎了彎唇。

    看來這個小女人也不是完全對他無意的嘛,隻不過她平日裏掩飾的很好,不肯讓他知曉罷了。隔壁房的司寇殤倚著牆壁,手指碰碰床上垂下的流蘇,無限自戀的想著。

    驕陽似火,熱辣辣的烘烤著大地。在這樣熾烈的溫度下,大地上的一切生物都懨懨的,無論繁茂的柳樹也好,還是柳枝上間或著來上兩嗓子的知了也罷,無不被這驕陽打擊的焉頭焉腦的。知了還好,起碼還有柳葉柳條罩著能勉強這樣,可柳樹可就慘了,供別人納涼休憩,可它自個就得承受著毒辣的陽光。瞅著數下納著涼閑閑的搖著團扇的人,心裏有些嫉妒,此時此刻恨不得旁邊再生出棵比它還高還壯的樹來替它遮擋下這該死的太陽。

    “怎麽這麽慢?磨磨蹭蹭的想偷懶嗎?”樹下的柳嬤嬤對著慢騰騰走過來的人喝斥著,可那微微揚起的眼角怎麽也藏不住幸災樂禍的意味。

    提著水桶看也沒看一眼的從那個老巫婆身旁走過,將無視貫徹到底,完全不將這號人物當人看。

    挑釁老巫婆的下場就是她公報私仇,讓爺去幹挑水工的活計。

    吃力的抬著水桶邁上台階,進了廚房,在一群廚子廚娘的交頭接耳中掀開水缸蓋,舉起水桶就要往裏倒水。

    “等等。”

    身後的聲音讓爺不悅的蹙眉:“有屁快放。”

    嗖!一根銀針躍於她的指上。

    放下水桶,爺兩手環胸,玩味的瞅著持針朝著爺走來的老巫婆:“怎麽,皮又癢癢了?”想要爺有借口收拾你也不用不著這麽迫不及待的吧?

    掛不住一張老臉,指著爺,趾高氣昂的仰著頭:“你去挑水卻不讓老身跟著,所以老身懷疑你懷有不軌之心,意圖謀害殿下!”

    了然的點點頭:“哦,明白了,原來是試毒啊!來,快來試,仔細試,慢慢試,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有大把大把的時間等著你。”

    怒了臉,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又不好發作,隻得忍了一腔怒氣,捏著銀針臉色難看的蹲下身子試毒去了。

    沒有變色的銀針昭示著不是爺心懷鬼胎,而是有人存心找茬。

    廚房內開始有人竊竊私語,而老巫婆的臉色是愈發的難看了。

    “吵吵什麽!老身這是為殿下的安全著想!若是被某些心懷不軌的人鑽了空子,趁機害了殿下,試問你們這群奴才,又有誰能擔待的起?”眼神淩厲的一掃,掃過之處,頃刻一片鴉雀無聲,先前還在看熱鬧的人無不各司其職,目不斜視的做著自己分內的工作。

    滿意從這群‘努力’幹活的人群身上瞥過,不陰不陽的瞅著還杵在一旁的爺:“看什麽!挑水去!今個要是不能將這水缸挑滿了,晚飯就甭想著吃了!”

    不吃就不吃,誰稀罕吃你們的破飯!說句嚴重點的話,恐怕就是你們跪著求著哭著甚至要死要活的讓爺吃,爺也不會吃上一口哪怕半口!

    瞅著那個蹦跳著遠去的身影,柳嬤嬤笑的陰險。

    小蹄子,看這迴還累不死你!

    走在王府的破路上,樹上的知了正對爺哭。

    “嗨,小哥,你也挑水啊?”

    梅苑的小廝田子帶著憐憫的目光看著前來打水的女子。想這打水的粗活向來都是他們男子幹的,如今這女子也不知得罪了什麽人,竟悲慘的被發配著幹這苦力活,真是可憐哩。

    搖搖頭,田子好心的接過爺手裏的水桶,不由分說的替爺打滿了水。

    接過滿滿的水桶,爺樂嗬嗬的道謝:“你人真好!謝謝嗬。”

    抬著水桶,爺自娛自樂的邊走邊唱,那快樂的模樣看的身後的田子一愣。

    幹這粗活還能唱的這般高興,莫不是苦中作樂?

    若是聽到田子的這番心裏話,爺定會義正言辭的反駁。爺這可不是苦中作樂,爺是真的高興,打心眼裏的興奮。

    挑水有什麽不好?鍛煉身體,發展體育,順便還能愉悅一下心情,以及還能……

    “幹了一天了?”放下薩達爾的公務,司寇殤著下人來報,臉上漸漸浮上了驚異之色。

    這個看似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人經能從日出挑水挑到日落?挺得住,也沒喊停,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她就沒喊苦喊累?”

    “迴殿下,好像沒有。”

    “好像?”司寇殤不悅這模糊的兩字:“喊就喊,沒喊就沒喊,什麽叫做好像沒有?”

    “因為她挑水時不許人跟著,所以她中途有沒有喊累沒有人知曉。”

    不許人跟著?這是何道理?是討厭有人管著她嗎?

    司寇殤的擰眉深思在下人看來是另一層意思。

    “殿下放心,她所挑來的水柳嬤嬤都有用銀針試過,沒毒。”

    不說還好,一說司寇殤的臉霎時陰霾的嚇人。

    他完全可以想象,當時的那張臉是怎樣的一個嘲弄程度。

    頭痛的揉揉額角,他這個蠢鈍至極的奶娘真是丟盡了他的臉,也讓她看盡了他的笑話……

    挑水途中,要經過一荒蕪人跡的羊腸小道。

    放慢輕快的腳步,賊眼左掃右掃,兜轉三百六十度確定無危險係數存在後,左腿一跨,提著水桶飛快的閃進了旁邊茂密的小樹林子……

    “我愛洗澡,皮膚好好……”

    撲棱棱……

    “寶貝乖乖,不要亂動,我這是在給你沐浴衝涼呢。”

    撲棱棱撲棱棱……

    哢嚓……

    “啊,你瞧你瞧,告訴你不要動了嘛!這下你滿意了?翅膀斷掉了!斷了!不聽好人言,吃虧在眼前,殘廢了不是?”大言不慚的訓斥著,爺將奄奄一息的它從水裏提起,瞅著不成氣候的生物,怒其不爭的對上它那雙長在頭頂的眼睛:“知道我抓你多麽不容易嗎?你怎麽就這麽給我殘了!真是浪費感情的說!”尾音一落,知了利落的飛空,下落,碰地,抽搐,蹬腿。

    見知了小妹到西天去見了如來佛祖,花大姐抽搐著漂亮的蓋子,急迫的想要逃離是非之地。

    “乖乖,輪到你們了。”不給它絲毫的逃離機會,幾個信手捏來,花大姐連同它的兄弟姐妹統統進了‘浴桶’,掙紮於水深之中。

    快哉樂哉的望著暢遊於汪洋中的小蟲子們,爺玉容璀璨,澄淨的眸子所綻放的是悲天憫人的慈光。

    瞧爺多好,讓你們這群沒錢去澡堂的卑微生物洗了個痛快的涼水澡。

    半會功夫,見它們似乎是洗累了,爺方拿著爪子從水裏仔細的將它們依次撈起,撈完後又仔細檢查了一下,確定無漏網之蟲方滿意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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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有生物因為爺的疏忽而溺亡,那會讓菩薩心腸的爺情何以堪?

    一條多腿動物不期然在爺的眼皮子底下晃悠。

    爺烏眸婉轉,笑語吟吟:莫不是小家夥也想著來湊個熱鬧?

    眾生平等,即便眼皮底下的生物再卑微,爺也斷不能做出厚此薄彼的不公允之事。

    蜈蚣小弟激動的數爪亂顫,隻是出來散散步而已,卻歹命的被某居心叵測人士看中,愣是抓來學海洋生物,它何其怨啊!

    喊冤的不止它一個人,除了它前頭的知了妹妹,花大姐,還有後麵的花蜘蛛阿姨,小蚯蚓侄子,蒼蠅奶奶,蚊子叔叔……

    將最後一隻生物從水裏撈起,爺瞅著地上的一排屍體,於胸前默劃了個十字後,提起眾生物的‘洗澡水’,一蹦一跳的衝著廚房奔去……

    嘩啦啦……

    林間婆娑樹影有過一瞬的逆風而動。

    “她去哪?”

    看了眼臉色僵硬的主子,左冥臉色更僵的迴複:“夥房……”

    “今早的水是她挑的?”

    喉嚨咕嚕一下,左冥吃蒼蠅似的的表情絲毫不亞於他主子:“恐怕是……”

    “你記不記得今個的早膳本殿下有沒有吃?”

    碰上司寇殤那隱隱帶著期望的目光,左冥慌亂的別開眼:“屬下不記得了。”但記得您吃過午膳……

    麵無表情:“下去。”

    如臨大赦:“喏。”

    片刻不耽擱左冥箭一般的飛離,僵硬著臉一直飛到估摸著他主子察覺不到他氣息的地方,方停下飛馳的腳步,再也無暇顧及其他,扶著旁邊的柳樹彎身哇的聲狂吐了起來……

    殊不知,他主子那邊,與他的情形亦是大同小異……

    當天晚上,爺被告知,從此刻起不用再做挑水工,改做燒火工。

    搞什麽飛機?爺當挑水工當的好好的,遵紀守法,愛國愛民,沒做什麽違法亂紀的事情,亦沒做什麽作奸犯科的勾當,平白無故的要剝奪爺挑水的權利,憑什麽?這究竟是憑什麽?告訴你們,今個要是不給出一個令爺心悅誠服的理由,爺就霸著這口大缸不動了!

    “不讓你挑水這是好事啊,姑娘你怎麽就想不開呢?”一廚子小心勸慰。

    爺就是想不開,就是喜歡鑽牛角尖,怎麽著。

    “是啊是啊,挑水這活累人不說,在這大熱天裏也熱得慌,哪裏是你們女兒家能撐得住的?”另一廚子隨聲附和。

    藐視出言者,挑水熱,難道燒火就不熱了?

    “一個七尺大漢都受不住這一天六個時辰的挑水,更何況一個姑娘家?”還有一絡腮胡子仁兄苦口婆心。

    做著木製的水缸蓋,爺掉轉了個身,不去和熊類討論無營養話題。

    “這位姑娘,你還是下來吧。”

    “是啊,快下來吧,耽誤了殿下的膳食可是要進蛇窋的啊!”

    蛇窋……華麗麗的一個激靈。

    指甲摳摳屁股下的木板,正考慮著這水缸蓋要不要繼續坐下去,一老鳥尖銳啼鳴聲驟然響徹:“反了!蹬鼻子上臉的小賤人,老身警告你,你可不要給臉不要臉啊!”剛剛三殿下麵色不善的讓她給這個小蹄子換職務,她真是想想就來氣!這個從宮裏那肮髒地裏出來的小蹄子究竟有什麽好,讓三殿下再三維護不說,還接二連三的因這小蹄子的事給她臉色看!想想她身為三殿下的奶娘,以前三殿下雖說不是以禮相待,但最起碼從未甩過臉色給她看!可自從這個小蹄子來了,她又驚又怒的發現,她在三殿下心裏的地位似乎一落千丈了。若是再不采取行動,恐怕她在王府就無一席之地了。

    想著這些,她的眼神變得毒辣起來。

    “下來!”

    本來想要下來的爺聽到這句鳥語,索性兩腳順著缸壁耷拉下來,悠哉遊哉的晃悠起來,腳跟磕在缸壁上,聲音清脆悅耳,餘音繚繞。

    “豈有此理!”鼻子氣的要歪,柳嬤嬤胡亂對著廚子一指:“將她拉下來!”

    啪……

    利落的跳下,爺拍拍手努努嘴:“不用拉,我有腿可以自個下來。”

    扭曲的老臉顫抖著,白粉撲簌撲簌直往下掉。

    壓著最後的一絲理智,她指火爐前的柴火:“燒火。”

    眉眼一眯進而舒展如花。

    燒就燒,誰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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