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欽流很詫異東霖的反應,差點懷疑他被什麽東西附體了,不過這話說得倒是他一貫的風格,於是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好奇道:“鳳飛藝人待遇這麽差嗎?”


    東霖知道自己失言了,平復了一下心情,瞥了方欽流一眼道:“不是。不過你最好不要太相信公司,不然被賣了還替他們數錢呢。”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這段小插曲的影響,方欽流覺得今天的東霖入戲很慢,狀態不太對。


    他飾演的雖然是一個殺手劍客,但有膽識有情義。


    可今天他眼裏卻是滿滿的冷漠,乍一看覺得沒什麽毛病,可和之前的角色對比起來,就會發現此郭君逸非彼郭君逸,這是大眾眼裏的殺手形象,卻不是《天涯》裏郭君逸的形象。


    這種情況很尷尬,ng倒不至於,卻又感覺有些別扭,於是林導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是在結束後找東霖談了一會兒,鳳飛既然有部分投資,作為窮劇組,隻要不是原則問題都不至於得罪金主。


    東霖不知道在想什麽,低著頭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著,頗有些心不在焉。


    陳熙在一旁也察覺到了什麽,有些擔心地問道:“東霖哥今天狀態是不是不太好?”


    方欽流看了眼不遠處的東霖,點頭道:“我也覺得。”


    羅梓欣在一旁聽到他們倆的話,見怪不怪道:“東霖本來就陰晴不定的,如果不是靠著時不時的炒作,他這種性格現在估計涼得差不多了。這次和他合作,前兩天那麽順利,我都有些驚訝。”


    方欽流應了一句,心裏卻有些犯嘀咕,在他看來,雖然這人性格乖張,但演技還行,辦事情也不至於不靠譜。


    因為傍晚的時候下了場小雨,山上濕滑,晚上要拍的戲取消了,眾人早早就迴到了旅館休息。


    劇組沒什麽錢,方欽流估計最貴的花銷就是男女主的片酬了,目前的拍戲地點又偏,好一些的旅館基本都是漫天要價。於是他們住的地方就是山下村民自己開的小旅館,主要演員可以享受小單間待遇,工作人員等基本都是好幾人住大通鋪,實在是條件艱苦。


    方欽流住在東霖的隔壁,兩個人隔著一道牆,到了午夜,他被隔壁一陣動靜驚醒了,那似乎是一拳頭砸向牆的聲音,之後又漸漸密集。


    房子隔音不好,在這萬籟俱靜的時候有點聲音就更加顯得突兀。


    方欽流怔怔地看著黑乎乎一片的天花板,嘆了口氣,掙紮了一下,覺得一時半會兒睡不著了,拖拉著拖鞋去敲了隔壁的門。


    敲了一聲,裏麵反而沒了動靜,又敲了兩下,門才開開,東霖的臉在昏暗的走廊燈下顯得更加陰沉,方欽流想著自己的臉色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開門見山道:“出來,有話說。”


    東霖看了他一眼,想再把門合上,卻又被方欽流的腳卡住,沒好氣地問道:“什麽事?”


    方欽流壓低聲音道:“某演員疑有特殊癖好,半夜不睡覺砸牆擾亂他人作息,你覺得這個新聞標題可以嗎?”


    東霖“嘁”了一聲,披了件外衣跟著方欽流出了門。


    九月下過小雨的夜晚帶著泥土的清香和濕氣,一出門便是一陣神清氣爽。


    方欽流走到小旅館門口的路燈下,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道:“你白天不太對勁啊。”


    東霖皺了皺眉沒有迴答他的問題,顧左右而言其他:“你對白祁也這麽說話嗎?對前輩好歹要尊重些吧?”


    方欽流於是捏著嗓子噁心他道:“東霖前輩,請問您今天心情舒暢嗎?不舒暢可以說出來,人家很願意聽您講哦。”


    東霖果然被噁心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撇了下嘴,轉移視線不去看他。


    第一次見方欽流的時候以為對方會是個橫衝直撞的刺頭,他的眼神裏藏著一份不羈,被他刻意壓著。可如今看來,這個年輕人並不完全是這樣的。


    東霖靠著路燈,看著地麵某處緩緩問道:“你是為什麽進圈的?為了錢嗎?”


    方欽流淡淡“嗯”了一聲,踢著地上的小石子,本質上的確是窮字當頭。


    “我不是為了錢,或者說不隻是為了錢,我隻想把我原來的公司拖垮。”


    東霖講得很簡單,語氣裏卻透著森森寒意,到最後聲音低得仿佛聽不到。


    方欽流很是驚訝:“為什麽?”


    東霖低聲道:“那樣沒有原則摧毀別人夢想的公司不配存在。招來的藝人就像牲口一樣使喚,火不了就慢慢棄掉,甚至直接冷藏……和我同期的我見了太多,包括我也是,隻不過遇見了一個好人替我付了違約金,提前脫離了。”


    方欽流對行業公司不太了解,就沒有插話。


    他聽著東霖的語氣變得愈加瘋狂:“所以我要紅,不擇手段地紅。”


    方欽流皺眉道:“你為了紅,也瘋狂炒作自己?”


    東霖顯得毫不在意:“這圈子不就是這樣嗎?誰會營銷會炒作誰就紅得快。過不了幾年我就會老了,耗不起時間去等待。十年磨一劍?不好意思,我對這種雞湯不感冒。”


    方欽流沒說話,陰影裏的他像一座靜立的雕塑般。過了一會兒他一拳錘到東霖的胸口處,雖然不重卻讓東霖心頭猛地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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