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梅……張若梅。”


    蒲明達咬著牙,低聲呢喃,喚出那個以前做夢都會喊的名字,眼底的恨意越發強烈,拿起酒壇,又灌了一口清酒。


    記憶中的姑娘,那一顰一笑在腦海裏迴放著,似乎都在諷刺他愚蠢,嘲笑他沒腦子。  他一直以為單純的姑娘,竟然小小年紀就已心機深沉,會耍手段,毫無心理壓力就接受了他的感激,甚至還能裝作淡泊虛榮,就連他的一腔愛慕之情也半推半就接受


    了。


    有時候他也後悔去查證真相,可又覺得知道真相也好,雖然會痛苦,不然一直被欺騙著,到時候怎麽死的可能都不知道,因為張若梅估計沒有半點喜歡他。


    他去打聽過了,鍾修文死後,溫老夫人與溫夫人多次想給張若梅找個好夫婿的,可若梅都以不想嫁給鍾修文以外的男子為借口拒絕。  若梅明明答應他的,隻要鍾修文死了,孝期滿後,就馬上跟溫老夫人說,讓他們馬上定親,然後擇良辰吉日成婚,為何還要拒絕說親?還騙他說二十歲前不能出嫁,


    否則會克夫。


    說到底,還是因為心裏沒有他,不但不喜歡他,還不喜歡鍾修文,卻在他麵前佯裝非他不可,在其他人麵前又表現出對鍾修文一往情深。


    這個女人到底想做什麽?


    因著他不知曉五年前的真相,一步步設計,讓他死心塌地愛上,再利用他的感情將他玩弄於股掌之中,讓他幫忙除掉鍾修文。


    鍾修文死了,那下一個死的人,是不是就是他了?


    這麽想著,蒲明達感到不寒而栗,首次發現一個後宅女子也能深沉得讓人膽寒,而自己這五年來從未真正了解過她。


    而自己又是如何愛上這個心機深沉的姑娘的?


    首先,是因為覺得這姑娘救了自己,後來就忍不住去關注這個姑娘,發現這姑娘溫柔嫻淑、善解人意,又頗有才情,幾乎是所有男子理想的妻子。


    如果當初沒有張若梅從中作梗,讓他知曉真正救他的人是張家大小姐張若蘭,如今的結局是不是就會不一樣?早已成親,娶的人是五年前救了他的張若蘭。


    今日他見了張若蘭,那是個長相嫵媚、衣著鮮豔,卻又不豔俗的少婦,瞧著就是個性格大方爽朗的,與溫婉嫻熟的張若梅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


    當他說明情況後,張若蘭很是驚訝,好半晌才迴歸過神來,說的那句話,讓他最後一絲希望破滅。  張若蘭帶著調侃的語氣,笑盈盈地跟他道:“蒲公子,我那二妹妹當天有沒有救過人我不知道,不過我倒是救了一個被蛇咬後暈倒的少年,時隔好幾年,我已忘了那人


    長什麽樣了。”  她說著頓了頓,低笑一聲,繼續道:“但聽你這麽一說,我就知曉那人就是你。蒲公子,你現在找我,該不會是忽然想要報恩吧?當初不過舉手之勞,報恩就不必了。


    ”


    當年救他的人真不是若梅,他一直以來都愛錯了人,真心錯付,而對方卻從未付出過真心,哪怕一點點都沒有,隻是佯裝對他動心。  佯裝喜歡他,這一裝就是幾年,從未露過馬腳,而他至今還不知道張若梅到底圖他什麽,蒲家已沒落,家底已幾乎掏空,而他現在也就隻有個舉人的身份,真的無利


    可圖。


    迴憶著過往的種種,蒲明達心底越發不甘,心底的憤恨越來越濃烈,聽著屋外的雨聲,更是煩躁不已,想發泄卻又找不到發泄的方法,隻想一醉解千愁。


    都說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蒲明達原本想著飲酒澆愁,卻不曾想,喝了酒後,他更加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順手就將手中的酒壇子摔了出去,發出“啪”的一聲響,酒水灑一地。


    “為什麽騙我?為什麽?到底為什麽?!”


    他竭斯底裏地低吼著,站起身來,趁勢拿起架子上的花瓶,雙手將花瓶舉過頭後狠狠往地上摔,連續摔了三個。


    “啪——”


    接連幾聲這樣的脆響,花瓶碎裂,瓷片四散,碎屑散一地。


    聽著這幾聲脆響,看著滿地狼藉,蒲明達才覺得解氣了些,情緒總算稍有平複。


    這時,蒲明達身邊的小廝聽到屋子裏的動靜,匆忙趕進來,看到一臉憔悴的少爺,以及滿地碎片,當即就嚇了一跳,急聲問:“少爺,您……您怎麽了?”


    蒲明達從喉嚨裏低吼出聲:“滾,滾出去!”


    小廝再次被他嚇一跳,呆愣愣地望著他,心想自家少爺素來溫和,從未試過這樣發脾氣,今兒這是怎的了?莫非是因為先前少爺救迴來的人說了未來少夫人壞話?  這麽想著,小廝就安撫道:“少爺,那人就是亂嚼舌根的,您不必放在心上,張姑娘溫柔嫻淑,當年還救了您,多善良的一個姑娘啊,他那樣胡說八道也不怕遭雷劈。


    ”


    一提起張若梅,蒲明達更加火冒三丈,眼底戾光浮現,怒不可遏:“住口!不許在我麵前再提起那個女人!”


    小廝一臉懵:“少、少爺?”


    蒲明達一踹凳子,凳子倒地,他也一個踉蹌險些摔了,更是惱怒,指著門口的方向:“滾!你給我滾出去!”


    小廝雖然害怕他的怒火,可在這個時候也不敢離開,就怕主子出了什麽事,夫人會怪罪,頂著壓力關切地問一句:“少爺,您到底怎麽了?”


    蒲明達壓抑著心底的怒火,語氣不悅:“我沒事,你出去!”


    小廝看了他半晌,見他似乎隻是心情不好想發泄一下,並沒有其他問題,又猶豫了片刻才出去。


    屋子裏恢複沉默,蒲明達的情緒也逐漸平複,隻是喝了不少酒,思緒又有些混亂,有點頭昏欲裂的感覺。


    他一臉頹然地移步到窗邊,打開窗戶,夾雜著細雨的春風迎麵吹來,料峭春風吹酒醒,他的思緒逐漸迴籠。  他倚在窗前,看著屋外綿綿密密的細雨,心境逐漸平複,臉色神色慢慢恢複如常,眼底閃過一絲決絕,嘴邊勾起一抹意味難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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