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有這樣的無賴?


    秦綰妍怒極反笑,咬牙質問:“溫彥宸,你到底想做什麽?”


    溫彥宸似是沒聽出她的怒意,目光始終溫溫和和的,唇邊噙著淡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簡直無賴!”秦綰妍眼中怒火躍動,氣得胸脯起伏,“溫彥宸,你根本不顧我的意願,有你這樣追求一個姑娘的嗎?”


    溫彥宸驚詫地望著她,很是費解:“秦姑娘,這是跟你學的,難道有什麽不對嗎?”


    話音落下的瞬間,秦綰妍泄了氣,覷著對麵的男人,見他無辜至極,她忽然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她以前是這樣的人嗎?好像是的,追求溫彥宸的那一年多時間裏,她從不管外人如何看自己,隻要一看到他就高興。時常與他‘偶遇’,若是他敢扔下自己不管,她就各種鬧騰,非得讓他妥協,然


    後不管他怎麽想的,就屁顛屁顛的跟在他身邊。


    秦綰妍尷尬不已,麵上有些訕訕然,笑容僵硬:“溫大人,你是君子,你不能學我。”


    溫彥宸微愣,把玩著腰間的玉佩,戲謔地看她,淡聲迴答:“故君子之治人也,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是君子,這個他不否認,所以君子對人的懲治,就是用對方當初對付他的辦法,反過來懲治那個人本身。這有何不對?


    秦綰妍無語凝噎:“……”


    今日,她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有了深入的體會,她就是被治的那個。這滋味,真不是一般的難受。


    見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溫彥宸卻笑了,輕聲問:“秦姑娘,你可還要下馬車?”


    秦綰妍一瞬不瞬盯著他,還是不死心,反問:“你真會去告狀?”


    “那要看秦姑娘聽話不聽話了。”溫彥宸眉眼溫柔,語氣也淡淡的,但說出的話極為氣人,“秦姑娘,你聽話麽?”


    秦綰妍冷冷倪了他一眼,未置一詞。誰要聽他的話?想得美!


    “秦姑娘不聽,那我就去告訴老夫人了。”溫彥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裏閃爍著算計的眸光。秦綰妍如遭雷襲,氣得不行,一字一頓:“聽話。”她敢不聽話麽?若是敢跟他作對,轉頭祖母就知道了,那時她得多丟人?反正在他麵前丟人現眼的次數多了,也不差再


    多一次。


    昨日她還想著就算溫彥宸親自來請,她都不會去,今天就被打臉了。現在她覺得臉好疼,溫彥宸真的親自來請了,雖然非她所願,可她真的去了。


    溫彥宸莞爾:“聽話,我們去遊湖。”


    秦綰妍登時意識到這人就是在戲耍自己,又氣又委屈,驀地抬眼,惡狠狠瞪他,警告道:“溫大人,迴春湖水深,你可別淹死在那兒。”看她怒不可遏,卻又拿自己沒辦法,這毫無殺傷力的她,像隻紙老虎,溫彥宸笑容更甚。這小丫頭笨笨的,世家子弟被她打哭,這個正常,畢竟她這小暴脾氣連他都打,


    但就是不知京城中那些心機深沉的貴女是如何被她欺負哭的。


    秦綰妍別過臉生悶氣,溫彥宸打開暗格取出一本書,悠哉悠哉地看起書來,對她那含怒的目光視若無睹。


    馬車上很靜,隻有二人的唿吸聲,以及溫彥宸的翻書聲。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迴春湖那邊,秦綰妍麵無表情地下了馬車,在他別有深意的目光下,又認命地跟著他上了畫舫。溫彥宸雖然很無賴,但不得不說他的脾氣是極好的,以前被她那樣纏著都始終未露怒色。現在自己被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就那麽一兩次都受不了,原來被人死纏


    爛打真的很難受。


    畫舫上。


    秦綰妍氣悶不已,站在船頭上吹吹風,消消氣,雖然溫彥宸跟著她,可她就是不想理,半句話都不想跟他說。


    秋風徐徐,卻吹散不了她鬱結於心的怒意,極目遠望,湖水微瀾,十數艘畫舫來迴穿梭。


    她微微側目,隻見身邊的男人神情溫和,背手負身而立,清風吹來,他衣擺隨風而動,宛若謫仙。這個謫仙般的男人,卻做著有違他氣質的事。


    溫彥宸自然察覺到那道陰惻惻的眸光,但也沒有側過頭,勾唇淡笑,好心提醒她:“秦姑娘,謀殺朝廷命官是死罪,長公主也救不了你。”


    秦綰妍:“……”若非知道謀殺朝廷命官是死罪,我真想扔你下去泡泡澡。


    沉默良久,秦綰妍轉身進入船艙,緩緩坐下,一條胳膊搭在窗台,姿勢慵懶地望著外麵。


    溫彥宸在她對麵坐下,問她:“秦姑娘,我一直有個疑問,聖旨是你們家求的,為何聖旨下來後,你就對我避如蛇蠍?”


    為什麽對他避如蛇蠍?


    秦綰妍低笑一聲,轉過頭看他,似笑非笑地反問:“溫大人以前也不喜歡我,怎的現在又喜歡了,莫不是因為所謂的不甘?”


    溫彥宸淡笑:“秦姑娘,你先告訴我為何,我便告訴你,如何?”


    秦綰妍神色微滯,眸色漸冷,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告訴你什麽?告訴你我死過一次,現在又複活了?告訴你,你就是一塊捂不熱的石頭,永不會喜歡我?


    見她神情冷漠,笑得嘲諷,溫彥宸眼裏也沒了笑意,麵上神色晦暗不明,半眯著眼看她,未置一詞。


    過了許久,秦綰妍輕聲呢喃:“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很多事不過一念之間,不喜歡了就是不喜歡了。”


    她那似乎曆盡滄桑的神情,讓溫彥宸微微怔住,半晌才溫聲道:“秦姑娘說得不錯,很多事不過一念之間,就如我現在對秦姑娘的喜歡。”


    這是第三次,他說喜歡她,秦綰妍想不通原因,“以溫大人的能力,無需聯姻,說罷,溫大人目的何在?”


    溫彥宸正了正麵色,不疾不徐道:“家母缺一兒媳,我缺一妻子,我兒缺一母親。”


    秦綰妍氣急:“你娘缺兒媳,你缺媳婦,你兒子缺娘親,這與我何幹?還真當我喜當娘了不成?”“半年前,你在我兒麵前跟他說,不用多久他就有母親了,因為你要嫁給他爹了。”溫彥宸一臉無辜地望著她,眼神有些委屈,“如今他時常念叨著你,常問我為何還不將他


    娘親娶迴家。”


    當時子言是真的問過他:爹,綰綰姐姐是不是要做我娘親了?


    他聽後馬上否認,可隔幾天,賜婚聖旨就下來了。


    秦綰妍白了他一眼:“溫大人,小孩子忘性大,別用小孩子糊弄我。我們解除婚約,我不可能嫁你的。”


    溫彥宸眸色沉了沉,問:“我若是不答應呢?”


    秦綰妍態度強硬:“你不答應也沒用,大不了我終生不嫁!”溫彥宸聞言,怔愣片刻,眼底的陰沉消散,語氣溫和:“好,你不嫁,我便不娶,等你何時改變主意要嫁了,我定三書六禮,八抬大轎娶你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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