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枝與桃枝見自家小姐迴來了,不約而同地放下碗筷,站起身來,見她柳眉緊皺,似乎心情不佳,皆是一愣。


    梅枝關切地問:“小姐,您怎麽了?”


    桃枝問:“小姐,是不是沈公子知曉您是女子後跟您吵架了?”


    秦綰妍抿唇一笑:“沒事,隻是在想一些事,吃完了嗎?吃完了我們就迴去吧。”


    梅枝和桃枝麵麵相覷,她們侍候小姐多年,小姐說沒事的就一般都是有事,若是真沒事的話,小姐會笑著說事。


    梅枝悄悄打量著她,見她眼圈微微泛紅,欲哭不哭的,不由一驚。小姐一般不會哭的,即使被溫大人一次次無情拒絕也不會哭,怎的與沈公子單獨談了一會兒就這樣了?


    秦綰妍見她們臉露擔憂之色,便收斂負麵情緒,揚起一抹明媚動人的笑:“我們迴去吧。”


    梅枝、桃枝忙頷首應是,然後隨她出了雅間,一直跟著她出了望月樓,見她的笑容從未落下,讓二人不由得懷疑方才看到那個傷心失落的主子是她們的錯覺。


    三樓,那個紅衣少年倚在窗邊,待看到那個貌美少女出了望月樓時,目光就緊緊黏在她身上,見她笑容明媚,他的心卻在絞痛。看來在她心裏真的沒有半點他的位置,在她心裏隻有溫彥宸,他即使做得再好也不及溫彥宸一句不鹹不淡的話,明明是他認識她在先,在時間上他贏了,到底輸在哪?是


    因為沒有溫彥宸的能力?


    望著她上了馬車,馬車漸漸淡出視線,他才收迴目光,摸著胸口的位置,原來心痛是這種感覺。


    忽然,他後悔了,後悔跟她表明心意,如果他一直藏好自己的感情,那還能讓她毫無負擔地跟自己做好朋友。


    離開時,沈夢溪又遇上溫彥宸,那個看似溫文儒雅的男子臉上神色淡然,隱隱有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忠勇侯府世子雲星瑜竟能臉帶笑容與他說話,真是奇跡。曾經,他不止一次以為溫彥宸有斷袖之癖,與雲星瑜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甚至希望他們倆有情人終成眷屬。但是溫彥宸有過心上人,還與那心上人有過一個孩子,而雲星


    瑜也有家室,與夫人伉儷情深。


    沈夢溪忽道:“溫大人請留步。”


    溫彥宸聞言,腳步一頓,轉身看他,淡聲問:“沈公子有事?”雲星瑜也轉身,就看到樓梯上那個一襲紅衣、風華絕代的美少年,正是威遠大將軍的外孫沈夢溪。每次看到沈夢溪和秦懷瑾這兩個比女子還好看的少年,他都感覺他們是


    生錯了性別,特別是沈夢溪,沈夢溪看著更陰柔。


    沈夢溪拾級而下,到了他跟前,問:“溫大人,你是不是認真的?”


    溫彥宸不明所以,疑惑地看著他:“沈公子問的是什麽?”


    沈夢溪盯著他的臉,生怕錯過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神色,一字一頓地問:“溫大人,你要娶綰綰是不是認真的。”


    溫彥宸語氣篤定:“這是自然。”


    沈夢溪錯愕,一臉深究地盯著他看,試圖在他臉上看到一絲破綻,但他坦蕩蕩地任由自己打量。


    溫彥宸道:“沈公子若無其他事,那我們就先走了。”


    沈夢溪微微頷首:“溫大人、雲世子慢走。”


    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沈夢溪苦澀一笑,雙手緊握成拳,他真的想警告溫彥宸好好對綰綰,可是他又以什麽身份去警告?


    出了望月樓,雲星瑜疑問:“彥宸,沈夢溪為何忽然問你這些奇怪的問題?”


    溫彥宸微微蹙眉,臉上神色隱晦莫測,眼底如一汪深潭,深不可測。


    須臾,他才道:“他喜歡那小丫頭。”


    雲星瑜驚愕:“他喜歡你的小未婚妻?”


    看來這世間上,很多人都不能像他和婉容一樣,有情人終成眷屬。


    ……


    因為沈夢溪,秦綰妍消沉了幾天,她雖然家世好,但是真正的朋友隻有沈夢溪一個,所以非常珍惜這個唯一的朋友。


    說了那番話,以後估計也不能做朋友了,再也不能迴到從前那種無話不說的日子了,她似乎真的失去了唯一的朋友。


    但她也不後悔,與其讓他像上輩子那樣年過二十還未娶妻,還不如讓他長通不如短痛。


    秦懷瑾托著腮,蹲在她麵前,疑問道:“姐,你這幾天怎麽了?”


    秦綰妍語氣悶悶的:“懷瑾,我好像真的失去了一個朋友。”


    秦懷瑾愕然:“是不是沈夢溪?”


    秦綰妍輕輕點頭。


    秦懷瑾又問:“是不是他心悅你,然後被你拒絕了?”


    秦綰妍驚愕不已:“你怎麽知道的?”


    秦懷瑾笑了笑,道:“我就知道他接近你不懷好意,沒想到還真的是,不過你放心,他不會跟你絕交的,隻是你們不可能跟以前那樣相處了。”


    秦綰妍詫異:“你怎麽知道?”她說那番話之後,沈夢溪還會跟她做朋友?


    秦懷瑾白了她一眼:“因為我是男人,男人懂男人的心,如果我喜歡的姑娘拒絕了我,我不會跟她絕交的,但會跟她保持距離。”


    保持距離?


    秦綰妍微微怔了怔,似乎還真的是,沈夢溪說讓她走,別讓溫彥宸知道自己跟他獨處。


    秦懷瑾又道:“沈夢溪去邊疆了,就在昨天。”


    秦綰妍聞言,又是一怔。


    前世可沒有這件事,或許前世是因為溫彥宸不愛她,嫁給溫彥宸她也不幸福,所以一直等著她迴頭。


    而今生,她騙了沈夢溪,騙他說溫彥宸接受了她,對她很好,他徹底死心了。


    那個一襲紅衣、風華絕代的美少年從軍了,她常說他身材纖細,弱不禁風的,現在披上鎧甲,是因為她的緣故。


    既然那是他的選擇,那她願他所向披靡,一世長安。


    秦懷瑾拉著她的袖子:“姐,別難過了,你還有我,明天有廟會,我們出去看看,散散心,可好?”


    秦綰妍掀起眼簾,朝他明媚一笑:“懷瑾長大了。”


    秦懷瑾臉皮子一抽,沒好氣道:“我本來就不小了,就你把我當小屁孩,我這年紀娶媳婦都可以了!”


    秦綰妍低笑一聲,伸手捏著他的臉嘲諷一句:“喲!還想娶媳婦呢,你不好好讀書,當心到了二十歲爹娘都不讓你娶媳婦,最後成了老光棍。”


    秦懷瑾聞言,瞬間驚悚了。爹娘可能真會這麽幹,因為他不好好讀書,連個通房都不許有,就怕有了通房更不想讀書,不過這也沒什麽,不喜歡的姑娘他不想招惹。


    他輕哼一聲:“我要等待那個與我兩情相悅的姑娘,才不著急成婚。”


    秦綰妍莞爾,她也在等待中。秦懷瑾見她眉宇間愁雲散盡,他嘴角緩緩上揚,他姐終於又活過來了,又做迴張揚肆意的秦綰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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