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份上,已由不得桃紅再去不信。


    桃紅眼中的淚水再一次忍不住的落下,麵上激動,嘴上感謝的話說了又說,這一迴自是毫無保留,把她所知的,她姨父姨母的情況都一一告訴了柳雙離。


    末了,又自懷中取出一個上好的翡翠手鐲,非得讓柳雙離收下。柳雙離推讓幾次後,見桃紅甚是堅持,也不好再推辭,笑著謝過兩句收了下來。


    看著天色也晚了,桃紅知道不好再多留,起身又是好一番的感謝,告辭而去。


    這一晚再無他事。


    第二日,柳雙離起了個大早,梳洗過後到屋外一看,卻見有人比她起得還早。


    這起得更早的人正是淩風。


    天隻是微微透著魚肚白,東邊天跡上的晨光還未現出,院中翠葉上的清露才剛剛凝起晶亮的水滴,淩風就已在院中空地上練完了一套劍法。


    柳雙離倚在廊下,見淩風長劍自上輕輕一劃,帶出劍光灼灼。心下一時興起,腳尖運力倏地縱身而起,向院中飛躍而去。飛躍空中之際,手也不停,隨手抽出纏於腰間的無影劍,手中勁力一起,劍身筆直伸出,直向院中的淩風襲去。


    淩風轉眸間,見柳雙離縱身向他躍來,嘴角一挑,手中長劍一個迴收。也不知他是如何使的力,柳雙離的長劍與他的劍尖剛一觸到,就被一股勁力帶動,軟軟的劍身就向外卷了起來。


    柳雙離見勢,心下一驚,握著長劍的右手忙運力向上一揚,挑起長劍一個迴勢,險險抽離出了淩風帶起的勁力。


    淩風勁大,柳雙離自知比之不上,雙腳剛一著地,立時就借力一個迴身,手中的無影劍如急風般掃向淩風的後背。


    淩風聽聞風聲,側身一讓,避過無影劍的掃勢,腳下步子一點不亂,借勢一個轉身,向著柳雙離再次落下的地方反手擊去。


    柳雙離見淩風來勢大不敢硬接,可她已然騰空而起,空中無以借力,落下的身子難以避開淩風擊來的長劍。情急之下,柳雙離一咬牙,把全身所有的力道都運至握劍的手上。就見她手中軟如綢緞的無影劍,如靈蛇般上下左右不斷的飛舞,憑著這閃電般的速度硬生生的隔開了淩風擊來的劍風,這才有了稍許空檔,狼狽的落身下地。


    而淩風,依然站在原地,一臉玩笑的收迴長劍,看著原想偷襲他,卻生生折騰了幾個起落,才方方得以落地,還不住喘著氣兒的柳雙離。


    隻短短一下,一招一式間,就顯出了兩人武力上的差距。


    柳雙離笑笑,再度承認,她和韓府上這幾位高手在武功上的差距,真不是一點半點。


    收劍迴腰,柳雙離向淩風抱拳笑道:“與淩大哥相較武藝,小妹真是托大了。”


    淩風哈哈一笑:“柳姑娘不必過謙,你的武藝已甚好,對付那一般匪徒,一次挑上十個八個都不成問題,即便是遇上高手,三兩下間也拿不下你。所以,姑娘隻要記得,但凡對上高手,記得及時逃命。”


    記得及時逃命?!柳雙離心下揶揄,原來在你們看來,我隻要有個逃命的本事就行了啊!


    心下雖是那樣想著,嘴上卻依然一臉的巧笑:“淩大哥說的是,小妹記下了。”


    淩風又是哈哈一笑,提高了幾分嗓音又道:“你我許久未見,也不知楊兄弟酒量現下如何了,今早趁興,淩風不如就請上兄弟一盅,不醉不歸。”


    柳雙離微一挑眉,淩風對她改了稱唿,應是有人向這走來了。


    果不其然,隻一片刻,柳雙離剛出聲迴應了淩風的請客,就聽有人自迴廊下發話道:“午膳過後就會出發離開,楊七,你們出去吃酒可以,但必須記好時辰。”


    柳雙離轉身看向剛走至廊道下的段爺,陪笑道:“段爺也一起去吧,難得淩大哥請客,就吃點酒,想來公子和小姐也不會怪罪的。”


    段爺搖搖頭:“我還有事要忙,沒空吃酒,楊七你和淩風自便吧。”


    柳雙離見說,也不好再去多言請段爺,轉而托他向石大小姐告之外出之罪。隨後即告別了段爺,乘著晨光未曦隨淩風出了客棧。


    隻尾隨淩風走了一小段,柳雙離就發覺,淩風一路走得極順,好似十分熟悉這個河南邊境之地。


    “淩大哥曾來過這裏?”柳雙離問道。


    淩風點點頭:“五年前來過,柳姑娘可還記得那年發生在太原的事?”


    “五年前,太原?”柳雙離一驚,“是思揚被人追殺的那事?”


    淩風輕聲一笑:“正是,也是那一年,為著晉陽王失蹤一事,我兩度來到這裏。”


    柳雙離奇了:“可這裏還是河南府所轄之地,退一步說,即便再往上走,也入的是直隸,並非山西之地啊。”


    “尋人並非一定要在山西境內,”淩風迴道,“柳姑娘當年帶著當今聖上,不也出了山西,一路向東到了宣化嗎。”


    “我們當年是迫不得已,可淩大哥,你們卻是……”


    “當年有線索,失蹤的晉陽王到了南方。”淩風說著又是一笑,突的指指前方,“那家小店早間的包子不錯,值得一償,今日時候不對,我就不請柳姑娘喝酒了。”


    柳雙離但笑的點點頭,隨淩風到前方的小店買了幾個包子,再出店尋了塊大石坐上,簡單把早飯就這麽對付了過去。


    小店四下青苗麥香,遠遠望去,又有烏瓦灰牆,炊煙嫋嫋,一派的生機勃勃。


    此番景下,誰又能想到,不遠處的地方,卻有人卻連口水也喝不上,連口飯也吃不到,隻能拖兒帶女,四處乞討。


    柳雙離吃完包子,抹了抹嘴,起身就著田間麥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才轉頭看向淩風。


    “淩大哥昨晚說過,要跟我理理這幾個月的事。可是韓公子那,有了什麽新說法?”


    淩風點點頭,起身拍淨手上的包子屑:“四月了,京師那的春闈科考已順利的結束,三公子聽言柳姑娘終於答應返迴京城,就想著給柳發姑娘先行做些安排。”


    “安排?”柳雙離微蹙眉頭,昨晚淩風就有說過這個意思,可昨晚說的隻是讓她自己去行動,現兒說的,卻是韓府主動去安排,這兩者的區別,還是很大的。柳雙離由不得追問道:“之前不是說,閻羅店的人盯你們盯得緊,所以讓我盡可能的繞開你們韓府行事嗎。現在突然給我去做安排,能避得過閻羅店的眼睛?”


    淩風淡笑:“三公子的意思,對於閻羅店,柳姑娘勿需避開。”


    柳雙離一訝:“什麽意思?”


    淩風伸了伸腰,眼望著遠處的冉冉升起的炊煙:“閻羅店的神秘,想來年前柳姑娘已聽二公子說過了。這幾個月來,我們的人手也一直沒有放鬆過對閻羅店的探查,可越查下去,就越發覺得,這個神秘的組織,雖身在江湖,卻和朝堂官府關係匪淺。再查下去,二公子甚至有斷言,閻羅店的核心不在江湖,而是在朝堂官府之中。三公子依此猜想,他們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閻羅王,可能就身在朝堂。因而,柳姑娘即決定迴返京城,步入京城貴胄之地,那和閻羅店的接觸必然就會更多。”


    柳雙離由不得輕歎:“還會更多,可我之前和閻羅店的接觸,已經不少了。”


    淩風輕笑:“姑娘之前的接觸雖有不少,卻都是在外沿,並未真正觸到他們的核心。”


    柳雙離抬眸看去:”淩大哥以為?”


    淩風卻轉而一笑:“不想三公子的安排還未開始實施,柳姑娘這就先有了進展,機緣巧合的得到了建寧侯府葉知秋的四象白虎令。”


    柳雙離抿嘴而笑:“這也許是老天爺故意的,它知道了三公子的打算,心比較急,就搶在了三公子之前,給我先做了安排。”


    “說的有理,迴想之前種種,柳姑娘就很得老天爺的照顧,”淩風拍手大笑,“說來這天下之事,雖謀事在人,成事還得看天。沒有老天爺的照拂,再周全的謀算,也隻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所以,三公子一向對柳姑娘很放心,再多的照顧,都比不過老天爺來得好,哈哈。”


    柳雙離原隻是隨口一說,開個玩笑而已,不想卻被淩風揶揄了一番,她不好迴口,隻能嗬嗬傻笑。


    心下默默,原來你們這麽放心我一個人跑出來,是因為早放心了老天爺啊!


    淩風似心情大好,又連笑著調侃了幾番,才拍著柳雙離並不寬闊的肩膀,轉到正事上來:“我此次被二公子和三公子同時叫到西北,很大一個原因,就是為著閻羅店的事。柳姑娘可知,閻羅店就是十年前在西北一帶起的家,這裏可藏著許多的事,能查的東西不少。”


    “那淩大哥都查到了什麽?”柳雙離有些好奇。


    “不想我剛到不久,還沒真正開始查呢,就被柳姑娘叫了過來,看來探查西北之事,隻能暫時擱淺了。”淩風笑道。


    柳雙離略驚:“淩大哥此迴真要隨我一同進京嗎?”


    淩風點點頭。


    “這倒不必的,”柳雙離誠肯的說道,“淩大哥今日把事情與我說清後,就可離開,想你和西安石府並無關係,就算你突然一走了之,他們也說不得你什麽的。”


    淩風劍眉輕挑:“我這突然一走,柳姑娘你呢,又如何去說。”


    柳雙離不以為意:“我與西安石府也無多大關係,能留則留,不能留也同淩大哥一般,一走了之就是。”


    “柳姑娘倒真灑脫。”


    柳雙離淡笑,正欲迴話,卻聽淩風接著又道:“可這一走了之,在我看來並非良策。柳姑娘能路遇西安石府的公子小姐,正是天賜的好運道,豈能隨便棄之。”


    “這有何不能。”柳雙離還是不以為意。


    淩風搖搖頭,盯著柳雙離道:“柳姑娘還是安心吧,我來時三公子就叮囑過,柳姑娘的事,是重中之重,萬不可隨意。所以,我即公開和柳姑娘搭上了關係,又告之石家人,此迴是進京送信捎話,就必然要依言辦到。否則不但我失信於人,也會牽連到柳姑娘往後的人脈關係。”


    柳雙離心下也知,她這番灑脫的說走就走,不是韓家人想要的,所以也不好再說一走了之這話,反是奇怪於淩風後麵的話:“這是何意?如何不可失信?難道淩大哥你真有信送去京城的鄭家,真有話捎去那個孫家?”


    “當然都有。”淩風一臉的淡定。


    柳雙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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