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嬸家住在城北一巷子深處,獨門小院,院門雖深,行動卻很是方便。


    柳雙離和秦思揚被帶到張嬸家時,天色已晚,張嬸的兒媳正在後院廚房內忙活著晚餐。


    看著小院是北方常見的小四合院,樣式普通,也有些老舊,但建得很是完善結實。


    張嬸的兒媳王氏,是個性情溫和、寡言少言的女人,身材沒北方婦人的高大,有些瘦小,模樣兒長得倒還算是清秀。


    對於家裏新來的兩個小客人,王氏隻是簡單的問了聲好後,就迴到廚房繼續她的活兒去了。


    張嬸在後院收拾了一間廂房讓兩個孩子住了下來。


    雖說是一般普通人家的小四合院,張嬸的家比配州陳先生家卻大多了。


    配州陳先生家,隻是四周院牆及房子圍成的一個小小院落,沒有前院後院之分。而張嬸家卻是如大戶之家般,有搭配齊全的影壁、前院,前廳,垂花門,再至後院,主屋、左右廂房,都是一應具全。


    如此正規格的四合院布局,卻隻住著張嬸和她的媳婦及孫兒,讓柳雙離和秦思揚在初踏入時,都不免的吃了一驚。這看似普通的張嬸,家裏住得也還真是闊氣啊。


    接下來的日子裏,住進張嬸家的柳雙離和秦思揚,都是早早起來,吃過早飯後,就隨著張嬸到市集上擺賣燒餅,家裏依舊隻留王氏和她的孩子。午時前,王氏會到集市給婆婆送飯,現在也會多帶上兩個孩子的份兒。


    自兩個孩子住進張嬸家後,張嬸對他們就更熱情了,看著是像把他們當成了自己的家人般。隻有媳婦王氏,無論何時,對兩個孩子的表情都是清清淡淡的,看不出對於他們住進這來,是歡迎還是不歡迎。


    日子就這樣流過了清明,眼看著再下去三月就要過了,張嬸家還是隻有女人和孩子,不見有男人的到來。


    這日一早,大家剛吃畢早飯,張嬸帶著借住的兩個孩子,自去後院準備燒餅攤兒的用具。


    天色還早,外麵路上還沒幾個行人走動。張嬸家的大門在這時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拍門聲,正在前院清掃馬房的王氏,忙放下掃把去開了大門。


    大門一開,就見一個人影倏的閃了進來。


    “九哥在嗎?”閃身而進的人,剛一站定,也顧不得擦拭滿臉的汗水,就急急的向王氏問道。


    這是一個看著隻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身著宣化城守軍軍服,表麵上看並無什麽特別之處。


    “他還沒迴來。”王氏隨手關上大門答道。


    “怎麽還沒迴來。”年輕男子一臉失望的咕嚕道。


    “十二弟找九哥有事嗎?”王氏向年輕男子尋問道。


    年輕男子伸手擦了擦汗,沒有迴答王氏的問話,還是一臉著急的接著尋問道:“嫂子知道九哥幾時迴來嗎?”


    王氏搖搖頭:“不知道。”


    聽到前院的動靜,張嬸放下手中的活兒,走向前院來,遠遠望見到年輕男子,就笑道:“是阿元啊,這麽大早的就跑來你嬸這,吃過飯了嗎?


    “張嬸子早!”年輕男子見到張嬸也忙討好的笑道,“嬸子不用忙,我已經吃過了。”


    “嗯,是真吃過了,還是瞧不起你嬸這裏飯菜,可不許騙你嬸哦。”


    “阿元哪有膽騙嬸子了,我是真吃過了。”年輕男子拍著胸脯保證道,“嬸子瞧瞧,我這肚子飽著呢。”


    “你小子!”張嬸嗬嗬笑了,“好,說吧,一大早就跑到嬸子這來,有什麽事嗎?”


    “這——”年輕男子立即現出了著急的神色,“我是來找九哥的。”


    “怎麽了?”張嬸神色也略略凝重了起來,“老九他到南邊販運布匹去了,一時還迴不來。”


    “這樣啊——”年輕男子深吸了一口氣,“如果九哥三天內還趕不迴來,嬸子最好叫他就不要急著迴來了。”


    “啊,怎麽迴事?”


    “這——”


    聽到這話,張嬸和王氏同時驚唿出聲,兩人看著年輕男子的目光,都帶著深深的凝問。


    張嬸忍不住的追問道:“難道,是起事了?”


    年輕男子慎重的點了點頭。


    “終於還是……”張嬸轉過身去,眼望著遠方重重歎了口氣。


    年輕男子動了動嘴,還想再說什麽,就在這時,自穿堂處傳來了輕碎的腳步聲,張嬸和王氏知道,是借住在家裏的兩個孩子往這來了。


    兩個婦人又和年輕男子簡單的說了幾句,在兩個孩子瘦小的身子出現在前院之時,正好道了別。


    送別了來訪的人,婆媳二人都心事重的,她們早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唯心之計,隻盼著一切都能如希望的順利,她們的親人和朋友都不要出事。


    但,兩個婦人不知道的是,他們這一邊,為起事的布屬根本不盡詳密,在這樣情況下,就勿忙起事,本就太過冒險,可以說根本不具備成功的機率!


    柳雙離心下總有些奇怪,自那日一早,那個穿著城防軍服的男子來拜訪張嬸家後,她就覺得張嬸一家怪怪的。


    其實張嬸家住在宣化城北西角很偏的地方,平日裏就很少和鄰裏有來往,柳雙離和秦思揚住到張嬸家這十幾日裏,也沒見有幾個人來張嬸家。那日一早突然來人,本就讓人覺得奇怪,柳雙離當天也好奇的問了張嬸有什麽事嗎,張嬸卻很明顯的迴避了她的問題。


    這即是張嬸家的家事,外人自是不好多問。那日一早,送走來客後,張嬸破天荒的這一天都沒去街市擺攤賣燒餅。而是去買迴了很多香,然後在前院後院,屋裏屋外都點上了香,這香直燃了一天,熏了整個張家一天。到第二天,張嬸雖滅了大部分的香,可供在後院關神前的那束,卻還是連燒了數日都沒斷過。柳雙離看著真生好奇,直覺得張嬸這幾日,是不是把整個宣化城的香到買了迴來。


    也自那日一早的奇怪拜訪後,雖第二天張嬸就照常的吃過早飯就去賣燒餅,可柳雙離還是心細的發現,張嬸的心思散了,她不再用心去賣燒餅,且一日比一日收攤得早,到後來已不用王氏來送午飯,因為張嬸不到午時就收攤迴家了。


    張嬸早早的不再擺攤,柳雙離和秦思揚也跟著落了個清閑,大半天的沒事可做。


    奇怪拜訪的第十天,日子流進了四月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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