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眾人最困倦,睡得最熟的時候,黎寶璐“謔”的睜開眼睛,一個鯉魚打挺躍起,同時右手抓住顧景雲的肩膀,將還在熟睡中的他扯到身後護起來,幾乎是同一刻,外麵傳來了兵器相擊聲。


    “叮”的一聲清脆響,除了靠門睡的兩個農夫外,其他人全睜開了眼睛,廟裏還響起了女子驚叫的聲音,這下所有人都醒了。


    顧景雲睜開眼睛就看到麵沉如水的黎寶璐,手搭下來握住她的,看向外麵。


    黎寶璐壓低了聲音道:“五個玄色衣服的人,衝著威遠鏢局來的,應該是劫鏢。”


    隔著搭起來的衣服顧景雲看不到外麵的情況,黎寶璐卻能從縫隙中看得一清二楚,那些人從大門飛躍進來時便直衝鏢局的人,而鏢局的人雖然慢了一步,卻也擋住了他們的攻勢。


    現在雙方戰成一團,威遠鏢局的人既要應敵,又要保護身後的女眷,一時落了下風。


    但他們人多,一時還不會落敗,黎寶璐便安然的盤腿坐在毯子上,將顧景雲半護在身後。


    顧景雲見她一副時刻要攻擊的模樣,便看向廟外,此時外麵雷聲稍歇,但雨勢依然很大,這樣的天氣實在很難出去。


    但那些劫鏢的人似乎也沒有殺他們的意思,隻一心跟威遠鏢局的人死磕,廟中間坐著的兩個江湖人雖然握起了劍柄,卻沒有插手的意思。


    顧景雲微微蹙眉,拉住黎寶璐道:“他們會不會斬草除根?”


    要是會,還不如趁著此時一起反擊,他們勝算還大。


    黎寶璐搖頭,低聲道:“不會,押鏢被劫是常事,其中很多都是江湖人自己犯下的案子,所以對方不會趕盡殺絕,別人碰到了,除非是熱心俠士,不然也很少管。”


    顧景雲撇撇嘴,嘀咕道:“以武犯禁不外如是,難怪朝廷要禁武。不過,這也是治標不治本。”


    黎寶璐點頭,她也很不喜歡這樣的江湖人。


    倆人正在考慮要不要出手時,廟門窗處突然破空聲,黎寶璐麵色一變,抓起顧景雲便快速的向後一躍,一支弩箭“叮”的一聲釘在他們剛才坐的位置……


    門窗處齊齊躍進十來個黑衣人,人一進來就衝著他們這邊來,未等黎寶璐反應,坐在他們不遠處的四個青年齊齊躍起,倆人向前迎上黑衣人,剩下的倆人齊齊往後撤,準確的說是一人護著另一人往後撤。


    黎寶璐在心裏罵了一句,果然借宿破廟易出事,尤其是雨後借宿!


    她拉著顧景雲避開黑衣人的攻勢,掠過行李時手一勾就將放著弩箭的包袱抱進懷裏……


    新來的黑衣人攻勢迅猛,而且明顯是要斬草除根,大家顯然是不能獨善其身的,因此一直作壁上觀的江湖人也開始抽出劍,死命的往外突圍。


    攻打威遠鏢局的玄衣人一頓,立刻加快攻勢,手段淩厲的刺向威遠鏢局的鏢師。


    鏢師們頓覺透不過氣了,不過兩息便有倆人負傷,為首的玄衣人嗤嗤笑道:“鄭奕,識相的趕緊把鏢交出來,不然今晚叫你們有進無出,別忘了,你們身後還有人鏢呢。”


    玄衣人嘿嘿笑道:“用人鏢掩護物鏢,這樣的事也就你鄭奕做得出來,如此罔顧人命,不知傳出去以後還有誰會請你們威遠鏢局押鏢。”


    鄭奕臉色一白,手中攻勢加快,一劍將其中一人刺傷……


    但玄衣人的話廟中的人都聽了個正著,被他們護在身後的女眷又驚又怒,其中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指著威遠鏢局的人怒道:“好啊,原來如此,我們竟是豎起來的靶子,難怪一路上追殺不斷,我們還以為是我家惹的仇家,原來竟是你們害的!”


    鏢師們臉色都很難看,但此時他們不敢分心鬆懈,隻能咬著牙頂著身後的辱罵繼續抵擋玄衣人。


    女眷們憤懼交加,看向威遠鏢局的人充滿了仇恨與敵視。


    黎寶璐臉色也很難看,護著顧景雲要往門口走,此時不是他們插不插手的事了,而是他們能不能從這裏逃出去。


    比起玄衣人,那些黑衣人顯然要狠得多,他們幾乎是不計自身傷亡的在攻擊那四人,而對他們這些無辜的旁觀者也無差別攻擊,要不是黎寶璐輕功卓絕,早護不住顧景雲了。


    沒看那兩個江湖人且戰且退的往大門處移動,但還是負傷了嗎?


    兩個睡在大門口不遠處的農夫被廟裏的突發事件嚇得麵無人色,直到這會兒都沒反應過來出了什麽事。


    直到一個黑衣人被一劍穿心,他手中的劍被挑飛,正好落在倆人腳邊,倆人這才迴過神來,驚叫一聲,屁滾尿流的爬出大門就往外跑。


    黎寶璐此時也剛拉著顧景雲左躲右藏的跑到大門口,雖然她很舍不得自家的行李,但跟命比起來,那些都是浮雲。


    黎寶璐剛要拉著顧景雲往外衝,一支箭矢就從外射向最先跑出去的農夫,黎寶璐麵色一變,腳下一動,將腳邊的一塊木頭踢出去正好擋在農夫前。


    箭矢射穿木頭紮進農夫的胸口……


    農夫慘叫一聲倒在地上,他後麵的同伴嚇了一跳,直接倒在了地上,正要爬起來繼續跑,黎寶璐踢出的第二塊木頭便擊打在他的腿窩,“啪”的一聲又摔在了地上。


    黎寶璐衝他吼道:“躺在地上別動,外麵的箭射不到你!”


    那人迴頭看了一眼黎寶璐,又看了一眼生死不知的同伴,便趴在雨中嚶嚶的哭,好歹不敢再爬起來亂跑了。


    這下所有人都知道廟外也有埋伏的人了,他們根本就出不去!


    廟裏的女眷幾乎抱頭痛哭,兩個江湖人和威遠鏢局的鏢師卻心一橫,不顧一切的往外突圍,隻要出了廟,往林子裏一轉,天高任鳥飛,他們能奈何?


    他們可不是那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農夫。


    “護著主子出去,”陶悟衝著韋英傑大喊,怒吼一聲便躍進黑衣人中,以一人之力抗下四個黑衣人。


    武功最弱,從文職的彭育牙一咬,也攔住兩個黑衣人,讓韋英傑帶著主子走。


    但彭育武功弱,平時連侍衛都打不過,何況死士一般的黑衣人,才交手他就被砍中了腰腹,但他並不倒下,咬牙堅持纏著倆人。


    韋英傑護著身邊的青年且戰且退。


    被護在身後的青年眼睛都血紅了,他手中拿著劍也隻能護住身周,就在眼前都是漫天血色,他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這裏時,一支箭破空而來,直接射中擋在他身前的黑衣人……


    黎寶璐在確定外麵有埋伏時就知道她出不去了,要想活著出去,就必須得把廟裏的黑衣人全都除掉。


    她快速的從包袱裏拿出弩,聽到陶悟的吼聲抬眼間便衝著一個黑衣人射了一箭,她的弩箭是師父特意為她打造的,很是小巧。


    射程不遠,但短距離殺傷力很大,加上弩箭也很小,那黑衣人竟一時沒注意,箭穿透左胸,他隻來得及向目標刺出一箭便後事不知了。


    黎寶璐殺過兔子,野雞,也殺過野豬和野鹿,死在她手裏的傻麅子也不少,但還真沒殺過人。


    但她臉色隻微白,並沒有產生其他不適的感覺。


    顧景雲幫她抱著剩下的箭,被她抱著在場中亂竄。


    她輕功卓絕,常常這邊放完一箭腳下一轉就到了另一個方向繼續放一箭,擾得黑衣人左右難支,幾乎吐血,這也讓彭育得了喘息之機。


    韋英傑眼睛一亮,見黎寶璐左手攬著一人,右手拿著弩箭卻還遊刃有餘,他幾乎立刻改了策略,不再往外突圍,而是護著青年往裏走,一腳踹開彭育,自己邊護著主子邊提劍迎上。


    外有埋伏,不突圍便是死,突圍了還有三成的活命機會,可現在他們多了一個強援,他們何必去搏那三分的機會?


    一支箭又射穿一個黑衣人的肩膀,為首的黑衣人大怒,終於不勝其擾的下令道:“先殺了拿弩箭的。”


    四個黑衣人瞬間從各個方向圍向黎寶璐,黎寶璐攬住顧景雲的手一緊,腳步一錯,眾人隻覺眼前一錯,黎寶璐已經攬著顧景雲從四人的包圍圈中躍了出來,手上的弩箭刷刷的往外射,一輪射完,六支弩箭隻射中了兩個黑衣人。


    不是黎寶璐的箭術不好,而是人家功夫太強。


    顧景雲在黎寶璐的腰間一敲,示意弩箭不多了。


    仇恨別拉得太慢,黎寶璐就把弩塞他手裏,自己一矮身從小腿上抽出一把匕首,帶著顧景雲飛躍而上,從一個黑衣人身後掠過時匕首狠狠地朝他後腰一送,再一攪,黑衣人忍住痛反應迅速的反劍向後一刺,這完全是同歸於盡的打法,但黎寶璐在攪動之時早就後撤,幾乎在他的劍尖到的那一刻她便攬著顧景雲後撤,腳步一錯再次飛躍離開……


    這等輕功,不僅四個青年看得目瞪口呆,便是黑衣人們都驚詫得差點忘了動作,反倒是兩個江湖人,鄭奕和玄衣人們驚叫:“白衣飛俠!白一堂是你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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