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中的李琮不著急,廳外默然站立的蕭睿似乎也並不著急,卻急壞了裴寬。


    作為慶王一係的主力,作為戶部尚書,作為一個耿介之臣,裴寬其實並不願意跟蕭睿走上對立麵。道理很簡單,蕭睿雖然得到皇帝寵信,身後又有強大的背景,但蕭睿並不是一個奸佞弄臣。最起碼,他沒有給李隆基出什麽壞點子敗壞綱紀,反而給大唐解決了不少麻煩。


    而且,蕭睿視金錢如糞土的清雅人品和急公好義的品格,頗得文士出身的裴寬的好感和讚賞。


    然而,因為李琮的存在,兩人卻不得不成為敵人。


    其實,裴寬不是昏庸之人,他之所以站在李琮一邊,一則是迴報李琮早年的禮賢下士和相交之情,二則是在他看來,在李隆基的皇子中,唯有李琮最適合繼承大唐江山。


    李琮正在默默地飲茶,卻見蕭睿走了進來。


    蕭睿麵上神色淡淡地,但卻沒有失去了應有的禮數,他向李琮躬身一禮,“臣蕭睿,見過慶王殿下!”


    李琮居然親切地笑了起來,起身迴了一禮,“蕭大人多禮,本王冒昧來訪,倒是打擾蕭大人了!”


    蕭睿目光一轉,向裴寬拱了拱手,“原來裴大人也在此,失禮了!”


    裴寬尷尬的笑了笑,也沒有說什麽。


    令裴寬感到滑稽的是,蕭睿跟李琮對坐著,竟然說起了一些輕飄飄的閑話和家長裏短,李琮甚至還笑著對蕭睿說了一些李宜幼年時的“醜事”,說著兩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就這樣閑扯淡了好半天,就在蕭睿和李琮猶如多年不見老友一般越來越親切和熱絡的時候,裴寬終於忍不住內心的尷尬,起身告辭而去。李琮並沒有阻擋,因為他今日帶裴寬來,隻是向蕭睿暗示一種態度。裴寬是慶王一係的鐵杆,絕對沒有被別人拉攏而去的可能。


    “蕭大人,明人不說暗話,本王今日來,有三件事。”李琮終於還是淡淡地說出了來意。


    而這,蕭睿早就心知肚明。


    “哦,殿下請講。”


    “第一件事,本王要為之前的種種,向蕭大人正式道歉。”說著,李琮霍然起身,飛快地向蕭睿連鞠三躬,以至於蕭睿根本來不及起身閃避。


    蕭睿心裏冷笑,但麵上還是浮現出“誠惶誠恐”之色,“殿下這樣可是要折殺蕭睿了。”


    “本王不願意再說那些廢話了。不錯,無論是派刺客行刺,還是軍前的手腳,以及日前對蕭家產業動手,都是本王所為。”李琮一字一頓道。


    李琮的異常坦白,盡管蕭睿心裏有所準備,但還是吃了一驚。


    “本王這些日子考慮良久,本王跟蕭大人其實不該成為仇敵。”李琮用誠摯的口氣道,“如果能跟蕭大人化解前嫌,本王寧肯主動向父皇承認這些事情,公開向蕭大人鄭重道歉,哪怕是受到重罰也在所不惜。”


    蕭睿一怔,心道這李琮可是拋出來一個大大的籌碼呀。


    “第二件事。這世間沒有永遠的仇敵,隻有永遠的利益。”李琮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隻要蕭大人能跟本王站在一起,本王他日登上皇位,一定會厚待蕭家,效仿太宗皇帝,冊封蕭大人為一人之下的王爵如何?”


    蕭睿心裏暗暗冷笑。他毫不懷疑現在李琮的誠意,但目前是目前,要是等他坐上皇位之後,心態就不會像現在這般了。不要說那些鳥受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前例,就是蕭家跟李琮之間那些已經糾纏不清的“糾葛”,也根本無法真正化解。恐怕,他當上皇帝的第一天,就會對自己下手,蕭睿不會這麽愚蠢。


    這李琮跟李隆基太相像了,就算是沒有任何仇怨和嫌隙,蕭睿也絕對不會支持他。


    蕭睿想到這裏,淡淡笑了笑,“承蒙殿下厚愛了,隻是太子殿下對蕭家、對蕭睿有提攜之恩,蕭睿唯有盡力相報了,還請殿下諒解。”


    李琮呆住了。他自問此番是舍棄了作為皇子的體麵,拿出了十萬分的誠意和百分百的誘惑來。但這蕭睿竟然還是不為所動,一句話就都給擋了迴來。


    “蕭睿,本王還不明白,你非要跟本王為敵嗎?”李琮有些惱火地道,但還是壓製住了洶湧的怒火。


    “請教殿下,蕭睿從始至終,可曾有任何冒犯殿下的地方?”蕭睿冷冷道,“難道,蕭睿不投靠殿下,就犯了死罪?就可以讓殿下罔顧大唐律法,罔顧皇族親情,一定要將蕭睿置於死地而後快?”


    李琮噎住了,好半響才沉聲道,“蕭睿,盛王能給你什麽?盛王能給的,本王會雙倍給你……”


    蕭睿搖了搖頭,“盛王能給蕭睿的,殿下永遠給不了我。”


    李琮一怔。


    “蕭某此番陷落在吐蕃境內,盛王沒有因為蕭某不在而與蕭家疏離……請問殿下能做到嗎?”蕭睿嘴角一曬,“就算是蕭某投在殿下門下,如果蕭某失去了利用價值,你定然還是會趁火打劫,對蕭家產業下手吧。”


    “所以,盛王的天性純良,是殿下永遠不能比的。”蕭睿擺了擺手,“況且,宜兒對我情深意重,我豈能棄盛王而轉投殿下?這,絕無可能。”


    李琮麵色陰沉下來,良久才沉聲道,“蕭睿,本王難道還比不上盛王那個毛頭小子?”


    “蕭睿不能否認,也無法否認,論起文治武功,盛王都無法跟殿下相比,在皇上的諸皇子當中,要屬殿下最為出類拔萃。”蕭睿這話說的倒是出自肺腑,但這話說到最後就不由帶上了幾分嘲諷,“但是,蕭睿還是選擇了盛王,就如皇上一樣。個中原因,以殿下的智慧,應該不難理解。”


    李琮有些惱羞成怒了,他勃然色變,霍然起身,冷冷地瞪著蕭睿,聲音越加的陰沉了,“既然如此,本王不妨跟你說句老實話。本王今日來的第三件事,就是想告訴你,無論如何,本王對皇位誌在必得!”


    “盛王的太子之位能做多久?”李琮哈哈狂笑著,“本王即將就藩,咱們明白人不說糊塗話,你當知道本王的意思!”


    蕭睿不禁搖了搖頭,太瘋狂太猖狂了。李琮居然當著自己的麵,承認自己有不惜造反也要奪取皇位的心思。


    蕭睿也緩緩起身道,“殿下難道就不怕蕭睿據實稟報皇上,說殿下有不軌之心嗎?”


    李琮傲然一曬,“你盡管去,本王倒是要看看,父皇是信任你還是信任他的皇子。”


    蕭睿淡淡一笑,“既然如此,殿下就好自為之了。蕭睿也想看看,殿下是如何一步步登上皇位的。”


    李琮冷笑著大步走向廳口,迴頭來陰森森地道,“你記住今日本王說的話,他日本王率軍殺迴長安,第一個誅殺的就是你蕭睿。”


    蕭睿冷哼一聲,“我等著你。”


    ※※※


    這下算是跟李琮正式翻臉了。但這一天,遲早都會到來,提前到今天,蕭睿並沒有放在心上。對於李琮的威脅,他已經擺上了他大唐穿越人生的首要位置,為了自己和自己女人們的幸福生活,他當前乃至以後的一段時期,都會以打擊李琮為首要目標。


    當然,他最大的依仗是對於曆史的熟知和對於李隆基的了解。就算是曆史沒有任何改變,將來登上皇位的也是李隆基的另一個兒子李亨,而非李琮。


    但李琮搞了這麽一出,倒是提醒了蕭睿。裴寬是李琮的死黨,如果裴寬繼續在戶部尚書的位子上坐下去,必然會不遺餘力地暗中支持隴右的擴軍。


    不,必須要把裴寬從戶部尚書的位置上弄下來。蕭睿想到這裏,狠狠地跺了跺腳。但就算是他也不能否認,裴寬的理財之能在大唐朝臣中視首屈一指的,且此人清正廉潔,是戶部尚書的不二人選……動裴寬或許並不難,有李林甫在暗中使絆子,再加上蕭睿和新太子的影響力,裴寬去職隻是遲早的問題。


    但是,誰來替代裴寬?蕭睿可不願意讓一個庸才或者貪官取而代之,那樣的話,他可就成了大唐的罪人。


    在去章仇憐兒臥房的路上,蕭睿思來想去也沒找出一個合適的人選來。直到他看到羞答答的章仇憐兒時,才驀然想起章仇兼瓊來。章仇兼瓊不比自己,他宦海沉浮數十年,對於朝政和國事的洞悉,比自己這個新人菜鳥強得太多了。


    章仇憐兒乖巧地依偎在蕭睿懷裏,心情欣喜中帶有幾分忐忑。可是,等候了良久之後,見愛郎也沒有做出自己想象中的“羞人動作”,不禁微微有些失望和幽怨。


    蕭睿俯身望去,見章仇憐兒緋紅的臉頰上微微露出幾分幽怨,不禁心頭一熱,俯身就吻住了她的紅唇,而那隻手也順勢伸進了她的衣裙,輕車熟路地握住了她的一團彈性而溫柔滑膩的豐盈。


    章仇憐兒長到20多歲,哪裏經過這種陣仗,她身子猛然抖顫了幾下,便毫無抵抗力地融化在蕭睿的香豔進攻中。


    但就在章仇憐兒徹底淪陷的最後關頭,又有人來打擾了。這迴是秀兒,當秀兒的聲音響起在門外,蕭睿忍不住咒罵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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