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感的二層小房沐在秋日陽光下。


    房子裏,煲湯的香味溢滿廚房。


    商仲安身穿一身淺色家居衣褲,從二樓沿樓梯走下來,進了廚房。


    “商先生。”家裏阿姨和他問了好。


    商仲安輕點頭,走到灶台前,掀開砂鍋蓋子,拿勺子一點點撇去湯裏飄起的油星兒。


    家裏阿姨正在切水果,看見商仲安立在那裏,一勺勺往外盛油。


    無比耐心。


    這是阿姨工作過的,最有書香氣息的一家。


    家裏古今中外的書多的嘞。


    男女主人總坐一起寫毛筆字。


    商先生對太太,更是耐心,又暖心。


    阿姨緩了緩切水果的手,“商先生,這湯裏不是另外加進去的油,就是肉類本身煮出來的。”


    阿姨不懂先生在不滿意什麽。


    “嗯,我知道。”商仲安又盛出一勺油,倒進旁邊的瓷碗,“阿姨,以後這種油都要清出去,我休產期期間我來做,我上班以後就要辛苦您。”


    “啊,好的,先生。”


    阿姨應下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


    倒是看出商先生的嘴唇,好像比平時要紅潤。


    也確實,商仲安嘴唇到現在還麻的。


    來廚房前,他一直在臥房裏。


    商仲安沒法迴想,一段漫長的時間裏,自己做了什麽。


    一切起源於催乳師給白青也通乳後的一段話:


    “您太太奶水太足,又濃,就很容易造成淤堵,飲食一定要注意,湯裏的油就不要喝了。


    “還有,寶寶睡覺吃不及時,就要您來吃,通暢了就好了,不然我手動通一次,您太太都好痛。”


    “?”商仲安靜默兩秒,“家裏有吸奶器,不可以麽?”


    催乳師笑,“機器肯定趕不上人,能做這些的人裏,你又比你兒子力氣大,這有什麽,你們孩子都生了。”


    還有什麽沒做過。


    有什麽好放不開。


    商仲安冷白臉皮兒有點發粉。


    一個是白青也心裏對傷疤多少還有芥蒂。


    平時行歡做ai時,商仲安都盡可能少碰她那裏。


    再一個,商仲安忽然就想起一位同僚,年紀比他大,職位比他高。


    幾次聽說他有一個癖好……很難言……


    商仲安無法理解。


    催乳師離開以後,白言蹊一直在睡。


    兩隻白嫩小手手舉在腦瓜兒兩側,投降的小模樣。


    偶爾嘴巴動一動,眉心擰一擰,不知在做什麽夢,就是睡不醒。


    時間一點點過,快三個小時了。


    白青也難受得不行。


    “商商,我有點疼。”


    “好。”這一刻還是來了。


    商仲安先去拉上遮光簾,臥室裏頓時陷入一片暗淡,“寶寶,需開一點夜燈麽?”


    “我不需要。”白青也雙手攥著被子,“看你需不需要。”


    商仲安在暗光裏走到床邊,蹲下身握住白青也的手,安撫又溫柔地說:


    “我也不需要,但是需要你側個身。”


    白青也慢吞吞轉過來,說不清的緊張與別扭,“商商,你慢點,寶寶都咬得我好痛。”


    她不知道那麽小的一個人兒,哪來的那麽大力氣。


    吃奶的勁兒,果然名不虛傳。


    商仲安湊近,唿吸溫溫地彌散過來。


    像一條柔柔薄毯鋪到白青也身上。


    商仲安掀開她衣擺,“好,我會小心。”


    ……


    砂鍋裏漂的油終於被商仲安清理幹淨。


    他轉身出了廚房,去客廳倒半杯溫水喝下去,唇舌間好像還是那種甜絲絲的味道。


    久久不散。


    “商先生,您來電話了。”


    育兒嫂從樓梯快步走下來,把手機遞給商仲安。


    “好,謝謝。”


    商仲安接過手機,屏幕上的備注,讓他猶疑幾秒後才接起。


    生澀的一句稱唿,“媽。”


    “仲安,吃午飯了嗎?”商母語氣裏有討好。


    兒子離開盛北越久,她心裏越是空落。


    悔恨當初逼商仲安逼得太狠。


    商仲安手裏握著空杯,麵色是淡漠的冷靜,“還沒,什麽事?”


    “仲安,沒多少日子就國慶了,你能迴盛北吧?”商母在電話那頭問。


    商仲安聽周廷衍說過,女人坐月子要坐滿42天,對身體恢複更有利。


    國慶時候,白青也月子都沒出。


    “迴不去。”商仲安滿口拒絕。


    商母心口吹進一陣涼,那種涼一直傳到指尖。


    “仲安,國慶公休你要還忙嗎?”


    “嗯。”商仲安簡單應著,不做解釋,“你倆保重身體,我還有事。”


    他隱隱聽見二樓聲音,白言蹊醒了,啊啊啊地哭著。


    商仲安一步步登上樓梯,準備掛斷電話。


    “等一下,仲安。”商母繼續低頭,“我和你爸爸想趁國慶出去轉轉,你住哪,我們順路去看看你,給你帶些盛北特產。”


    商仲安一步兩台階,已經到了二樓。


    這時,育兒嫂推開臥房門,把白言蹊換下的紙尿褲放到門外垃圾桶。


    開門的瞬間,孩子哭聲被放大。


    無比嘹亮的鮮活生命之音,一聲又一聲。


    傳進話筒,傳入商母耳朵。


    “仲安你在哪?”商母的心仿佛被提起來,驟然而降的緊張,又迫於知道真相,“是誰的孩子在哭?”


    這種奶聲奶氣的哭聲,聽起來是出生不久的小嬰兒。


    一聲聲扯著商母的心,她不由想起商仲安小時候的模樣。


    這也沒什麽好隱瞞。


    “是我和白青也的孩子。”


    商仲安說著話,目光一直望向重新關上的臥房門。


    裏麵有他的妻子和兒子,有點動靜就係著他的心。


    商母嘴唇僵住,一時說不出話。


    祈佳許不是說白青也親口承認,自己不能再生?


    可是現在,他倆的孩子出世了。


    “仲安,這麽大事你怎麽不告訴我們呢?”


    商母從椅子上站起身,扶在桌麵上的手指禁不住地發抖。


    “我和你爸明天就去上海。”


    “不用,你們來了,我也不便接待。”商仲安語氣稍重,一口否決,“她需要保持心情愉悅,不能受外界幹擾,先掛了。”


    白青也怎麽可能想見他們。


    尤其還在月子裏,最需要體貼和照顧。


    而且,白媽媽也在這裏照顧女兒,一時沒急著出國。


    當初,白家提出過雙方父母見個麵,可商家父母直言不見無名商人。


    那時候,白家公司還沒有上市。


    商家踩在雲端似的高傲。


    現在再見,還有什麽意義?


    商仲安匆匆掛斷電話,迴了臥房。


    午飯過後。


    商仲安一直頻頻看腕表,數著時間。


    兩點一過,一輛黑車先駛進院子,穩穩停好。


    主駕門敞開,周廷衍長身一立。


    在秋日與秋風裏,投出一道熠熠生彩的迷人光影。


    ——困懵了,秒睡了,晚安貝貝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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