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秋雨有如萬道蠶絲,編織著大地的每一個角落,消散了白日裏烈日留下的氣息,細雨柔潤並沒有驚醒沉睡的人們,隻在綠竹的細葉上留下了絲絲清痕便匆匆離去,待到天明時,除了空氣中還帶著殘留的一股濕氣,似乎沒人能察覺昨夜雨的光顧,站在閣樓遠望不遠處神秘的大山,山穀裏升起的團團雲霧淌過山峰,將山峰圍住,被東方剛爬出的一絲金黃染上了淡淡的亮色。昨夜的那場及時雨讓今天成為找蘑菇的好時侯,五人團頂著一絲寒氣上山了。鋪著野草的山路上,掛著晶瑩剔透的露珠兒打濕了穿越而過的褲腳,站在高處向下看,錯落的稻田如架了把梯子般鑲在忽高忽低的坡陡上,稻子收了,隻餘下枯黃的稻根仍插在泥土中,大片的田野裏盡是直立的草垛,在露出雲端的秋日直射下肅穆而又迷人,放眼望去如盤亙在山腳下的巨龍的鱗片,窩著手大喊便牽出長串的迴音。


    進到山腰的闊葉林隊伍便被分成了幾撥,馮少毫無懸念的被丟給了筱瑜,看著楊新麗那賊賊的竊笑也不惱,別說自己矯情,在山上有個堅實有力的臂膀護著安全性總是高一點的。馮少似乎把這當成了野外生存訓練,見到了什麽都過來問問:能吃嗎?怎麽個吃法?用來幹什麽?這不,不大一會兒就捧來十幾個顏色各異的蘑菇,一一排在筱瑜麵前,猶如等待首長檢閱的士兵,滇省自古以來就是菌國翹楚,國內百分之六七十的菌種都生長在這片神奇的土地上,雖說大部分漂亮的蘑菇都是有毒的,但也不乏豔麗又好吃的,筱瑜一個一個挑揀,自己不認識的先放一邊,認識的就挨個描述它的特征、性能、生長環境,筱瑜拾起那隻肥碩的淡紅色蘑菇,菌柄豔麗,上半端是橘黃至下部已變成了紫紅褐色,愈往基部顏色色愈深,掰開傘朵,黃嫩的肉竟然變成青灰色:“這個就是見手青,昨兒醬菜裏有的,雖然能吃但也是有毒的,如果沒處理好吃了能看見小人。”


    “小人?就是她們常說的,漂浮在空中的小人、四周漂浮著水波、密布的人群、奇怪的物體?嗯,那應該是一種神經毒,那這個要采嗎?我見那邊樹底下有很多呢?”


    “當然要采了,這東西要切成薄片,放水裏浸泡,把大部分毒液泡出去,炒的時候要油多火大,炒熟了自然就沒毒了,你昨兒個不是好好的!這個做成醬菜最下飯了,你不知道食堂的菜有多難吃,我們每次都得從家裏帶些下飯的,等你迴學校的時候也帶幾瓶吧,我給你單獨做不怎麽辣的,再說你帶些給同學們也能增進一下感情啊,同袍之誼最是難得的!”


    “你一小豆芽還知道同袍之誼?真是難得!”頭一迴見她還以為是個亭亭玉立的二八少女,為了一幅明星海報差點被非禮,最後才知道不過是棵沒長大的小豆芽,壓根不知道這棵豆芽已經悄悄紮在自己心裏的某個角落。


    你才小豆芽,你全家都豆芽,女孩怨念的甩開身後的男人朝蘑菇群奮進,晚上放多點辣椒我辣不死你?!


    落日的餘暉中,滿載而歸的眾人踩著歡快的節拍踏上了返程的歸途,不但有蘑菇,還有成兜的野山菊、棉蒿花,都將成為飯桌上一道道不可或缺的佳肴。剛到村口便聞人聲鼎沸,隔壁村的扛著鋤頭鐵鍬將楊二家堵得水泄不通。楊大姑焦急的等在村口,雖然姐弟兩人從小感情不深厚,再怎麽說也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婆家和娘家起了衝突自己站哪邊都得罪另一方,偏偏兩村的書記都去鎮子上開會沒迴,她隻好打了電話報警,見那頭楊氏尖著嗓音快掀了屋頂這邊公安連影子都還沒一個,急得嘴都冒泡了,見迴來的馮少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阿竹啊,你們可迴來了,你二叔家出事了,一幫子人扛著家夥堵門口啦,趕緊去拉架呀!”原來老太太聽了昨晚吃完飯後發生的事,恨四個晚輩不爭氣,見田裏的活幹完了,馮少便躲了出去,如今四人留下來也沒什麽由頭了,隻好怏怏的讓兒子逐個送迴去,哪知楊老二人倒黴了喝口水都塞牙,迴來的路上在隔壁村撞上中毒的**賽金花,要在平時撞上了賠個禮就算完了,又沒真磕著碰著,偏偏賽**中了見手青的迷幻把自己脫了個精光,這下跳洱海也洗不清了,段村的男女老幼都跑出來要求楊老二給個交代,於是乎變成了這幅光景。


    沒了楊大姑幫手,蘇氏也不是吃素的,一張板凳橫在正屋的門廊前,一條腿搭在板凳上,叉著腰一副萬夫莫開之勢:“怎麽著?你們想要個什麽交代?”


    當中一個女人扯著已經穿戴妥帖的賽金花出來:“那還要什麽交代?人都給占了,當讓得娶迴去啊!”


    小楊氏站在蘇氏後麵,恨恨的盯著賽金花再恨恨的盯著那個張著血盆大口的老女人:“我男人啥也沒幹,憑啥要負責?我看你們是想男人想瘋了吧!”


    “啊呸!沒幹她為啥光著,為啥她身上有你家楊老二的衣服,沒幹我們追出來的時候他幹嘛跑啊?吃了還不認賬,擦擦嘴就走,當我們段村的人好欺負啊?他三弟啊,你一走這些野男人就打你媳婦的注意啊,你說打主意就打主意吧,至少日後有個知冷知熱的能幫你照顧她後半輩子啊,哪知是個吃完不認賬的畜生,叫你媳婦日後可怎麽活啊?”


    “姓蘇的,好歹我們是堂姐妹,用得著這麽陰我兒子?就你這弟妹是個什麽貨你以為我不知道?我看你是怕她爬上你男人的床才使著法兒往外撇吧,要說她為啥光著,怎麽不去查查你男人的那個卵有沒有插進去?敢賴到我兒子頭上,我看你是打著火把上茅坑——找屎(死)!”


    段蘇氏見堂姐揭了自己的傷疤,開始不依不饒:“怎麽說話的你?自己沒教好兒子,扯我男人出來幹嘛?哎呀,其實也不能怪你不會教啦,人衛生所的幹部都說有種東西叫遺傳,這老子喜歡多插幾個洞,沒成想兒子也隨了老子,家裏那個插久了成了竹竿捅枯井,想找個新鮮的換換味……”


    段蘇氏一句話撕了婆媳兩人的心,小楊氏狠得牙癢癢,一反往常懦弱的形象,操起一張凳子就砸過去:“恩捏冷貓必堵蝦,蘇彩香,本來看在你是我堂姨的份上我不想說你什麽,你的那些醃漬事說出來都丟我老蘇家的臉,可你居然敢往我男人頭上扣屎盆子,你敢做初一老娘就敢做十五!段家的老少爺們你們可聽好啦,這個女人嫁進你們段家前就不是個玩意,成婚的頭天晚上還在野地裏和趙家溝的趙賴子父子胡搞,兩男一女光屁股混戰那叫一個熱鬧啊,天知道她生出來的那幾個玩意是不是雜種!”


    小楊氏的話擊起驚濤駭浪,段家人早沒了拔劍張弩的心思,天井裏嗡嗡的一片議論聲,各種版本不斷腦補運營而生。頭一次見識了潑婦頂級罵戰,幾個姑娘羞得臉紅到了脖子根,站在照壁旁進退兩難,大為感歎:老蘇家極品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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