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在刹那愛上你,091.赴約1


    去倉庫的途中,無豔倦極,雙眸空洞,整個人如死一般寂靜。舒愨鵡琻佟天昊凝氣開車,會不時透過車鏡望過後座上的人。胸中仍然有怒,可冷靜下來,心裏竟也有一絲愧意。


    終究他還是沒有等到那一天。


    等她完全自願地交出自己的心意。


    隻是,他不明白,為什麽,像他這樣的人都願等待,卻仍是換不來她的半點憐愛。


    想到這,男人不由得掀起一絲嘲諷。他佟天昊什麽大風大浪生死離別沒經過,在麵對對手冰冷的槍口時連眉都沒皺一下,卻是這會兒生了懼意。


    到底是他感了性,還是動了情,學會了在乎。


    記得他剛從一片迷色醒來時,漫天白光將他雙目刺的眩暈。看著身上的白紗一圈圈褪去,像是將他的前生過往全部洗去,留給他的隻是一片空白。


    他知道,這些年,不少人都在欽羨他這個憑空出世的商業詭才。羨慕他雄厚的人力靠山,嫉妒他天生的聰慧和異凜,還有那可望不可及的成就與光環。可到底有誰真正地了解他究竟都經曆過什麽。


    又有幾人知道冷絕不是他本性,狠戾不是他所想。


    十年前,他在一場車禍中雙目失明,四肢禁錮,全身多處粉碎性骨折,緊靠一絲微弱的氣息相存。


    至今他都記得護士們的話。


    他被送達醫院時,全院的醫護人員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堆血肉相凝的血團,若不是還有一口氣息在,沒人會相信他還是個人,是個活著的人。


    由於身份傷勢不明,全院即刻召開緊急會議商討要不要接下他。


    當時據說是一位漂亮的年輕女人出錢相助,他才勉強帶著空白的記憶活了下來。


    但在得救的一年裏,那位年輕的女人卻沒有再出現過。為了生存,他跟別人一同乞討,同流浪狗睡過冰冷而肮髒的角落,偷搶過三歲的孩子零嘴,也曾被別人欺負的半死。


    最終,智若癡兒的他還是餓倒在了街邊。


    然後,重複著的隻是無盡的嘲諷與奚落。


    直到遇見了佟媚,那個給他一切繁華與光耀的女人。


    也是那時他才得知,她便是當年那個出資挽救他性命的人。


    她給他新生,賜他佟天昊之名,並且給了他可以快速攀爬的繁榮與前程。


    她教他以生存之道,首當其衝便是狠絕。


    不可輕信他人,更不可對他人動真感情。


    至此,他開始一天天蛻變,不過兩年的功夫他便由受盡屈辱的小乞丐變成叱吒東部商業圈的新寵。


    而後,權,利,名接踵而至,他卻開始漸漸迷茫起來。


    那幾年,生怕再受饑餓,他隻能拚命去搏,並沒有時間去想他到底是誰,身邊還有沒有親人。


    所以,在多數人的眼裏他是冷情的,沒有思想沒有感情的詭才。


    人們多是怕他,而不是真正的敬他。


    這是他的榮耀,也是他的悲哀。


    那幾年,名利雙收,左右逢源,卻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本以為,這輩子他的人生就這樣虛無地飄散了,像堆泡沫一樣,消散後什麽痕跡都沒有。


    卻是在南城的一起商業洽談中,遇見了剛入職場的鍾無豔。


    老板的刁難,同事的嘲諷,讓他忽然就想到了當年流落街頭無路可走的自己。


    而後,他便想起了那個早已被他忘卻的前世。


    他用佟媚教授自己的手法來調教鍾無豔,卻是在兩人一次次的反觸中令他開始懷疑。


    是他生性殘忍,還是世間冷情。


    鍾無豔,鍾無豔。


    心裏反複默念那人的名,卻是思緒再也沒辦法繼續。


    心底忽而生出一股濃重的無力感,像極了剛醒來的那個冬天。


    “鍾無豔,這世間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耐性待你。”


    低沉的語氣中似乎透著某種無奈,或是疲倦,可這之於她,又有何幹。


    閉上雙眼,鍾無豔仰坐在座位,徹底摒除了關於眼前這個男人的一絲氣息。


    暮色深意,星際暗藏,車子在連續的轉彎疾行後漸漸緩速。荒郊裏某處四麵車燈環繞,一道道刺白光束全都對準了一個地方,便是那座廢棄已久的倉庫。


    車子還未完全停下,無豔便極速開了車門飛奔而去。


    腳下荒草縱橫,夜風冷的厲害,可是她的心裏更惦記那被層層光束緊圈的人們。


    還未跑到倉庫門前,無豔便急切長聲喊了一句,“莫經年,我把人帶來了!”


    聽到聲音,倉庫裏的人皆屏了一絲氣息,表情各有神異。莫經年的唇角暗含隱笑,黎慕白則一心記掛無豔,聽到無豔的聲音,心底的擔憂總算減了一分。不過要論心中最為慌亂者,還是被緊緊鉗製的人兒。曾經心死,現在卻滿腹焦急的夜晨。


    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夜晨的眸中忽而生出一股酸楚。


    這些年,為了橙丫頭,娘倆東躲西臧,戰戰兢兢過了幾年逃難一般的貧苦日子,現在,他終於出現了,終於,在她的有生之年,橙丫頭還可以親眼見上佟天昊一麵。


    不過,夜晨的瞬時喜哀都被穩坐如山卻心思細密的莫經年看得一清二楚。


    他知她為何不顧一切地逃離,也懂她再次肯放鬆一分心神的相信。


    盡管莫經年成功地遏製了心中的怒意,可還是微微添了一分失落,然後,便是濃濃的恨意。


    緩緩將熟睡在懷的橙丫頭交給身旁的副手,莫經年輕點腳步,一步步向夜晨走近,神色飄忽,眸底的那抹深意卻是始終存在。


    沒人知道,那是什麽。可能連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恨還是愛。


    偌大清冷的倉庫中,就隻有鍾無豔急切的唿喊聲和那些隱藏在每人內心深處的嘶喊聲。


    黎慕白見莫經年神色凝重走到了夜晨身邊,心裏也有些微亂了起來,試圖轉移那人的注意說:“莫經年,人我們帶來了,現在是你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莫經年並不理會黎慕白,而是繼續緊緊盯著夜晨。夜晨被盯的渾身不自在,她不是沒見他深怒時的模樣,可這樣的沉靜與冷默還是第一次見。


    不知怎麽,她忽然不敢再去看他的眼。


    果斷地別過頭,夜晨無意識地咬了薄唇,正是這一微動作讓莫經年深沉死海的唇角又有了一絲笑意。


    “怎麽,不想見他?”


    濃烈的諷刺語氣,忽而將夜晨心底那一絲虧欠吹的凜然。


    她一直以為莫經年這些年一直要的不過是一句抱歉。隻要她肯服軟,她待她還是如從前。


    可現在,似乎,他要的隻是無盡的挖苦與諷刺。


    話剛出口,莫經年卻也是有些後悔了。


    明明,他是想再給夜晨一次機會。他知道夜晨寧願死也不願再見佟天昊,所以,隻要她肯求饒,他便讓早已蹲點在外的人將佟天昊攔下。可惜,明明是一顆想愛的心,卻生生被歲月鍍了一層鐵鏽。


    “你知道我初衷,隻要你肯認錯,我便即刻放了橙丫頭以及你的朋友。”


    話語似是軟了一分,可是已經錯過了夜晨心軟的最佳時機。


    將最柔軟的那麵心瓣藏起,她依然不肯屈服,冷硬而決絕地直麵莫經年,“莫少,我們沒那麽深的交情。我隻是一個被人拋棄的蕩.婦,自知低賤,不敢博取您老同情。今晚一過,是分是合,是生是死都是我自作自受,我不後悔。但是,如果你還有一點良知,就不會去對付一個孩子。如果,莫少覺得隻有我們一家三口死絕才能泄憤,那我也隻能悉聽尊便。”


    話語中的溫度像是千年不曾融化的深雪一般寒。


    可真正刺痛莫經年的不是深愛之人刻意貶低自己,而是當著你的麵堅定而果決地承認他們才是一家人。


    一家三口,嗬,本是多麽可親的字眼,可此時每個筆畫都像是浸滿鹽水的刀子,一刀一刀,毫不手軟地直插各處致命脈搏。


    好一個吳雙,天下間能讓他莫經年如此心痛的人,怕隻此天下無雙。


    看著莫經年的脊背逐漸僵硬,就連黎慕白這個外人都有些驚訝。如果不是深刻地了解過夜晨,也許,他也會覺得她確實是個薄情寡義之人。


    可事實是他與無豔都深刻地了解過。此刻,她刻意貶低自己也不過是為了那可憐的一點點僅存的自尊心。


    說到底,夜晨對莫經年還是有虧欠。


    可倆人沒有誰願意退讓,即便粉身碎骨,即便老死不相往來。


    都不願低下一頭。


    恍然間,黎慕白忽然想起無豔與佟天昊。


    他們之間,也是這種關係嗎?


    不肯低頭,不肯退讓,隻因為各自的驕傲。如果,將這些種種的外界原因全都拿掉,剩下的會不會是愛。


    無豔。


    黎慕白不由得清喚出聲後,就見無豔急匆匆地從門外奔了進來,伴隨著急促的氣息,無豔極速掃視夜晨和黎慕白是否安好。倒是在與黎慕白眼神交匯間,黎慕白首先發現她一身衣的變化,心底的隱憂又增幾分。


    顧不得之前的恐懼,無豔來到莫經年身邊,穩聲:“莫經年,你要的人我給你帶來了,快放了夜晨和橙丫頭!”


    莫經年這次迴轉了視線,望見無豔的長發已經被風吹得有些零散,可額處的薄汗卻是密麻排列。


    仔:抱歉讓你們等了那麽久,電腦還沒修好,這章是在網吧寫的,文不會太監,但速度可能也不會很快,還望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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