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闔家團圓的日子。


    清晨,龍虎觀,道觀後院,秦洛在練拳,他一襲白衣,長發飄散,衣袖間清氣繚繞,宛如仙霧,身影若隱若現。


    小蝶在掃院子。


    金焱和彩霞在喝粥。


    紫月盤坐在道台上修煉,雲霧散去,她沐浴霞光,出塵脫俗。


    晨練結束,秦洛看向紫月,笑著打趣道:“小師妹,需要我送你迴家嗎?”


    紫月睜開眼,她笑盈盈的搖頭,“師兄,你不用送我,我家離龍虎觀很近,晚些再迴去,我先幫你們修繕道觀。”


    最近兩天,龍虎觀香火冷清,秦洛他們有時間修繕道觀,道觀的院牆和地板都被翻新,就連山路都拓寬一倍。


    喝完粥,金焱前往廚房洗碗,彩霞跑到屋裏喊小團子,她清脆道:“大護法,快醒醒,你讓我提醒你起床的!”


    “知道了,我再睡會兒。”


    “那我等會兒再來喊你。”


    “……”


    “大護法,你怎麽還沒起來?”


    “起來了,起來了。”


    小團子在被窩裏翻了個身。


    等到彩霞來喊第三次的時候,小團子終於坐起身來,頭頂有一縷紅發翹起,她伸腰蹬腿,一臉慵懶的表情,“嗯,好舒服啊,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


    小團子離開房間,眼前的道觀煥然一新,她哼著小曲兒,跑進道觀正殿,“老大,你們忙完沒?要不要我來幫忙?”


    秦洛微微一笑,輕聲道:“你再睡會兒,我們就忙完了。”


    “嘿嘿。”


    小團子拿起水桶裏抹布,她俏臉認真道:“你們都別動,讓我來!”


    金焱把內院的牆壁刷成白色,他提著半桶石灰漿,“師兄,還有些沒用完的石灰漿,不如用來粉刷房間?”


    秦洛想了想,輕聲道:“我的房間不用刷,你看紫月他們需不需要。”


    紫月笑盈盈的點頭,“小師弟,你幫我們的房間刷一下吧。”


    “沒問題。”


    “金焱師兄,我去給你幫忙。”


    金焱和彩霞一起離開正殿,秦洛看向紫月,輕聲道:“小師妹,道觀打掃的差不多了,你早些迴家吧,替我向伯母他們問好,祝他們新年快樂!”


    “師兄,那我先迴家了。”


    “明年見!”


    紫月揮了揮手,她轉身的刹那,腳底生風,眨眼間消失在道觀。


    秦洛來到道觀外,他用金漆把龍虎觀三個字重新寫了一遍,龍虎觀三個字頓時變得金光璀璨,大氣磅礴。


    小團子把正殿擦拭的幹幹淨淨,她雙手叉腰,一臉驕傲道:“可算是忙完了。”


    “老大,我去巡山了!”


    小團子跑到道觀外。


    秦洛揉了揉小團子的腦袋,輕聲道:“巡山的時候把金角帶上。”


    “好啊。”


    “金角,我們走!”


    小團子踢了踢金角的屁股。


    金角慵懶的趴在地上曬太陽,聽到小團子的聲音,它頓時興奮的站起身來。


    “遵命!”


    金角歡喜的搖著尾巴。


    秦洛看著他們朝山下跑去。


    一道金色身影出現在秦洛的身旁。


    秦洛看著身旁的武玄天,麵帶微笑道:“老武,你的神力更強了。”


    武玄天微微躬身,神情恭敬道:“都是道爺的功勞,隻是最近越來越忙,以後末將留在龍虎觀的時間可能不多。”


    “無妨!”


    秦洛笑著搖頭,“老武,山下的百姓比我們更需要你。”


    ......


    傍晚。


    晚霞映照著龍虎觀。


    道觀後院,不時有桃花飄落,三條腿的小黑貓悠閑的趴在桃樹上。


    秦洛獨自坐在院子裏,他端起一杯茶,輕輕抿了一口,看著晚霞漸漸遠去。


    廚房裏很熱鬧,彩霞在拉麵,她聲音清脆道:“金焱師兄,還有一個雞蛋,我們給師尊做個荷包蛋吧?”


    金焱坐在灶台前燒火,他點頭道:“小師妹,還是你想的周到。”


    小蝶在清洗剛摘的青菜,秦洛閑來無事時,在道觀附近開墾出菜地,這些青菜是他種下的,已經能滿足日常需求。


    彩霞走出廚房,她眨了眨眼,“師兄,大護法還沒有迴來嗎?”


    “她今晚應該不會迴來。”


    “師兄,那我去煮麵了。”


    秦洛笑著點頭,“辛苦你們了。”


    “不辛苦。”


    彩霞笑的很甜。


    日落之後,漫天的星光灑落庭院,小蝶端著剛煮好的長壽麵來到後院,她神情恭敬道:“道爺,這碗麵是您的。”


    “謝謝。”


    秦洛把長壽麵放在桌上。


    金焱來到道觀深處喊醒張伏龍。


    張伏龍穿著灰青色的道袍離開房間,金焱疑惑道:“師尊,師姐不是給你買了身新衣服,你怎麽不穿?”


    “等明年再穿。”


    “師尊,今天是除夕,你明天就能穿師姐買的新衣服了。”


    “除夕!”


    張伏龍有些失神,呢喃道:“渾渾噩噩又是一年。”


    金焱憨笑道:“師尊,小師妹給您煮了長壽麵,我們先去後院吧。”


    咕嚕咕嚕,張伏龍的肚子在叫喚,他咳嗽道:“你一說,為師就有些餓了。”


    最近香火冷清,沒有貢品,張伏龍每天夜裏起來,也隻能喝點隔夜粥。


    道觀後院,香味彌漫,張伏龍端著瓷碗,他先是聞了聞長壽麵,然後笑著誇獎道:“真香啊,什麽山珍海味,都比不上彩霞煮的這一碗長壽麵。”


    彩霞眨了眨眼,“師尊,金焱師兄說過,大師兄做的長壽麵是最好吃的。”


    “都好吃。”


    張伏龍眉開眼笑。


    “你們不用看著為師,都吃吧。”


    秦洛他們端起碗吃麵,張伏龍看著碗裏的荷包蛋,隨後注意到秦洛他們碗裏沒有荷包蛋,“你們碗裏怎麽沒有荷包蛋?”


    彩霞不知如何迴答,她看向金焱,金焱看向秦洛,秦洛微微一笑,“師尊,你以前說過,吃肉對修行不好。”


    聞言,張伏龍沉默了,他看著碗裏的荷包蛋,聲音變得沙啞,有些愧疚,“偶爾吃肉沒事,隻要不浪費就行。”


    “師尊說的是。”


    秦洛他們笑著點頭。


    張伏龍神情認真道:“彩霞最小,這個荷包蛋就給彩霞吧。”


    彩霞眼神清澈,她搖了搖頭,甜笑道:“師尊,你吃吧,大護法經常到鏡湖書院帶煮雞蛋迴來給我們吃。”


    秦洛和金焱忍俊不禁,張伏龍愣了愣,然後笑著說道:“還是小團子聰明,怎麽沒看見她?”


    “估計是在外麵吃好的。”


    秦洛笑著打趣道。


    聞言,大家都笑出聲來。


    吃完長壽麵,張伏龍才注意到龍虎觀煥然一新,他一直沒有修繕道觀,是想著自己總會離開,沒想到後半輩子都被困在這裏,不由一陣失神。


    小蝶在廚房洗碗,彩霞站在張伏龍身旁,仰著頭問道:“師尊,師兄說今晚要守夜,你要跟我們一起嗎?”


    張伏龍握著拳頭咳嗽,“為師還要閉關,你們守夜吧。”


    “好吧。”


    彩霞乖巧的點頭。


    秦洛帶著金焱他們來到道觀正殿。


    金焱和彩霞分別點燃三炷香放在香爐裏,秦洛朝著道祖的畫像躬身作揖。


    彩霞歪著腦袋,有些疑惑,“師兄,你不上香嗎?”


    秦洛輕聲道:“小小師妹,殿前的那一副對聯寫過,心懷誠意即可。”


    “是哦。”


    彩霞眼前一亮,“那我們以後又能省一筆錢了,師尊肯定高興!”


    秦洛揉了揉彩霞的腦袋,“這個錢,你們不用省,師兄替你們省了。”


    金焱和彩霞重重的點頭。


    上香祈福結束,秦洛帶著一疊黃紙來到道觀外,金焱和彩霞同時彈指一揮,指間一縷火苗飛出,掛在道觀前的大紅燈籠被點亮,周圍都映照出喜慶的紅色。


    秦洛舉起手中的黃紙,一縷清風拂過,黃紙一張張的飄向遠方。


    金焱和彩霞做著同樣的動作,漫天黃紙飛向黑暗之中。


    小蝶安靜的看著他們。


    秦洛看著遠方,多年以前,遠處隻有零星的燈火,現在山脈裏燈火璀璨。


    返迴道觀的時候,金焱和彩霞對著門神畫像躬身作揖,小蝶跟著他們作揖。


    秦洛在道觀後院點燃一根蠟燭,微弱的火光勉強能照亮後院,金焱取出棋盤,他笑著問道:“師兄,你要不要來下棋?”


    “你們下吧。”


    秦洛笑著迴答。


    “彩霞師妹,我們來一局吧。”


    “好呀。”


    秦洛坐在一旁看他們下棋,小蝶給他們端來茶水和瓜子,“道爺,這是大護法留下的瓜子。”


    “她還算懂事。”


    秦洛閑來無事,嗑著瓜子,他偶爾會抬起頭,看那璀璨無垠的星空。


    永豐鎮,林家。


    林軒夫妻倆忙到很晚才迴家。


    林佳兒站在院子,看到他們迴來,興奮道:“爹,娘,你們看,這是我寫的春聯,還有哥哥做了好多菜。”


    姚霜露出一臉欣慰的笑容,溫柔道:“佳兒,你們真棒。”


    林軒抱起林佳兒,“還沒有吃過你哥做的飯菜,我們去嚐嚐。”


    “我嚐過,可好吃了。”


    林佳兒嬌聲道。


    ……


    白雲鎮,趙家。


    趙清兒親自下廚,準備了豐盛的晚餐,趙家很久沒有這麽熱鬧過,褚沛然端起酒杯,“爹,我先敬你一杯。”


    趙富貴端起酒杯,一臉認真道:“沛然,你們真的要留在白雲鎮?”


    褚沛然神情認真道:“那是自然,您放心吧,我們要離開,也會跟您說的。”


    趙富貴笑著一飲而盡,他放下酒杯,一臉嚴肅道:“你們也不小了,早點要孩子,我還想抱外孫。”


    褚沛然看向趙清兒。


    趙清兒紅著臉沒有說話。


    ……


    董家村。


    多年前荒廢的村子,現在張燈結彩,煥發生機,村民們圍坐在一起吃團年飯,他們原本是來自楚國各地的難民,現在都過上溫飽的生活,重新開始。


    “村長,感謝你對我們的幫助。”


    大家舉起酒碗一起敬董繼生,就連孩子們都舉起裝滿果汁的碗。


    ……


    清水鎮,雙河村。


    紫月和紫風在山中祭祀先祖,最後來到半山坡上的土地廟,這座廟翻新過,他們一起祭拜土地,躬身道:“土地爺爺,謝謝您對我們村子的照顧。”


    土地廟外香火旺盛,除了紫月他們,其餘百姓也來祭拜過,雙河村土地公出現在廟外,祂躬身迴禮,“小仙姑,小神也要謝謝你們給我的香火。”


    “小仙姑,這些貢品你們拿迴去吃吧。”雙河村土地公指著廟前的糖果。


    “留給那些孩子們來拿吧。”


    “也好。”


    “土地爺爺,明年見!”


    “小仙姑,慢走。”


    紫月和紫風迴到家裏,此時蘇蓉和紫木準備好豐盛的菜肴,夫妻倆滿臉笑容,“小月兒,你們快坐下來吃飯。”


    “娘,你們準備這麽多菜,我們怎麽吃的完?”紫月笑著問道。


    “沒事,你明天要迴龍虎觀,就帶一些給師兄弟們嚐嚐,今年都沒邀請小秦他們來家裏吃飯,怪不好意思的。”


    “娘,師兄他們不會在意的。”


    ......


    鏡湖書院附近。


    老高的屋裏,彌漫著酒香。


    小團子帶著牛莽他們來老高這裏過年,他們圍坐在桌前,鍋裏燉著羊肉。


    小團子指著桌上的酒壇,一臉驕傲道:“這是大夏女帝送給我爺爺的禦酒,神仙都難得喝一迴。”


    “哇!”


    熊山祂們瞪大眼睛。


    老高熱情道:“你們隨便喝。”


    熊山端起酒碗,祂拍著胸脯說道:“老叔啊,我先敬你一杯,以後有什麽需要,盡管來找我。”


    “俺也是。”


    牛莽跟著端起酒碗。


    “好好好。”


    老高笑的合不攏嘴。


    每到過年的時候,小團子都會來陪他過年,家裏總是很熱鬧。


    金角蹲在地上啃骨頭。


    屋裏有說有笑。


    ……


    鏡湖書院。


    玲瓏和孟白在亭子裏下棋。


    鏡湖土地公站在玲瓏身旁指點,“姑奶奶,不能下這裏。”


    “閉嘴!”


    玲瓏冷聲道。


    鏡湖土地公隻能看著棋盤幹著急。


    ……


    陳家溝。


    村子裏很熱鬧。


    陳行舟獨自坐在屋前,他看著在村子裏玩鬧的孩童,眼裏帶著羨慕,身後的房間裏點著蠟燭,空蕩蕩的房間卻很亮。


    “陳老!”


    吳殺神一手提著大魚,一手抱著一壇酒,他朝著陳行舟走來。


    “老吳,你怎麽來了?”


    “無聊,跟他們讀書人沒話題。”


    陳行舟熱情道:“快進屋坐,我給你倒茶。”


    吳殺神哈哈大笑,“你看我帶的什麽,等會兒烤條魚,我們喝酒。”


    “好好好。”


    陳行舟放聲大笑。


    陳長安站在不遠處,祂朝著吳殺神躬身拜謝,知道他是特意來陳家溝的。


    除夕夜!


    紫雲山脈,萬家燈火,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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