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春光明媚,萬物生長。


    秦洛他們離開江南郡,來到離大夏王都最近的平原郡,這裏的風景跟其他地方不同,到處都是肥沃的田地。


    田間有很多忙碌的身影,一位中年婦女挑著兩桶糞水走在狹窄的田坎上,秦洛看到她走過來,連忙走到溝裏讓路。


    石頭和寧展鵬跟著讓路。


    中年婦女看到秦洛的舉動,臉上帶著質樸的笑容,“多謝道長!”


    “不用謝。”


    秦洛微笑著搖頭。


    中年婦女挑著糞水經過後,秦洛他們繼續往前走,一眼望去,全都是綠油油的田地,種著各種各樣的莊稼。


    秦洛看到遠方有一座高山,這是他在平原郡看到的第一座山,“小鵬,前麵那座山是什麽地方?”


    寧展鵬神情恭敬道:“前輩,那座山是烈山,是農家草堂所在地,也是供奉最後一位人皇的地方。”


    “人皇。”


    秦洛輕聲呢喃。


    寧展鵬的眼裏帶著敬畏,“當年人皇帶領人族推翻天庭的統治,本來有機會成為新的天帝,卻放棄爭奪天帝位,為天下蒼生散道,拯救了無數百姓。”


    司天監伐山破廟,烈山能完好無損,證明大夏皇帝對人皇的尊重。


    在雁北城外,王重明就跟秦洛提過,大夏皇帝想成為人皇。


    “我們去烈山看看。”


    “好啊。”


    寧展鵬笑著點頭。


    石頭也對那座山很好奇。


    寧展鵬平時不是修煉就是做任務,很少有時間閑逛,現在跟在秦洛身旁,不緊不慢的走著,他感覺特別輕鬆。


    石頭有些想念團子姐姐,想聽她背書說故事,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能醒,自從她沉睡以後,仿佛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


    走到半路。


    秦洛看到身穿白衫的修仙者在施展法術,天空響起驚雷聲,緊接著下起小雨,方圓數十畝地都被雨水灌溉。


    不多時,雨過天晴。


    田裏的莊稼在茁壯成長。


    寧展鵬現在看到莊稼就會不寒而栗,他不知道自己是誰種的莊稼。


    秦洛在白衫修仙者的身上看到司天監的令牌,“司天監的修仙者也種地?”


    寧展鵬點頭,“前輩,平原郡九成的土地都是耕地,光靠普通百姓,很難種植這麽大的土地,所以有很多修仙者也在種地,有司天監的修仙者,有農家弟子,還有大夏書院和大夏武院的小輩,甚至我們大夏劍宗也接耕地的任務。”


    秦洛看著一望無際的田地,他感覺大夏王朝治理下的百姓生活還算不錯,至少是衣食無憂。


    中午。


    秦洛他們來到烈山腳下。


    現在正是吃飯的時候,山腳的小鎮很熱鬧,街上人來人往,整條街都是賣吃的商販,而且價格很便宜。


    秦洛拽著小團子的呆毛,將她從口袋裏拽出來。


    小團子渾身纏繞著火紋。


    秦洛拽著小團子的呆毛抖了抖,從她身上掉出好幾枚銅板。


    秦洛隨後將小團子放進口袋,他撿起地上的銅板,“你們想吃什麽?”


    “我不餓。”


    石頭咽著口水。


    他知道賺錢不容易。


    寧展鵬笑著附和道:“前輩,我很久以前就服氣辟穀了。”


    秦洛看到賣竹筒米糕的少女,他上前詢問,“竹筒米糕多少錢一份?”


    “道長,兩文錢一份。”


    “來三份。”


    秦洛將銅板放在桌上。


    少女動作利索的打開竹筒,她用木棍串起熱氣騰騰的米糕,緊接著熟練地裹上一層粉,粉裏麵是紅糖和花生碎。


    “道長,給。”


    “謝謝。”


    秦洛接過木棍,他把三支米糕分給石頭和寧展鵬,“你們也嚐嚐。”


    “謝謝大哥哥!”


    “謝謝前輩!”


    寧展鵬很感動。


    秦洛吃完米糕,他笑著問道:“米糕好吃嗎?”


    “好吃。”


    石頭舔著木棍。


    “軟糯香甜,超級好吃。”


    寧展鵬忍不住感慨,“以前光顧著修煉,感覺我錯過很多人間美味。”


    秦洛笑著說道:“有得必有失,珍惜現在擁有的,好好活著。”


    “前輩說的是。”


    寧展鵬覺得很有道理。


    秦洛看到賣葫蘆的老翁,地攤上有各種各樣的葫蘆,其中有個小葫蘆引起秦洛的注意,隻有一指長,紅色的小葫蘆。


    “老人家,這葫蘆怎麽賣?”


    “這玩意不值錢,給兩文錢就可以。”


    秦洛將最後兩枚銅板遞給老翁,他笑著說道:“謝謝了。”


    老翁哈哈大笑,“道長,你真講究,大多數顧客都是扔了錢就走。”


    “祝您生意興隆!”


    “道長慢走!”


    老翁目送秦洛走遠,他忍俊不禁,然後繼續打磨葫蘆。


    秦洛他們穿過熱鬧的小鎮,來到烈山的古道前,山腳有塊丈高的石碑,石碑上寫著四個金黃的大字。


    “地澤萬物!”


    秦洛注視著石碑。


    寧展鵬神情恭敬道:“前輩,這四個字是人皇留下的,他堅信是這片土地養育著眾生。”


    “有道理。”


    秦洛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現在是中午,百姓們都在吃飯,山道上很冷清。


    半山腰有好幾間黃泥土屋,屋頂上鋪著茅草,屋外的空地上有老者在推石磨,將米碾磨成粉,一直重複著相同的動作。


    秦洛駐足觀察石磨。


    白發老者鶴發童顏,他用木枝盤著長發,袖子卷的很高,露出瘦弱的手臂,笑容和善道:“道長要不要來試試?”


    “好啊!”


    秦洛欣然接受。


    白發老者站在一旁,秦洛來到石磨前,他學著老者一邊推磨,一邊往磨眼裏加米,“前輩,推磨需要注意什麽?”


    “推磨看起來很簡單,是頭驢都能幹,但其中的學問有很多,推磨不能太快,不然磨出來的粉就有糊味,推磨要勻速,這樣磨出來的粉才能大小相同,口感才會好。”


    “果然不簡單。”


    秦洛不斷觀察推出來的米粉,他很快掌握到合適的速度。


    石頭看的很認真。


    寧展鵬不是很明白,秦洛為何要推磨,學這個也沒啥用。


    半個時辰後。


    秦洛將所有的米磨完。


    白發老者笑的合不攏嘴,他從屋裏用瓷碗端出一大碗水,熱情道:“道長,喝口水歇歇。”


    秦洛端過瓷碗,他喝了一口水,然後轉頭看去,“你們喝不喝?”


    “我不渴。”


    寧展鵬笑著搖頭。


    石頭點頭,他接過瓷碗,喝了一大口,“好甜啊!”


    白發老者意味深長道:“這可不是普通的山泉水,這是傳說中的不老泉水,一般人可是喝不到的。”


    寧展鵬聽過不老泉的傳說,他眼裏帶著震驚,這難道真的是不老泉水。


    石頭將剩下的半碗水遞迴給白發老者,小臉恭敬道:“謝謝爺爺。”


    白發老者看著碗裏還剩半碗水,“你們不喝了?”


    “夠了。”


    石頭咧嘴一笑,自從跟著秦洛,他臉上的笑容越發陽光。


    寧展鵬有些後悔,為什麽要拒絕那麽快,應該嚐一嚐,這裏畢竟是農家草堂,或許這碗水真的不簡單。


    白發老者接過瓷碗,他將剩下的半碗水倒在地上,很快水消失的無影無蹤,地上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


    “道長是哪個道觀的?”


    “龍虎觀,秦洛。”


    “農家,周百裏。”


    寧展鵬神情大驚,“您是農家大長老?”


    周百裏沒有迴答,他注視著秦洛,神情逐漸凝重。


    院子裏很安靜。


    寧展鵬感覺到壓抑。


    秦洛輕笑道:“前輩為何緊張?”


    周百裏沉聲道:“老夫以前聽農家老祖提起過龍虎觀,他說龍虎觀的祖師爺是能成為道祖那樣強大的存在,可惜他卻選擇力挽天傾,隕落在天外。”


    紫發仙子說祖師爺隕落在那場神仙大戰中,秦洛經過收集的信息,他猜測當初道祖將龍虎觀的祖師爺逐出師門,或許就是想他避開那場神仙大戰。


    秦洛麵帶微笑,輕聲道:“農家也參加了那場神仙大戰?”


    周百裏點頭,輕歎道:“當年人皇帶領農家弟子討伐天庭,人間最強的五帝聯手對付龍虎觀的祖師爺,那場大戰結束的時候,漫天飄著染血的桃花。”


    秦洛神情認真道:“師尊沒有跟我們講過這些事,他隻是讓我們別幹壞事,好好活著。”


    “倒是老夫想多了。”


    周百裏尷尬的搖了搖頭。


    “前輩,告辭!”


    “好。”


    秦洛朝著山巔走去。


    周百裏神情震驚,他還以為秦洛知道龍虎觀和農家的往事後會離開,沒想到他還是毅然上山。


    秦洛來到山巔,在殿外有一尊黑鼎,這尊鼎跟青帝廟和龍虎觀以前的那尊鼎很像。


    宮殿周圍站著農家弟子。


    周百裏來到秦洛身旁,他有些忐忑,“道長要上香?”


    秦洛微笑著點頭。


    周百裏連忙拿來三炷香遞給秦洛,周圍的農家弟子看到後都是神情震驚,這到底是誰,連大長老都不敢怠慢。


    秦洛點燃三炷香,他拜了三拜,輕聲呢喃道:“感謝前輩為蒼生付出的一切。”


    殿中彌漫著金色雲煙。


    高處的人皇神像卻突然裂開,周百裏和農家弟子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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