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麽?就是曆史可以追溯到3.45億年前,和恐龍同時代,還熬過第四紀冰川冰川期的那個幸運者?可就算是世界上現存最古老的樹種之一,就算是見識過第四紀冰川的殘酷,可沒有人嗬護的話,依然會在如今這個世界裏活得很艱難吧?


    喬一諾臉上淚痕交錯,卻瞪大眼睛氣勢十足地說道:“總之,我會對你負責的!”


    “拜托,別說的好像早晨酒店外對小女生的誓言一樣好嗎?你把你自己負責好就行了!”江水源生怕她又給自己惹出什麽因果來,“沒事早點迴學校吧,女孩子家家的一個人在外麵亂跑,讓喬老爺子知道會擔心的。考試周快到了吧?”


    喬一諾在座位上煩躁地扭了扭:“考試周還早呢!我已經十八了,是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能夠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負責,能不能麻煩你別跟老頭子一樣念叨?”


    “知道自己已經十八、是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就好。咱們就事論事,別老想著趁人之危恩將仇報,千方百計占我便宜!說實話,我喜歡跟我年紀差不多的,不喜歡姐弟戀。”為了擠兌走喬一諾,江水源也算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喬一諾羞得滿臉通紅,啐了江水源一口:“小小年紀,腦袋裏天天都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江水源裝作無辜:“你剛才不是說要對我負責麽?”


    好說歹說,總算把喬一諾送走了。江水源還沒來及鬆口氣,隔天喬一諾就帶著她家老爺子喬知之和她老爸喬方中找上門來。


    別看喬知之喬老先生高高瘦瘦,整天板著一張棺材臉,看誰都是苦大仇深的模樣,他兒子喬方中卻是個豐神俊朗、非常有魅力的中年男子,見麵便衝上來熱情地抓住江水源的手:“啊呀,你就是江水源同學吧?小夥子長得真不錯,就跟叔叔當年一樣。季叔跟我說了好些次,說要給我們家一諾介紹給你,對於這種事我向來是很開明的,隻要你們兩個沒意見,我就沒意見。”


    “爸!”喬一諾在後麵羞惱得直跺腳。


    喬知之幹瘦的臉頰抽了抽,直接過來撥開喬方中:“小江,不好意思發生了這檔子事,我們也是剛知道,實在非常抱歉。你看能不能找個地方,咱們坐下來好好談談?”


    “喬老、喬老師,要不去我的自習室吧?那裏安靜。”


    喬老,自然指喬知之老先生。喬老師,則是指喬方中。本來江水源準備叫他“喬叔”的,想想又覺得不妥,總感覺好像是已經默認了和喬一諾之間關係似的,所以改口叫“喬老師”,反正他是兩江師範大學國語係教授,這麽叫肯定沒問題。


    “行!”喬知之沒有異議。


    喬方中覺得有些奇怪:什麽叫“我的自習室”?大學裏自習室不都是公用的麽?別說尚未正式入學的本科生,就算是博士生,也沒聽說過有個人專用自習室的。


    三個人隨著江水源一路來到數學係辦公樓,在二樓頂頭上數學係資料室旁邊有個小房間,不大,也就二十個平方左右,估計之前是給資料室管理員休息用的,新近裝修過,現在裏麵隻有一個書架、一張書桌以及幾張椅子,另外還有個很大的白板矗立在牆角裏,白板上已經被信手寫上不少的數學公式和推理過程。喬方中隻看了一眼,就趕緊轉過頭去,一來是看不懂,二來是字太醜,實在太辣眼睛!


    房間應該是朝南的,初夏陽光透過明亮的窗戶照進來,可以看見灰塵在陽光裏肆意飛舞。窗外有幾竿竹子,不遠處是人工湖。可以想見,在這裏學習累了,走到窗前遙望湖水和湖對岸的煙樹、人家,肯定讓人心曠神怡!


    江水源適時介紹道:“這是學校給我配的專用自習室,離宿舍、食堂、教學樓、圖書館都不是很遠,上學放學、有問題請教老師也比較方便。你們隨便坐吧,我給你們沏杯茶。”


    喬方中這才知道為什麽叫“我的自習室”,同時暗暗有些吃味:我堂堂一個大學教授,辦公室也沒這條件好呀!


    喬一諾此時連忙接過江水源手裏的熱水壺:“我來、我來!”


    喬方中就更吃味了:連女兒都開始胳膊肘往外拐,在家可從沒見過她給自己主動端茶倒水!


    等茶水端過來,喬知之先小啜一口,然後點點頭:“茶不錯。”


    江水源笑著解釋道:“是學校送過來的,據說是富春茶社特製的魁龍珠,由西湖龍井、皖南魁針,加上他們茶社自己種的珠蘭兌製而成,取龍井之味、魁針之色、珠蘭之香,號稱‘一壺水煮三省茶’。我是喝不出好來,純屬牛嚼牡丹。喬老要是喜歡,待會兒可以帶點迴去。”


    喬知之放下茶杯,微微搖頭:“看來兩江大學對你真是不錯,不僅有專門的自習室,連富春茶社特製的魁龍珠都給你送了過來,到別的地方還真不一定有這待遇。但是你要清楚,作為學生,這些生活上的東西都是細枝末節,最重要的還是良好的學習環境、積極的學術氛圍,以及高水平的師資。你看經世大學,學生住宿條件一直都很簡陋,是他們沒錢嗎?不是,是他們知道這些沒有必要的。‘憂勞可以興國,逸豫可以亡身’,你肯定知道吧?”


    江水源答道:“知道,出自歐陽修《新五代史.伶官傳》的《序》。”


    “經世大學這事兒,雖然是他們閻家惹出來的,校方在處理上也有失公允、不夠擔當,但根源還是在一諾不懂事,把你平白無故牽扯了進來,這責任我們喬家認,絕不推脫!”喬老爺子說話擲地有聲,喬一諾眼圈馬上就紅了。老爺子接著說道:“江小友,你有什麽想法或者認為什麽需要幫助的,盡管提,我們喬家一定盡力!”


    江水源笑著拒絕了:“沒什麽,我現在就挺好的。何況經世大學他們如此行事,去不去也無所謂了。”


    “我相信,事實會證明,經世大學不招錄你將會是他們最大的損失!不過要證明他們的錯誤,兩江大學這個平台還是太小了點。你覺得金陵大學怎麽樣?我喬某在金陵大學工作幾十年,上上下下都還有點香火情,——當然,這不是補償,純粹是我為學校招攬人才。說句老實話,要不是遇到這檔子事,估計金陵大學你都看不上眼吧?”


    喬方中在旁邊補充道:“要是覺得金陵大學不合適,也可以來兩江師範大學。我給你想辦法!”


    喬老爺子淩厲地瞪了他一眼,喬方中瞬間認慫,尷尬地笑了幾聲:“不過我們兩江師範大學確實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學科就是......”


    江水源依然選擇拒絕:“真的不用。本科階段比較簡單,在哪裏學其實差別不大,而且我學的是數學——”


    現在江水源越來越覺得學數學是個正確選擇,畢竟數學號稱隻要一支粉筆、一塊黑板就夠了,要是學生物、化學或者其他什麽的,光各種實驗就能耗死,而且有些高科技儀器兩江大學未必就有、有些高端實驗兩江大學未必能做、做出來的結果別人也未必就信。


    另外,像生物、化學等學科,一個人單兵作戰的時代早就一去不複返了,現在搞科研不僅要8117,而且都是大兵團聯合作戰,一個課題組老師、學生加起來幾十號人,刷試管、打機麻、跑電泳各司其職。同時這些學科知識更新換代特別快,在這種三線城市、三流院校,消息閉塞得跟山窩窩裏沒什麽區別,怎麽跟人比?


    數學就簡單了,有紙有筆有老師,學習階段基本可以搞定。


    寫出的東西是對還是錯,行家過過手基本上就一目了然,想造假都隻剩下剽竊一條路。


    關鍵還在於,目前東亞整體數學水平不高,大家都是矮子裏麵挑將軍,想通過數學證明自己也更容易一些。


    “學數學?”喬老爺子顯然是有備而來,從隨身的包裏掏出了金陵大學數學係簡介,“我們金陵大學數學係也不差,有院士、有傑青、有一級學科博士點、有博士後流動站,不敢說全國前三,前五總是有的。你要是過去,施展空間肯定更大。希望你能讓我們有個表示心意的機會,不然老頭子我迴去覺都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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