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經世大學後,江水源把更大精力投入到了奧數裏。個中原因,除了決賽即將到來,想要報仇雪恥外,還有就是通過與胡沛薇的比試,他發現奧數不僅考驗智力、知識,經驗也是很重要的加成因素。經驗從哪兒來?最直接的渠道莫過看書、刷題。


    幸運的是,經世大學圖書館擁有全國最大的藏書量,各種奧數教材、習題集浩如煙海,令人目不暇接。而且修習班也沒什麽事兒,無非就是聽聽講座、參加參加活動。接下來幾天,江水源把所有的課餘時間全部奉獻給了圖書館和草稿紙。


    直到修習班臨近結束,班級導師孫良侯才給大家布置一道正式作業:就修習期間的學習、生活寫一篇文章,題目自擬,體裁不限,字數不限。


    三不限?這就麻煩了!


    眾所周知,越是那種條條框框規定死的,其實文章越好下筆。反而是這種什麽都不限的,最是難寫。尤其文章好壞優劣還直接關係到經世大學免試入學名額,由不得班上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搜腸刮肚琢磨寫怎麽才能博得老師的青睞。


    胡沛薇用手指點了點同桌的胳膊:“江水源,你打算怎麽寫?”


    “題目太寬泛,根本想不到寫什麽。你呢?”


    胡沛薇把頭湊到江水源耳朵旁邊,用力搖了幾下,然後:“聽到沒?滿腦袋漿糊的聲音!”


    女孩搖頭時揚起的發絲、說話時的氣息、身體散發的香味,讓江水源的耳朵和脖子感到一陣陣酥癢。他連忙側過頭,拉開一段距離:“拜托胡沛薇同學,學霸要有學霸的自覺,嚴厲禁止在公開場合裝傻賣萌,沒看到學渣已經躲在桌子底下瑟瑟發抖?”


    “學渣?請問是誰給你的勇氣,讓一位拿獎拿到手軟的學神自稱是學渣的?”


    “自從被一位女學霸在奧數測試中虐得體無完膚之後,我就有了自稱學渣的勇氣。”


    “好吧,商業互吹時間結束,下麵咱們進入實質性對話階段。我覺得你獲得過新概念作文大賽一等獎,還出過暢銷書,文筆肯定沒話說,完全可以寫篇散文或者小說來記錄修習班學習生活的點點滴滴啊!”


    江水源搖搖頭:“你說的這個,我也想過,但後來還是放棄了。”


    “為什麽?”


    “因為高中生寫的東西,基本上都屬於青春文學範疇,內容無非校園成長、友情愛情,作者自我感覺良好,其實沒有很深的內涵。在大學老師眼裏,都屬於矯揉造作、無病呻吟的文字,沒有任何價值。而且新概念一等獎每年那麽多,來參加這次修習班的估計能湊出一個加強連來,即便寫也很難出彩吧?”


    “那倒也是!”胡沛薇馬上又生一計:“你國學不也是非常好嗎?可以模仿班固的《兩都賦》、左思的《三都賦》,洋洋灑灑寫個三五萬字的長篇大賦,頌揚一下經世大學的光輝曆史和優美環境,既應景切題,還能捧學校的臭腳,老師肯定喜歡。”


    江水源再次搖頭:“知道漢大賦為什麽那麽出名?左思的《三都賦》又為什麽能讓洛陽紙貴麽?寫得好是一方麵,更重要的因素是在秦漢統一全國後,隨著社會經濟發展,從上到下對於文化的需求日益增長,迫切需要一種文體來抒發國富民強的自豪,擴展人們因交通、見聞而受限的視野,於是大賦應運而生,以其鋪張揚厲的誇飾、波瀾壯闊的描寫、繁花滿眼的生僻字,迅速成為有漢一代之文學,更成為眾多讀書人識字、學文、長見識的範本,所以大家爭相抄寫。放到今天,寫大賦除了能讓老師頭暈眼花查字典,感歎我無聊到認識那麽多生僻字外,還能起到什麽效果?”


    胡沛薇表示“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江水源見她還有給自己當狗頭軍師的打算,連忙說道:“總之,我還在考慮寫什麽,實在不行,就根據這些天聽的講座、看的書、做的題寫幾則劄記,至少老師看了覺得有點實實在在的東西。話說迴來,你準備怎麽寫?”


    胡沛薇撓頭道:“你的煩惱是選擇太多,我的煩惱是沒有選擇。真的,我現在腦袋裏一片空白。哎,要是寫作文能像做奧數題一樣簡單就好了!”


    拜托,你是哪隻眼睛發現奧數題比寫作文簡單的?為什麽我不這麽覺得?


    胡沛薇看到江水源一臉“對方不想和你說話,並向你扔了一本奧數習題集”的神情,反問道:“難道你不是這樣認為的?”


    “嘛……怎麽說呢?在我看來,兩個都不簡單。”江水源顧左右而言他,“不知道其他人都是什麽打算?”


    胡沛薇開始收拾書包,準備迴宿舍:“還能有什麽打算?無非就是‘一個目標,兩個方向,三種角度’,還能寫出什麽花來?”


    “怎麽講?”


    “一個目標,就是以獲得免試入學名額為目標。兩個方向,就是要麽文學、要麽學術,總之盡可能展示自己的優點和亮點。三種角度,就是要麽靠才華,文章開篇便是‘冷風如刀,以大地為砧板,視眾生為魚肉。萬裏飛雪,將蒼穹作洪爐,溶萬物為白銀。雪將住,風未定,一列火車披霜帶寒自北而來,滾動的車輪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卻碾不碎天地間的寂寞’。要麽講道理,滿紙都是‘眾所周知’、‘實踐表明’、‘根據某某理論’、‘基於什麽什麽範式’、‘深入研究’、‘細致分析’之類的科研黑話。要麽動感情,就像這樣:‘大家好,我叫王晗旭,我家裏麵特別的困難,從小我的媽媽告訴我,窮人的孩子要早當家,我為了我自己的夢想,我來到了經世大學修習班’。”


    你別說,這小妮子還學得挺像,逗得江水源捧腹大笑:“瞧你說得多好!你就這麽寫,保證能吸引所有老師的注意!”


    “我哪兒敢?那不成了反社會人格?拜拜了,我要迴去在被窩裏好好醞釀。”


    胡沛薇走後,江水源又刷了幾十頁奧數輔導教材,到了夜裏十點才慢悠悠迴到宿舍。剛上三樓,就看見張元亨在寢室門口來迴轉悠,好像在思考什麽人生重大問題。剛想繞過去,張元亨聽到了他的腳步聲,立馬滿麵春風地撲過來:“水源哥哥,您可迴來了!學習一整天,累了吧?”


    張元亨的大獻殷勤,讓江水源感覺很是驚悚:“嗬嗬,還好,不怎麽累。你忙你的,我就不打擾了!”


    “沒事沒事,小弟素來景仰水源哥哥,能和水源哥哥住在一個屋簷下這麽多天,那是小弟多年修來的福分。水源哥哥要洗漱休息吧?要不要小弟給您端茶遞水、洗衣掃地、鋪床疊被?”


    “……”江水源渾身寒毛都快豎了起來,當下硬著頭皮問道:“兄弟,你有什麽事兒請直說。”


    張元亨笑得見牙不見眼:“是這樣的,聽說皇太給你們布置了作業,要求每人寫篇文章交上去?”


    “是啊。然後呢?”


    “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想請水源哥哥幫忙。”還沒等江水源同意或拒絕,他便滔滔不絕地說了下去,“之前我們參加何元懷院士講座的時候,我不是提出了11個問題向何院士請教嗎?結果被主持人無禮蠻橫地打斷了。當然,事後我也進行了反思,覺得當時自己提問的方式確實存在一些問題。”


    喲?你還進行了反思?江水源表示不信。


    張元亨說著從懷裏掏出一本印刷精美、裝幀考究的精裝書,遞給江水源:“存在什麽問題呢?問題就在於當時那種麵向普通聽眾的公開場合,其實是很難進行深入透徹的學術對話的。正是有鑒於此,這幾天我排除一切外界幹擾,沉心靜氣寫了這本小冊子,主要是采用文獻計量學、定性與定量相結合等分析方法,在分析了天文學學科發展過程與研究現狀的基礎上,結合當前發展動態,對太陽與日地科學、恆星與星際介質、星係與宇宙學、高能天體物理、天文儀器與技術、天體測量等眾多領域內的熱點、難點、薄弱點進行深入的分析和思考,對於學科未來的發展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


    江水源瞪大眼睛:兄dei,要不是我對你有所了解,光聽這番高論,還以為您是幾個世紀以後的天文大神魂穿了呢!


    迎著張元亨熾熱的目光,江水源鄭重地接過那本書:“您的大著,我一定認真拜讀!”


    “不!不是送給你,而是想要你幫我把它轉遞給皇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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