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啼鶯過毒之後,三火就消失了,後來龍亦昊調查過此人,也發現了一些線索,此人很有背景,來揭榜卻是別有目的。想到他是讓自己和啼鶯決裂的□□,龍亦昊便十分反感,稍一扭頭,便橫眼看了過去,語氣也淩厲了起來:“本以為異域人能有什麽高招,如今看來不過滿嘴胡話。你若是識相便速速離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三火微愣,到底還是顧慮自己在龍亦昊的地盤上,末了冷笑了一下,說道:“也罷。既然龍莊主如此多情,我也不做這個惡人了。等最後落得個兩頭空,可別怪到我頭上。”


    龍亦昊盯著他,眼見著他出門離去,才收迴了視線。他轉眼去看啼鶯時,心裏陣陣發虛。他知道自己對三火如此態度,不過是將對自己的厭惡轉嫁到這個□□身上罷了,他後半生最痛恨的,一直是當初那個絕情無義的自己。


    “啼鶯……”龍亦昊念著這個放在心上數十年的名字,朝啼鶯走了過去。


    他抬手去拉啼鶯的手,對方任他握住並未逃離,看過來的眼神也不似最後一麵那般疏離,卻滿是愛慕和隱忍。這讓龍亦昊不禁落下淚來,另一隻手繞過啼鶯的肩背,將他摟進懷裏。嗅到鼻尖熟悉的氣息,空洞了數十年的心似乎終於得到了一絲慰藉,他低頭輕吻啼鶯的發頂,反覆念著對方的名字。


    啼鶯靠在他懷裏,任他擁抱親吻,等到他平靜下來才低聲問道:“亦昊,你怎麽了?”


    龍亦昊不敢與啼鶯對視,仍是緊緊將對方抱在懷裏,同樣低聲迴道:“我以為我又要失去你了。“就好像後半生每一場噩夢,總是重複著過去的情景,無論他如何想要改變和製止,卻隻能眼睜睜看著歷史重演。而如今,無論是夢也好,輪迴也好,他終於能夠改變當日所發生之事,再一次將人擁入懷中。


    “……又?”啼鶯嘀咕了一句,似乎不太明白。


    “啼鶯。”龍亦昊嘆了一聲,如今過去改變,他便想趁此機會將心中所想盡數傾吐,“我承認,最初將你帶走,的確是因為你長相肖似慕白。可如今不同了,我與你朝夕相伴三載,這其中情意隻是你我,與旁人無關。”原本便是如此,隻是過去的他分不清看不透,將自己對啼鶯所生之情錯放在了左慕白的虛影之中。


    “如今慕白於我,是世交好友,我自是要盡力救治他。而你,啼鶯,你是我今生想共度之人,我怎能讓你……剛才那樣的想法,不許再有了。”龍亦昊頓了頓,又道,“過去我糊塗混帳,並未認清自己的心,讓你受了不少委屈,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這一番傾吐完畢,他感覺得到啼鶯內心的波動,從兩人相握的手上傳來輕微的震顫,啼鶯更是啞了嗓子問了一句:“當真?”


    “當真。”


    話音剛落,懷裏之人反手擁住了他,他感覺到衣襟處一片潮濕,想來是啼鶯無聲地哭了起來。他一時慌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隻能將人抱得更緊,輕輕拍著對方的背部,一遍又一遍地念他的名字。


    待啼鶯平靜下來,龍亦昊帶他迴了別院,那裏幽靜,不易受莊內其他人打擾,是養病的地方。他並未忘記啼鶯此時也中了幽穀的慢性密毒,而且還用藥物壓製症狀之事。將人在床上安置好之後,他便細細問了啼鶯的情況。啼鶯原本還想隱瞞,卻見他已經知曉真相,隻好照實說了。


    “……我隻是不想讓你操心。”啼鶯像是做錯事的孩子,最後為自己解釋了一句。


    這句話聽在耳中,讓龍亦昊又是心疼又是羞愧。啼鶯的小心謹慎和自卑自輕,皆是因為他過去對啼鶯並不好。他是養著啼鶯,讓他衣食無憂,卻未給予他真正的愛與尊重。他如今實在想不明白,過去的自己到底是被什麽迷了心眼,才會如此對待自己所愛之人。


    “以後不要再瞞著我了。我該為你操心。”龍亦昊強撐著擠出了笑容,幫啼鶯拂過額邊的頭髮,又強調了一遍,“我想為你操心。”


    啼鶯迴望著他,眼裏亮亮的,應了聲:“好。”


    自此,他便陪著啼鶯在別院住下,日夜照料。


    莊裏請來的大夫們分成了兩隊人馬,分別負責左慕白和啼鶯的病情,可他們也隻能勉強用藥吊著命,解毒之事都束手無策。龍亦昊知道扶傷此時已經迴師門找尋神醫的線索,也知道扶傷最後請動了神醫,卻仍是為啼鶯的病情憂心不已,就怕重來一世會出什麽意外。


    好在扶傷不久就帶著好消息迴來了,說已經找到神醫住處,也得到了闖迷陣的線索,此次迴來便是想和龍亦昊合計如何順利上山請人。若是按照記憶中進行,龍亦昊應該同意扶傷自行前去,可是他一日日看著啼鶯虛弱下去,心中的不安一日日擴大,如今哪裏坐得住。兩人商量了好一會兒,最終決定由龍亦昊親自去綏州請人,而扶傷留下來照料兩位中毒之人。


    龍亦昊的武功比扶傷強出許多,趕路和破陣的時間便比當初的扶傷花費得要少。但是到了藥廬之外,沒了師父之間的交情,加上龍亦昊又是江湖中叱吒風雲的人物,更讓冷予瑾反感,一直閉門不見。龍亦昊是知道冷予瑾厲害的,怕他厭煩極了用輕功逃離,那可就無處可尋了。於是他也不敢硬闖,隻在藥廬外跪下求醫。


    他一連在藥廬外跪了三天,水米未進,雖然身體還能硬撐,但心中一直擔憂啼鶯,幾欲崩潰。恍惚之中,他突然想起過往。他聽聞神醫親自去了左家,便去左家拜訪,意外地見到了戴著麵具的啼鶯。然後他想再見啼鶯一麵,卻被冷予瑾擋在院門之外,那時他也不敢硬闖,便在院外不遠處枯坐了一夜。第二日他的確見到了啼鶯,但啼鶯卻說人死燈滅,讓他不要執著。


    是他太過執著了嗎?因為他不願對啼鶯放手,所以死後才會迴到過去,想要重來一次。可若是因為他改變了過去,做了不同的選擇,卻陰差陽錯地讓啼鶯得不到神醫的救治,那他寧願放手。江湖相忘也罷,眼看著他投入別人懷抱也罷,隻要他好好活著,隻要他好好活著……


    他已然有些神智不清了,強撐著對藥廬內喊道:“我知道神醫厭惡江湖中人,貿然拜訪是在下唐突了。啼鶯本不是江湖人,我在此自廢武功,下山後退去令符,如此也不是江湖人了。神醫若出手救治也不算是壞了規矩,還望神醫考慮一二。”


    說罷,龍亦昊便盤腿運功,準備自廢武功。此時藥廬中一屋的門突然大開,一人冷著臉從屋內走出,看著他奇怪道:“左家公子也是江湖中人,你可能替他決定廢除武功?”


    “這……”龍亦昊腦子轉得極慢,下意識地答道,“我的確不能,但性命總比武功和地位重要,若他要怪罪我便怪罪吧。”


    “好,我接受你的條件。”


    請動了神醫,龍亦昊也顧不上自己三天未眠,抓緊時間與冷予瑾下了山,直到上了馬車才昏睡了一天一夜。等他再次醒來,便看見冷予瑾坐在車廂前端,一時間心裏滋味陳雜。這世上隻有冷予瑾能救啼鶯,他必須請人去救,可想到要讓這人與啼鶯相見,他心裏總是不安。即使這一次重來後他並未犯下不可饒恕之錯,即使他已經決定願以一切換啼鶯安好,哪怕是讓他忍痛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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