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一封急報從峒州發出,幽穀毒門的暗使一路快馬加鞭,將消息送進了正殿。此時黑鴉不在正殿,他剛得了裁縫給的幾種喜服圖樣,拿去煉閣找幽穀昭一起參考。報信的暗使得了黑鴉的行蹤,立刻轉身去了煉閣裏的小樓。


    “我不管,反正我要扮作新娘。”幽穀昭正在跟黑鴉賭氣,抬起腳去踢黑鴉的小腿肚子,“冷小子他們做的那頂花轎不是還沒用過嘛,我看著挺好,下迴給我用。”


    桌麵上擺著的喜服圖樣,上麵畫著的全是一對對的新郎喜服。黑鴉心裏也想著,兩人都是男子,那麽婚禮也都按照新郎的角色來。可偏偏幽穀昭和啼鶯的心態不一樣,他就是樂意將自己當女子看。將自己打扮得越美越妖嬈,他就越高興,所以他才跟黑鴉鬧騰。


    黑鴉被他鬧得頭大,索性閉嘴不說話了。正好此時報信的暗使從樓下上來了,門徒和僕人們見他掛在右臂上的裝飾,知道他有急信要報,都主動給他讓路開門。暗使進門後就衝到黑鴉麵前,拿出懷裏的信筒,跪地後雙手奉上。


    “集報!峒州左家家主左驚鴻突然發病後昏迷不醒。”


    聽到暗使的簡報,幽穀昭停了踢人的動作,瞪著眼睛看暗使手裏的信筒。


    黑鴉卻不像幽穀昭這般驚訝,他坐在位子上沉默地看著那個信筒。片刻後他抬手將信筒拿在手裏,對暗使說:“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暗使走了,門外的僕人也識趣地將門關上,房間裏隻剩下了黑鴉和幽穀昭。


    “怎麽迴事?”幽穀昭皺眉看向黑鴉,“你一點都不驚訝……你早知道了?”


    “不是我下的手。”黑鴉簡短地迴了一句,然後將信筒打開,抽出裏麵的紙卷展開來看。他細細讀過上麵的內容之後,告訴幽穀昭,“沒錯了,是小焱之前下的巫毒發作了。”


    “巫毒?”幽穀昭重複了一句,想起黑鴉之前也被棲鳳國的前王後下過巫毒,追問道,“難道是你原來中過的那種?”


    黑鴉點點頭:“是。”


    兩人突然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左驚鴻,這個男人攪亂了他們兩人的前半生。曾經有多愛,後來就有多恨。如今聽聞這個男人中了巫毒,發作後昏迷不醒,恐怕時日無多,他們兩人的心裏卻沒有多少快意,隻有疲憊和空虛。


    “哈哈哈哈哈哈……”幽穀昭突然大笑了起來,他拍了一掌桌麵,說,“娘的,這幾十年真是白活了。”


    黑鴉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也跟著笑了出聲,迴道:“可不是。”


    大好的時光,都折在這個什麽也不算的人身上了。為他要死要活,失魂落魄,活得這麽不快活,實在是有病。


    兩人笑完了,對視一眼,心裏同時想起另一個人。


    “那林七要怎麽辦?”幽穀昭說著,臉上露出了愁容。


    左驚鴻死了便死了,但他卻是啼鶯的父親。幽穀昭挺喜歡啼鶯,也總覺得有愧於他,黑鴉也是如此。現在左驚鴻昏迷不醒,又時日無多,可啼鶯還沒有與他相認。難道啼鶯連親生父親最後一麵都見不著了嗎?


    黑鴉抬手碰了碰幽穀昭擱在桌麵上的手,說:“我有件事要告訴你。”見幽穀昭抬眼看過來,他接著說,“我從小焱那裏知道他動了手之後,就將當年你用的小玩意兒的配方,還有嚐百大哥給我用過的藥方,都寫下來給了林七。”


    幽穀昭聽罷,又生氣地抬腳去踢黑鴉的小腿肚子。


    黑鴉受著疼,蹙眉問他:“你又怎麽了?”


    “你怎麽是這種人!什麽事都自己做了,事後才跟我說,甚至還不說。”幽穀昭氣得紅了臉,罵他,“你是不是自己想救左驚鴻?醜八怪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


    黑鴉捉住他的腳踝,抬起來往自己這邊拉,逼得幽穀昭趕緊抓住椅子扶手,就怕自己掉下去。幽穀昭雖然不敢動作了,但仍然怒視著黑鴉。黑鴉就著這個姿勢,側頭親了親他露出來的腳踝上的皮膚。


    “我心裏有沒有你,你不知道?”黑鴉反問他,然後說,“還是說你覺得我這麽做不對?”


    幽穀昭不想理他,往迴抽自己的腳,但黑鴉緊緊握住,他抽不動,隻能幹瞪眼。


    “既然你覺得我做錯了,那我想辦法彌補吧。”黑鴉故意這麽說,“今天這個消息,我就瞞下來,不讓啼鶯知道。等他明年出了穀,左驚鴻早涼透了。沒有人會懷疑是巫毒,隻當他是年紀大了猝死。你覺得如何?”


    幽穀昭想到啼鶯那時會如何難過,可能還會自責沒有早些去認親,他就焦慮不已。於是他掙紮著想要動腳去踢黑鴉,嘴裏催促道:“不如何!你去跟他說!”


    黑鴉故作驚訝地問:“你想救左驚鴻?”


    “放屁!”幽穀昭罵完,憋了半天才繼續說,“救人也是林七自己去救,關我什麽事。”


    黑鴉這才放下了幽穀昭的腳,扶著他讓他坐好了,再和他說話:“好,都聽你的。我這就讓人將信報帶給林七。”


    幽穀昭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都聽我的?說話一套一套的就愛糊弄人。”


    “不糊弄你。”黑鴉又耐心又溫和地說,“你不喜歡這些喜服,我讓裁縫再畫幾套新嫁娘的喜服。你喜歡小瑾他們的花轎,我之後去跟小瑾借來用。好不好?”


    幽穀昭這才臉色放晴,點了一下頭,應道:“好!”


    黑鴉笑了一下,收拾了桌麵上的圖樣,又將信報放迴信筒去。然後黑鴉出了房門,找了一位待命的門徒,將信筒交給他,讓他去找啼鶯。


    啼鶯接到信筒的時候有些莫名其妙。門徒隻說這是黑鴉送來的,沒有說別的,他猜不到黑鴉找他會有什麽事。當他打開信筒,將紙卷拿出來展開一看,嚇得雙手一抖,信筒和紙卷隨之掉落在地。


    “怎麽了?”冷予瑾聞聲過來,一邊關切地問,一邊幫他撿起紙卷和信筒。


    “師父。”啼鶯抓著冷予瑾的手臂,眼裏湧出淚水來,“我爹他要不行了!”


    或許是情急之下,啼鶯第一次稱唿左驚鴻為爹。


    作者有話要說:


    啼鶯心裏還是很想認親的,隻是擔心太重所以才一直猶豫,這次也是個契機去認親。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啼鶯心裏慌張,急得臉都白了。


    冷予瑾拿著東西,隻好虛抱著他,安撫道:“別慌,我在。”待啼鶯稍微冷靜下來,他才騰出手來,將紙卷展開來看。


    看過了信報上的內容,冷予瑾問他:“這信報是誰送來的?”


    “是阿柏叔。”


    冷予瑾略一想,便知道了黑鴉的用意,他告訴啼鶯:“從信報內容來看,你父親病倒一事應該與幽穀無關。阿柏叔將信報給你,我猜他是想讓你帶我去救人。”


    啼鶯聽到這裏,心裏就安定下來了。之前因為出事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所以才慌亂得什麽都忘了。他身邊有冷予瑾這樣一位神醫,盡快趕去峒州左家,他父親肯定有救。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無藥可醫?吃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歌於拂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歌於拂曉並收藏無藥可醫?吃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