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被輕功接馬車地帶著趕了這麽遠的路,就算是普通人,也要花上幾天才能走迴原處。更何況啼鶯現在病重無力,難以正常地獨自行走。而且,他還穿著喜服就被擄了出來,現在身上一點銀錢也沒有。現在看來,就憑自己一人,是哪兒也去不了。


    唉,不知道這神醫為何就非要救自己。


    啼鶯是不信冷予瑾真如傳聞中所說那麽神,能攔住索命的小鬼。或許他真的醫術高超,能夠治病救人,但他畢竟也是凡人,做不到起死迴生。


    從那天自願過毒之後,啼鶯就斷了生念。這一日日過來,他真切地感覺到自己正在走向死亡。現在他隻想安穩地度過最後時光,不想再瞎折騰了。


    沒有希望的事,從一開始就不該去期盼。他早該學會這個道理。


    隻是這惱人的肚子,現在還惦記著食物。啼鶯放在胃部的手又往下按了幾分,想麻痹掉這愈發強烈的飢餓感。


    車廂布簾再次被掀起,夜明珠的幽光又照了進來,是冷予瑾迴到了馬車上。啼鶯抬眼看去,見他一隻手拿著夜明珠,另一隻手端著一隻木碗。


    “我隻帶了幹糧和水。”冷予瑾說著,將木碗遞了過去。


    啼鶯撐起身子,往碗裏一看。木碗裏麵裝著半碗水,幹糧被掰碎成極小的塊狀,已經有些泡開了。他接過碗來,去瞧冷予瑾的臉,發現他還是那樣,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卻天然地顯得有些兇。


    “你方才就是去弄這個了?”


    冷予瑾點頭,說:“我沒帶火摺子。”


    啼鶯一邊慢慢吃著碗裏的水泡幹糧,一邊去想冷予瑾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一般人外出,火摺子是必需帶的東西,野外生火或是點火把和油燈,都離不開。冷予瑾不帶火摺子,用夜明珠照亮,也是有些奇怪。不過此時突然提起,到底是……


    他心裏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便小心問道:“你是想熱一熱這水?”


    冷予瑾應了聲,又說:“你該吃些溫熱的。是我疏忽了。”


    想到剛才自己還誤會冷予瑾是生氣了,啼鶯責怪自己真不應該以貌取人。神醫天生長得兇相,但卻不像是隨便動怒的人,隻是他的表情著實讓人誤會。


    待啼鶯將碗裏的水泡幹糧吃淨,冷予瑾便收走了碗,又將自己拿著的夜明珠遞給了他。


    “你拿著玩。”說罷,冷予瑾就在車廂前端躺下,挨著門簾和衣睡了。


    捧著夜明珠的啼鶯,怔愣了一會兒。


    冷予瑾趕了一天路,當然也是需要休息的。他靠著門邊躺下,堵了啼鶯下車的路,同時也擋住了門簾外的夜風。他沒有作任何解釋,默默的強硬和體貼,讓啼鶯根本無從反應。


    而讓啼鶯不解的是,什麽叫拿著玩?


    啼鶯看著手裏堪比雞蛋大小的夜明珠,一邊感嘆神醫竟然如此毫不做作地炫富,一邊疑惑對方莫不是將自己當成了稚童來哄。


    才睡了一晝夜的啼鶯並無睡意,便盯著這夜明珠出神。


    解決空腹之難後,這身體裏密密麻麻的灼燒感與刺痛感就更清晰了起來。這惱人的種種毒素,何時才能給他一個解脫?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時辰=兩個小時。本文架空歷史,不考究,相關設定會在作說裏補充。


    在啼鶯變成無腦師父吹之前,冷有時候說的話真的讓他摸不著頭腦,好氣,哈哈哈。


    古耽寫起來比現耽難,每章至少寫三小時,還要修。我會努力的,給追文和留評的小天使們比小心心。


    第4章 第四章


    夜深人靜,車廂裏隻有夜明珠的幽光。啼鶯斜靠著車廂之壁,舉起夜明珠,去照門口處睡著的人。


    冷予瑾已經熟睡,他側躺著,枕著自己的左手,因為車廂內空間不足,隻能蜷起身子。之前別在他腰間的劍已經卸了下來,他的右手緊緊握著劍鞘,將劍攏在懷裏。他的睡相很好,啼鶯看了他許久,也不曾見他動過。


    看了一會兒也就無趣了,啼鶯將夜明珠收迴來,放在兩掌之間來迴顛倒。離天亮大約還有四個時辰,或許不用熬到天亮,他又該睏倦了。但此時荒郊野外的,也沒有什麽東西好打發時間,他便閉上眼,在腦裏想像著自己正在撫琴。


    他想得正出神,不知不覺間手指微動,做出撫琴的手勢來,卻忘了手裏還有夜明珠,揮手之間便讓那珠子滾落在地,與木板碰撞出聲。這聲音突兀地刺進他腦海中的琴聲之中,將他嚇了一跳,連忙睜開眼。


    夜明珠已經滾至冷予瑾身邊,照亮了他的臉,此時他已經睜開眼,朝啼鶯看了過來。


    “怎麽了?”


    啼鶯有些無措。神醫才入睡不久,就被自己吵醒,心裏肯定不爽快吧。不過冷予瑾本來看起來就兇,啼鶯摸不準他到底有沒有生氣。總之先道歉。


    “對不起,吵到你了。”


    冷予瑾沒有出聲,他又爬了起來,稍一傾身,就將右手搭上啼鶯的手腕,給他診脈。因為他見夜明珠落在自己這邊,以為啼鶯是一時疼痛,才握不住夜明珠,不由得擔心起他的病情。不過目前的脈象並非毒性激發之狀,與昨晚的脈象相似,才讓他放下心來。


    “無事,脈象並不兇險。”冷予瑾說著,放開了手,又問他,“身體可有不適?”


    方才他突然搭手診脈,啼鶯下意識地就想往後退,但背後就是車廂壁,也沒有退處,隻能老實地讓冷予瑾診了脈。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冷予瑾診脈的樣子,不過現在幽光微弱,看得也不甚清楚,但不知為何,他在對方麵無表情的臉上,讀出了認真兩字。


    聽見冷予瑾問自己,啼鶯也沒有細想,答道:“還好,隻是體內像是有許多針,總是細密地疼。”說罷,他才想起自己是一心求死,不該和神醫說這麽多,不由得有些懊惱。


    這些心思冷予瑾自然不知道,他聽了啼鶯所說的症狀,便說:“若是實在難忍,我這裏有止痛的藥丸,暫時可以一用。但此物並非良藥,隻能應急,等明日到了城鎮,再去藥鋪為你配藥。”


    啼鶯聽著,雙手互扣,緊緊攥著,半晌才說:“神醫仁慈,啼鶯心懷感激。但真的不必為我費心了,讓我安心地去吧。”


    又聽到他說出這種的話,冷予瑾擰起了眉頭,說:“我說了,這世上沒有我救不了的人。”


    “我命如草芥,不值得神醫費心。”


    “治病救人哪有不費心的。”冷予瑾越聽越奇怪。


    啼鶯見冷予瑾實在聽不懂自己話裏的意思,隻好直說了:“可我不想活了。”


    聞言,冷予瑾看著啼鶯,覺得這人好生奇怪。他見過太多人,哭著鬧著求自己救他們一命,捧上金銀財寶無數,甚至不惜以武力威逼,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說自己不想活的。


    他不解地問:“為什麽?”


    啼鶯覺得有些頭疼,太多事情不知從何說起,他也不想說,最後千言萬語化成一句話。


    “活著沒意思。”


    如果他沒有被龍亦昊從小倌館帶走,沒有體會過情愛的滋味,他或許也就渾渾噩噩地活著了。如今,那些美好的幻想全部被打碎,這巨大的落差讓他無法忍受。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愛人,沒有了自己……活著有什麽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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