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種靠歪門邪道賺銀子的人並不再少數,畢竟都是為了養家糊口,所謂的道義在銀子麵前可以變得一文不值。


    此人雙手攤開來,等著一份好處費。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銀子好使這話假不了。


    “這巴掌可不能白挨,你有銀子你是爺,不過你得給我一個說法。”


    “想要銀子可以,不過你要讓爺知道些有用的東西,不過…你休想糊弄爺,否則你一個子也別想拿到。”


    崇禎看此人愣頭愣腦的,並不怎麽像正經人,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從此人身上得到想要的東西,有用的線索或是情報。


    “這位公子風度翩翩,想必一定是個很有學問的人,不知為何會淪落至此。”


    隻要是人沒有不愛聽好話的,小商販也是有尊嚴的,被人這樣說,居然鼻子一酸,道:“這位兄台此言差矣!雖說我隻是小本生意,走南闖北我也沒有怕過誰!雖說是風水輪流轉,可怎麽也轉不到我這裏來呀!”


    崇禎往小商販的手掌心上穩穩的放了一兩碎銀子,小商販旋即收了放入袖子口袋,雖說一兩銀子並不多,但也夠他折騰十天半個月了。


    “得…今天迴家吃餃子!”


    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收了銀子後的小商販也顯得更加客氣了。


    “薑寧這人忒不是東西,不過這話可別往外說,咱做小本生意的可得罪不起他。”


    “此人究竟是什麽來頭?”


    “據說此人是吏部的稽勳清吏司郎中,究竟還做些什麽,我就不知道了,常有朝廷大員來訪。”


    稽勳清吏司郎中的職位品級雖不高,但管的事情卻不少。


    稽勳清吏司隻是吏部下設的一個機構,文職官之勳級、名籍、守製、終養等歸稽勳清吏司管。稽勳清吏司的花名冊就是閻王爺的花名冊。


    稽勳清吏司郎中是什麽鬼崇禎都不知道,光是一個吏部就有各種司各種部門,大小官員幾百上千。小小一個稽勳清吏司郎中就能如此唿唿喚雨,讓崇禎實在覺得震驚。


    吏部負責官吏的管理,考核,升遷等事,本來就是一個很重要的部門,若是混入了一些良莠不齊的渣渣,所造成的影響是難以挽迴的。


    官小權利大的例子還有六科給事中,吏戶禮兵刑工六部都有六科給事中,且明代給事中不隸屬於其他單位,成為一個獨立的機構。


    每科設督給事中、左右給事中與給事中。


    給事中品級雖然很低,但權利卻很大,皇帝交給各個衙門辦理的工作由六科每五天注銷一次,如果有脫拉或者辦事不力的,六科可以向皇帝報告。六科還可以參與官員的選拔,皇帝禦前會議,審理有罪的官員。


    最為重要的是六科有封還皇帝敕書的權利,皇帝的旨意如果六科認為不妥可以封還,不予執行。


    “我想知道都有誰來過這裏,薑寧都見過誰。”崇禎直言不諱。


    真正能夠滲透到如此之深,整個大明除了東廠的人,沒有誰能做到了,就算是錦衣衛現在也未必能如此。


    小商販傻笑道:“這位爺,你是什麽來頭我不感興趣,我也不想知道,不過玩笑可不是這樣開的。我就算是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知道薑寧見過誰,誰又見過薑寧,這明麵上的事情容易看得透徹,可是這背後的交易,那我可就無能為力了。”


    “給多少銀子,辦多少事情,這點規矩我還是懂的,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


    崇禎也不想和這個人扯皮,道:“從今天開始,你在這裏給我日夜蹲守,銀子少不了你的,其它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小商販每天從白天轉悠到晚上也賺不了半兩銀子,能夠得到這樣的差事自然是非常滿意,哪裏還有什麽不滿意的。自古以來,早起的鳥兒有蟲吃,若不是因為轉悠的勤快,恐怕這樣的發財路還輪不到小商販。


    “爺每天給你五兩銀子,你就給爺死死盯著這扇大門,就算是爬過一隻螞蟻都要給爺記下來。”


    雖然小商販不知道這位爺和薑寧有多大仇,但看在五兩銀子的份上,哪裏還敢有什麽閃失,就算是自己走丟了,也不能把路過薑寧府門口的路人給數錯了。


    五兩銀子,足以改變一個農民的命運,從此他將會告別貧窮,雖說不能走上康莊大道,但至少日子不會太過拮據。


    哪朝哪代的人,沒有幾個人願意吃飽了飯沒事做和朝廷作對的,也隻有實在活不下去而反貪官的。至於高高在上的皇帝,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老百姓並不會關心,也不想關心。


    薑寧顯然不像是一個活不下去的人,以職務之便利,搞兩麵派。陰奉陽違,大肆貪汙,無法無天。


    …


    饒州的楊元,鬼也不知道他此刻究竟經曆了什麽,一個幾乎瘋狂成魔的饒州副總兵,以一己之滿腔熱血控製了整個城。


    發生在唐朝末年的白馬驛之禍也沒有這樣慘烈的,曆史上有名的“鴻門宴”不再少數,像這種趕著去送死的“鴻門宴”卻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此時的崇禎還並不知道饒州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整座饒州城都已經陷落,可見底下的人已經糜爛腐敗成什麽樣子。雖說有一句話叫做眼不見為淨,但視而不見總不是一個辦法。


    饒州城,此刻是戒備森嚴,就算是皇太極來,也未必能夠攻得下來。一個人的士氣一旦上來,那種力量是難以阻擋的。一個國家的國運,在上升之初時,勢不可擋。可一旦頹廢時,卻如排山倒海之勢,一瀉千裏。


    在這個星球上麵,能夠用銀子解決的問題,算不了什麽大問題,但是許多事情卻是銀子解決不了的。一個人的貪婪之心一旦被打開,就不是銀子能夠填滿的。


    楊雲被丁沐劫持了,連雞都沒殺過的他,成了劊子手,滿城的貪官皆倒在他的刀下。


    殺人,是在戰亂年代不得不麵對的一件殘忍的事情,壞人的倒下是為了更多的善良的人能夠更好的活著。


    饒州城的政治格局正在發生著改變,為躊躇滿誌的丁沐所暢想的平均地權思想推進了一步。


    每個男人,在少年時期就曾夢想過,做出一番偉大的事業,為芸芸眾生,為天下蒼生。


    求得一塊土地,求得一片純淨無瑕的雲,在同一片藍天下,輕鬆自在的活著。沒有壓迫,沒有剝削,也不存在階級。


    小商販也是如此,為了自己以及家人能夠更好的活著,在外拋頭露麵,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所有的一切都隻是為了活著,先是活著,其次才是考慮尊嚴的問題。


    五兩銀子,足夠他那個家徒四壁的家大半年的開支。還有什麽比這更實在的東西?恐怕這個世界上也不存在了,若不是因為他的命好,哪裏又會遇到這麽好的差事。


    為了每天五兩銀子的收入,小商販在街邊打起了地鋪,日夜監視著,因為穿著邋遢,來來往往的人都把他當做乞丐,並不會有人注意他,更不會有人知道他為什麽在這。


    一個人,沒有顯赫的身份作為擋箭牌,也沒有任何一個護衛,隻身一人微服私訪。雖沒有康麻子的那種悠閑自在,卻也覺得身上的責任之重大。


    解救天下蒼生於苦海,光耀大明往日之輝煌,這不是一句口號,這也不會讓人覺得尷尬。


    這是一種擔當,並不高端大氣,每一個時代都需要這樣的人,每一個時代都需要這樣的力量。


    為了五兩銀子,更為了在自己那個階層能夠更好的活著,小商販幾乎是滿血複活,瞬間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信仰的力量。


    崇禎在寒風中都留了一會,轉身進了一家酒館。天色早已昏暗,酒館內一場安靜,少有客人來往。或許是因為經濟不景氣,這家酒館毫無生氣。


    連酒館老板的臉上也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笑容,哪怕是有客人來,也如喪考妣,非常難看。


    “店家”


    “店家”


    “店家”


    崇禎連喊了三聲,也沒有任何的應答。


    “都死了?”崇禎開始發怒。


    都說顧客是上帝,哪有這樣對待顧客的,這要是在現代,支付非常便利的現代社會,像這樣的店,開業不到三天就得關門。


    隻是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不再這裏休息,實在找不到其他的地方,此刻崇禎隻怪自己,沒事愛溜達,不知為何走著走著就到了這裏。


    “莫非這是兇店?”崇禎有些毛骨悚然。於是趕緊退出店外,看了看插在上麵的旗子,簡直快亮瞎了眼,因為上麵寫著“五碗不過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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