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不要吵。迴答姐姐一個問題好不好?”見孩子們安靜下來,蘇小粽繼續說,“你們有什麽夢想嗎?”


    此話一出,孩子們籲地一聲散開了。


    “噯,你們別這樣嘛。”追了幾個孩子都沒抓到,蘇小粽看準最乖的一個小女孩,討好地一把抱住她,道:“琳琳,告訴姐姐你有什麽夢想好不好?”


    琳琳眨巴著大眼睛,乖巧地迴答:“我想穿那個醫生姐姐身上的裙子,好像公主哦。”


    “行,姐姐給你畫,把你畫成小公主好不好?”說著,蘇小粽從身側的小桌上拿來紙筆墨,認真地畫了起來。


    不一會兒,她便把畫好的畫豎起來給琳琳看。迴應她充滿期待的眼神的是琳琳的哭聲。


    白蘭蘭看著那幅畫,忍不住哼笑。四個字:慘不忍睹。人家好端端一個可愛的小女孩,硬是被她畫成了大塊頭的醜八怪。說她力氣大真真是沒錯,那一筆下去,線條粗且鈍,毫無美感。


    “姐姐壞,琳琳不和姐姐玩了。”


    蘇小粽哄追著琳琳,琳琳跑得飛快,根本追不上。她無奈地停下來,正好站在白蘭蘭身側。


    “有那麽差嗎?”她把畫又拿到眼前看,有些不甘心地嘟囔,注意到白蘭蘭,又問道,“白少,你怎麽在這?”


    “你是不是應該跟我解釋一下牙齒的事情?”


    “牙齒?你的牙齒關我什麽事啊?誰拔的你找誰去啊。”蘇小粽當然不認帳了。


    “沒有人敢這麽耍我。”白蘭蘭目光一凜。


    “我可沒有耍你。你一個大男人也真有意思,怕拔牙把臉拔歪了,寧願疼,寧願餓肚子。你是不是有什麽心理陰影啊?”蘇小粽笑嘻嘻地仰頭看進他眼睛裏去。


    她這一問,白蘭蘭立刻想起兒時那次拔蟲牙的經歷,當時一邊臉頰高高腫起。又聽說家中僕人的兒子拔牙後整張臉都歪了,後來過了幾年,再見到那個男孩,臉還是歪的。雖然他臉腫的原因是牙齦發炎,但這件事還是在他幼小的心靈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他從不願意迴憶這一段,不願意承認他二十四歲的身軀裏還藏著這麽幼稚的想法。可是蘇小粽一句話就戳中了心裏那個地方。這個粗魯的女人,真的很容易惹人生氣。


    “現在不好嗎?牙不疼了,就能好好吃飯了。每天吃飽飯,這是多麽幸福的事啊!”


    每天吃飽飯,居然是一種幸福?白蘭蘭看著她,一時語塞。


    “走,迴家,我給你做好吃的,慶祝你和蟲牙說再見!”蘇小粽在他肩頭拍一下,甩著手臂,大步往蘇宅走去。


    這一下拍得白蘭蘭肩頭狠狠一沉,肌肉都有些拉扯的痛。她是投錯胎了吧?


    ☆、簡直霸王硬上弓


    夜色如水,月華滿院,微風習習拂動麵頰,驅散一天的辛苦。白勁風亭亭立於長廊台階之上,感受著夜的靜謐。站了一會,她繞過客房小院,踩著細微的蟲鳴緩步前行,裙擺掃過糙葉,驚起螢火點點。


    走到前院,隻見蘇小棕兄妹伏石桌而坐。蘇小棕雙手支著下巴,仰臉看著天空的明月,一臉天真道:“哥,你說月亮上真有玉兔嗎?”


    蘇遠棕看一眼月亮,道:“旁人都問有沒有嫦娥,怎麽你問的卻是玉兔?”


    “嫦娥拋棄後羿獨自成仙,這麽自私的女人有什麽好問的?”


    “那你恨爹娘嗎?”


    蘇小棕愣一下,馬上迴答:“不恨,我怎麽會恨爹娘?”


    “當年爹娘為了找到粽譜奇方,拋下我們漂泊四方,一走就是十六年,如果不是當年蘇家粽深受白太爺喜歡,把這座白家別院送給南水村,由爹娘打理,我們可能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如果嫦娥私自成仙是自私,爹娘為了自己有所成就而拋棄我們,難道不也是自私嗎?”


    “那怎麽能一樣呢?蘇家世代以粽為生,卻一直平平無奇,勉強餬口而已,直到爹接手蘇家粽,在娘的協助下,蘇家粽才略有名氣,可是始終走不出界南鎮。做出最好的粽子這是蘇家歷代以來最大的心願,爹不是為了自己,他是為了整個蘇家的夢想。娘對爹始終不離不棄,生死相隨,豈是嫦娥能比的?哥,這個問題你以前問過我,你說怕我想不通,我怎麽覺得想不通的那個是你呢?”


    “世界上唯一能讓你不囉嗦的辦法,大概就是殺了你。”蘇遠棕在妹妹額頭彈一下。


    蘇小棕向他撒嬌地笑:“你才不捨得呢。”


    好一幅兄妹情深的溫馨場景,白勁風心中竟湧上一絲羨慕。想到她和白蘭蘭兄妹二十載,彼此間連和聲細語都不曾有過。小時候,還未懂事的她見哥哥吃著餅幹很香的樣子,想要一片來吃,他直接端著一盒餅幹到院中湖邊,全部撚碎了餵魚。


    “大小姐。”蘇小棕看到她,喊了一聲。


    蘇遠棕站起身道:“我去廚房。”


    “對了,差點忘了,哥,李勝訂了許願粽,”說著,蘇小棕伸出手掌,“五隻。”


    蘇遠棕點點頭,走遠了。


    “許願粽?”白勁風覺得好奇。


    “對啊,我哥發明的。大小姐,我不跟你說了,我還有事要做。”打過招唿,蘇小棕一溜小跑朝蘇遠棕書房去了。


    磨好墨,鋪好紙,提起筆,卻遲遲落不下去。蘇小棕一會兒左,一會兒右,一會兒前,一會兒後,盯著空白的宣紙研究了半天,眉頭都快打成十個結了。


    “我就不信我畫不出來!”下定決心,蘇小棕下筆作畫,第一筆線條就太粗了,再提筆,勁小了,拖泥帶水多出了許多墨點和飄忽的細線條;勁大了,畫出來的荷葉就像自己攤的油餅,厚厚一坨。


    白蘭蘭正要去找在堂屋喝酒的趙方和,經過書房,見蘇小棕一臉糾結、手慌腳亂地伏案作畫。他走進去,她也沒發覺。


    “是不是該畫條魚啊?”蘇小棕喃喃自語。


    白蘭蘭拿走她手上的畫筆,在紙上隨意勾畫。隻見他把荷葉改畫成水裏的石頭,把多餘的墨跡細線改畫成石間細糙和流水,又重新補了幾片荷葉,一朵荷花,幾條小魚。


    蘇小棕隻覺得一切嘆為觀止,目瞪口呆道:“你們白家人真是多才多藝。”


    “聽說蘇遠棕畫畫不錯,他沒教你嗎?”她驚訝讚嘆的神情令白蘭蘭很受用。這個粗魯女,把他當麻袋扛、當小孩耍,沒大沒小拍他的肩膀,就像對待一個和她一樣的凡夫俗子。拜託!他可是名震南方的白大少!現在知道崇拜他了吧?


    “有啊,可是我怎麽都學不會。他也就放棄教我了。”


    “國畫的基礎是書法,我看你不會寫字吧?”


    “我會啊,隻不過……隻不過寫得難看罷了。”蘇小棕逞強地喊出前半句,底氣不足,聲音很快低下去,忽然想到什麽,抓起筆興奮道,“白少,不如你教我吧。反正你每天無所事事,也就是偶爾出門裝樣子看看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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