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的意外出現令沈荀很詫異, 憶起方才自己在門前的那些言行舉止皆被看在眼底, 沈荀不免有些羞惱成怒:“你在幹什麽,躲在那種地方偷雞摸狗成何體統!”

    沈昀冷聲道:“父親已有妻室兒女, 半老年紀卻與這般年輕的姑娘光天化日拉拉扯扯, 隻怕更加有辱斯文,不成體統。”

    “混賬!”沈荀麵色漲紅:“紅樊姑娘乃我故交,還曾與我有助力之恩,昨日這是入京之時夜色太晚,這才不得己留府借宿一宵,你不知底細,莫再信口胡謅!”

    “普通知交難道還有開口討要嫡妻這一說嗎?父親就算自欺欺人, 也莫當兒子是個傻子!”沈昀忍無可忍怒駁道:“不管從前你在外麵養了多少女人,就算帶迴這個家裏,我和母親都會睜眼閉眼給你忍著。可如若你要廢棄母親另娶她人,恕兒子不孝, 縱是頃盡全力也必然會阻撓到底!”

    縱然料想到沈昀聽了全部, 沈荀到底還是心存僥幸,如今整張臉皮被撕扯下來,他臉色有些難看。一方麵是對兒子的再三頂撞和多管閑事感到憤怒, 一方麵又為自己動搖的心感到羞愧與心虛。

    縱然這次迴來與妻子與兒女發生太多的不愉快, 可沈荀從來沒想過休妻。

    沈荀自認是個盡責盡任的好丈夫,就算對張氏確有那麽點不滿, 就算張氏確實有那麽多瑕疵與詬病, 可她畢竟為他生兒育女操持侯府那麽多年, 縱有再多的不是也是不能抹煞她的價值,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更何況張氏的母家並不弱勢,如若真的因為別的女人而將她休棄放離,不說將會與張家鬧不愉快,還會令他在一眾同僚上司下屬之間顏麵掃地。

    沈荀起初還沒有那樣的後怕,可自從那個女人與太子相繼出現之後,他不得不承認那些所謂假設確實充滿了令他後怕的危險性,令他不得不時刻小心提防著才行。

    “原來你之前許諾的那些甜言蜜語都是騙我的啊?”

    好死不死的是,這種突發事情根本不在預料之內,隻要別人不配合,沈荀說得再多都隻是空話。沈昀皺眉打量對方姑娘,玉麵嫣然豔似牡丹,膚光勝雪美目流盼,確實是個桃羞杏讓的玉顏美人,不怪乎他爹這般神魂顛倒了去。

    沈昀暗暗打量對方,殊色出眾,卻並沒有沾染風塵之氣,端其打扮又不像富貴出身,並且有別於京中女子的尋常裝扮。近看她的容顏更顯嬌嬾,聽他爹說這名女子是外地來的,那又是怎麽跟他爹搭在一起?

    沈昀打量對方的時候,對方也在打量他:“你是他兒子?”

    沈昀冷著臉沒有迴答,對方無所謂地輕笑一聲,一步步上前:“依你方才之意,隻要你不答應,他的嫡妻之位就絕計不會給我咯?”

    見她上前,沈昀立刻退開兩步,他深吸一口氣,幹脆直言:“姑娘,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與父親什麽關係,不論他曾經許予你任何東西,隻要有一項觸犯的是我母親,我都絕對不會答應,勢必與之抗爭到底。”

    “原來如此……”對方姑娘眉梢一挑,意味深長地瞥迴沈荀略顯難堪的臉:“看來你這人也不怎麽中用,成日在我麵前顯擺權威架子,結果迴到家連自己的妻兒都管不了,更別說是這個家,看來你所吹噓的那些東西都不過是浪得虛名。”

    沈荀臉色變了又變,正欲開口解釋,就見對方姑娘向前邁出兩步,一步步向沈昀靠近,在沈昀退無可退之時,突然伸出兩手勾住深昀的脖子,強行欺近,將柔軟的胸脯貼在他胸膛上:“既然他是這麽沒用的老東西,那我不跟他了,我跟你。”

    這下不僅沈荀臉色大變,就連沈昀也被她狠狠嚇了一跳:“姑娘自重,莫要胡說!”

    “既然侯爺身邊如花美眷數不勝數,答應我的話又是那麽身不由己不能作主,那我就算死心踏地跟著他也沒有用。”她盈盈一笑:“反正到頭來還得聽世子的話才當算,反正他的東西遲早都是世子的,我又何苦自找麻煩繞那麽多的彎路?倒不如離了那個老不死,直接從了世子這樣年輕的,世子毋須再去擔心嫡母之位受威脅,同時又能覓得像我這般的嬌顏玉人,簡直皆大歡喜。”

    厚顏無恥的一番話把沈昀說得更懵了,沈荀的臉色直接沉了下去:“原來紅樊姑娘接近在下就隻是為了這個人的錢財與權望,在下竟從未看透你這樣的女人,竟是這般貪慕虛榮而膚淺!念在你我有所故交,今次留你一夜便是仁至義盡,倘若你本抱持這種齷齪之心來到鄙舍,便請速速離開,恕在下不再勸留!”

    如果說孫紅樊露骨紮心的一席話相對無恥,那麽沈荀此番義正辭嚴的喝斥就更加虛偽與小人。畢竟從字麵的意思理解分晰,都不過是沈荀的推脫責任,仿佛妖魔鬼怪都是這位姑娘引來的,他就是個清白無辜的光頭素僧。

    但同時,沈荀可謂是徹徹底底惱羞成怒,尤其孫紅樊諷刺他的年老已衰,對這個家乃至妻兒的無法管束。當他重新正視這個不知不覺已經成長起來的大兒子,幾次三番的違背漸漸成為心頭肉上的一根刺,甚至於今日竟還公然敢搶奪他的女人,聯想到紅樊話裏的話,沈荀危機更甚,看待沈昀不再像是嚴厲的父親,而更像個敵對意識強烈的陌生人。

    這下沈荀心中再無半點憐香惜玉,怒火朝天要趕人。沈昀自知他爹什麽脾氣,未料這位紅樊姑娘死活扒在他身上不鬆手,氣得他爹怒火更盛,沈昀不得不連拔帶拖將她拉扯出他爹的視野當中,然後將人一把推開:“姑娘請自重!”

    這迴孫紅樊倒是不再像剛才那樣死活膩在他身上,但卻沒有放開手:“有美人投懷送抱兮,沈世子竟避如蛇蠍無動於衷,莫不是個柳下惠吧?”

    沈昀並沒有因為她的這句調侃而發怒,左右比不過之前那些對話更加駭人驚悚,他慢慢沉住氣:“如今你也瞧見了,父親無意與你多作糾纏,也請姑娘另覓良緣,今後莫要再踏進這座府邸,也莫再與我沈家牽扯不必要的任何關係。”

    孫紅樊挑眉:“那看來,沈世子是對我一點都不動心是麽?”

    “姑娘原意不在於我,我與姑娘亦是素昧平生,自不可能有任何動心之說。”沈昀蹙攏眉頭,不認可道:“倒是姑娘年紀輕輕,理應懂得自愛自重,莫再輕易被別人的花言巧語欺騙蒙蔽,反令自己蒙添傷害,也令父母雙親擔憂顧慮。”

    “是嗎?”孫紅樊眸色微黯,弩嘴一撇:“可惜,我的父母雙親已經不在了。”

    沈昀微怔,不免有些拘謹:“抱歉,我不是……”

    孫紅樊笑眸一彎,慢慢欺近:“既然心中有愧,你倒是說說,你打算怎麽補償我?”

    沈昀一噎,心中不悅尚未吐露,卻見孫紅樊以極快的速度探手向他,就算沈昀反應過來了,卻也阻止不了那隻手在他胸襟的位置扯出一圈黃毛團子,徑直掐在手中。

    “小心!”她的動作粗暴看得沈昀心驚肉跳,生怕一不小心惹惱青闕鳥,又把人毒害了:“別亂動,快放手!”

    奇異的是,平日裏囂張跋扈的小青闕這時候在孫紅樊手中安靜如雞,若不是一雙小黑豆子骨碌碌瞠睜開的,沈昀差點以為小青闕這是睡著了。不,小青闕不僅隻是安靜,仔細辯認的話,會發現它的整團羽絨都有顫抖,這副模樣稀疏少見,沈昀隻在梁羽仙那兒見到過……

    “既然知道要小心,你怎麽還敢把青闕鳥放進懷裏?”孫紅樊挑眉打量掐在手裏的小毛團,嘖嘖聲響:“不過既然這膽小的東西半點沒有傷害你,說明你倆關係應該還可以?”

    “那……”孫紅樊將目光轉向沈昀,眸光爍爍:“你與梁羽仙,又是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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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大家,昨晚家裏突然沒電,用手機碼字奇慢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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