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兩下, 房門被敲開了, 梁羽仙端著藥湯和粥點走進來,正見太子呆呆站在床榻上, 人看上去還挺精神, 不由舒眉:“殿下已經醒了?”

    太子聽見她的聲音,一個激靈跳下床:“你不在床上躺著怎麽到處跑!”

    梁羽仙眨眨眼,趕忙攙扶的沈昀和躺屍的富貴翹首眨眨眼:“為什麽要在床上躺著?”

    聽見不約而同發出來的疑問,再摸到梁羽仙端到跟前的碗,太子似乎才意識到自己是不是誤會了什麽:“你沒受傷?”

    梁羽仙莞爾:“擦傷了一點點,皮肉外傷而己,不妨事的。”

    原來在察覺異樣之際梁羽仙已經護住太子退離馬車, 東宮衛率有條不紊機敏警覺,眾多護衛也在第一時間護住她倆,加上爆炸隔著一層馬腹,威力並不如直接接觸來得巨大, 故而並沒能對太子和梁羽仙造成太大的傷害。

    爆炸的威力雖然減弱, 卻不是沒有。劇烈的衝力震裂馬腹,活生生的馬匹血肉橫飛,那情景可不隻是驚嚇而己, 離得最近的馬夫被這股衝力撞斃而亡, 馬車也受到一定程度的損毀,護衛太子的幾個衛兵也被迅猛的衝力撞擊倒地, 均是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

    相比之下太子和梁羽仙受到的隻是一點破皮小傷, 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幸運的。

    太子恍惚迴憶當時的情景, 雖然看不見,卻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場麵的一度混亂。事實上雖已入夜,但武安侯府門前慘況一片,至今沒能清洗幹淨。

    反正看過的人都不會想再重新迴味,短期內怕是都會有陰影吧?

    富貴稍微想想都忍不住捂嘴,不得不承認看不見有時候真的是一種幸福。這不,正麵接觸的太子啥反應也沒有,照樣該吃該喝活蹦亂跳。

    梁羽仙來得巧,在太子剛剛蘇醒的當刻端來了米粥與藥湯,正好趁熱喝了。

    太子摸摸肚子有點餓,也就沒有拒絕了:“現在什麽時辰了?”

    “快到亥時了。”

    意外發生的時候太陽還沒下山,正值日影西斜的黃昏時刻,也就是說他這一覺睡了將近兩個時辰,宮門早就已經關上了,太子成功錯過迴宮時間留在了武安侯府裏麵。

    當然,就算太子錯過了宮門關閉的時間也不是什麽大問題,隻要把身份一亮,料想沒誰膽敢去攔他,還不是照樣恭恭敬敬把他迎進門。

    可問題是現在太子的禦用馬車連人帶馬全炸了,兇徒究竟是怎麽在馬腹之內安放炸|藥,又是怎麽將之引爆均還是謎,誰也不敢保證再招一輛馬車就不會發生同樣的事情,誰也不敢拿太子的性命當兒戲,就連一心隻求太子趕緊迴宮的富貴在出事之後也不敢輕舉妄動,不得不將著一幹人護衛以及陷入昏迷的太子殿下留在侯府之中,等待太子蘇醒再作決定是去是留。

    太子咽下一口小米粥,果斷敲桌:“當然是留下來。”

    “……”為什麽這話聽起來這麽正中下懷?

    富貴一臉操碎了心:“這兇徒行事詭譎、難以預測,您看咱們才剛出宮一趟結果就出了這麽大的事,奴才心怕還會有其他埋伏,不如……”

    “既然由宮中精選出來的車馬都能出問題,想必宮裏宮外於孤而言差別不到哪裏去,如此孤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個該死的蠢貨明目張膽至斯。”太子冷笑一聲,拍案而起:“去,準備筆墨,孤要修書一封快馬送迴宮中。”

    富貴稀裏糊塗照做了,太子摒退所有人,兀自盲書大字。

    梁羽仙對他書寫的內容不感興趣,她見太子吃了米粥沒動藥,又見他一時半會忙不迴來,隻得把藥湯端起迴去打算用熱水先溫上。晾在一旁的沈昀見她出門,索性也跟上:“梁姑娘。”

    “世子?”梁羽仙聞聲迴看一眼,訝然見他跟上:“怎麽了?”

    “我看你臉色不是很好,要不還是迴去休息一會吧。”沈昀皺眉,方才在太子屋裏他不方便多說,一來是怕太子擔心,二則也是聽梁羽仙無心提及。雖然梁羽仙表麵看去並不像是受了傷,可從晚間那場腥風血雨迴來之後她的臉色不大好,沈昀就怕梁羽仙受的不是傷,而是受了驚嚇不說出來,自己忍著。

    他的欲言又止看在梁羽仙眼裏,淺淺一笑:“我確實有些疲倦,但還不至於需要迫切休息的程度。再怎麽說殿下剛剛醒來,我得給他看個脈象,最起碼等他把這碗藥喝過才能安心離去。若果現在貿然迴屋休息,我怕殿下誤會另有蹊蹺,圖添憂慮可不好。”

    聯想到太子方才的反應,梁羽仙說的話還真不是沒有道理。沈昀細細端詳她的反應,確定不是在強自逞能,這才點頭:“雖說太子殿下的情況很重要,你自己也要小心注意身體。”

    梁羽仙一笑置之:“世子真是體貼之人。”

    沈昀摸摸鼻梁,與她一起走向客院的膳房。

    這個客院是之前太子說要留宿武安侯府之時沈昀臨時讓管家清出來的,方位環境都是最好的,客院自帶假山水榭亭台暖閣小灶間。盡管太子說是不用侯府裏的人,可他從宮裏帶出來的人能扛玄鐵卻著實使不動菜刀,故而平日打點收拾客院的下人全被清空,隻有膳房調來兩個掌勺的廚子以供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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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個廚子來時就已被管事的叮囑過過入住客院的是什麽大人物,雖說日常起居飲食會有主院負責提供,但偶爾幫忙蒸個熱飯溫個藥湯什麽的還是得由他們動手的。此時兩廚子見自家世子親自跟到這裏來,更加不敢有所忽視,端個藥湯都跟對待鳳凰蛋似的。

    梁羽仙原本沒想假手於人,奈何兩位廚子殷勤過頭了,她也就沒去拂人家的麵子。

    古語有句話叫君子遠庖廚,沈昀跟著梁羽仙到了膳房門口就沒再跟著走進去,一直到梁羽仙被熱情如火的兩個廚子請出來時,他還站在院子前坪曬月光。

    梁羽仙徐徐走到他身邊,學他仰頭望向懸於中空的那輪明月:“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如若世子實在忍不住,我可以當作沒看見的。”

    沈昀哭笑不得:“我沒想哭。”

    梁羽仙搖頭:“可我見世子這般模樣,又與哭泣有何不同?”

    沈昀漸漸默然,心中的惆悵終究還是凝結在眉宇之上:“一天之內發生了太多的事,心中難免平複不下來。”

    是啊,一日之內一波三折,一件更比一件大,誰說出來不心累呢?梁羽仙挺理解的,父母之間的家庭矛盾與爭端激增已經足夠讓他頭疼了,緊接著太子又在他們武安侯府險些出事,聯想到起因還是自家小毛團給惹出來的,心中理解之餘,梁羽仙免不了又添一分同情與愧色:“有關周家小姐的身體狀況,倘若周家那邊還有任何疑議的話,我會盡量配合解決的。”

    “我與母親已經就此事與周家達成和解,他們不會再來找麻煩的。”沈昀搖頭:“就是母親的病,恐怕還要你多擔待一些。”

    提及張氏,梁羽仙若有所思:“有關夫人的病,我也正想與你商量一下……”

    “還有關於周家小姐中毒一事。”

    沈昀一愣,內心隱隱有股不祥的預感:“你說。”

    梁羽仙幽幽吐息:“今日我為夫人打脈的時候,發現她之所以怒極攻心至吐出汙血,是因體內血氣十分紊亂,反不如我入宮之前所調理的那般穩定,還似乎有被重新植入盅毒的跡象。”

    沈昀的臉唰地一下失去血色。

    “另外,世子還記得侯府內院的那些長尾蝶嗎?”梁羽仙冷靜地繼續說:“我為周家小姐解毒之時,發現她的右手食指沾有磷粉,毒入上臂血筋,從青闕的毒與她手臂的毒之間的相抗性,顯然在被青闕咬傷之前已經中了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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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沈家的事怎麽著都還是得先解決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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