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沈昀實在太可靠, 以至於梁羽仙原先想好的應對之策派不上, 她這會兒閑閑無事,從莫子布手裏接過那個小鳥籠, 說是打算拎迴去好生敲打, 狠狠調|教調|教它。

    懵頭懵腦的小青闕還在籠裏咕咕叫,也不知到底懂是不懂由它闖出來的這個禍,也不知它到底知不知道即將就快要遭殃,隻見它自主人接過手後,圓滾滾一小團歡樂地在鳥籠裏頭可勁地蹦蹦跳跳。

    莫子布瞅著它那小模小樣,有點於心不忍地說:“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它一定很想念你。”

    聞言, 梁羽仙將鳥籠提高,讓視線與小青闕平視,四目沒有相對,而是從頭到尾轉了一圈:“胖了。”

    這沒心沒肺的小玩意, 準是一沒她在全無節製, 這若是讓它再胖下去日後恐怕很難飛。

    可小青闕顯然並沒有飛不起來的後怕,盡管自家主人沒在的頭幾天確實垂頭喪氣抑鬱憂傷,可後來幾天就開始該吃該喝該睡該享受的一樣不落, 尤其在沈昀接手以後, 身體型狀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高漲。

    這可愁壞了梁羽仙,生怕再這麽將它留在武安侯府, 這小東西或會無法無天繼續膨脹。

    梁羽仙不禁琢磨起要不要把它一並帶進宮。沒錯, 盡管發生了那麽多的不愉快, 可她從未打算就此離去,更從未打算要放棄。

    若非沈昀的意思太迫切,她還會親自過去向太子殿下說一聲,以免事後造成不必要的小誤會,就比如當下。可惜梁羽仙去時太子正在房裏睡得沉,她又以為太子很可能還在生悶氣,所以臨走之時不得己隻來得及托人轉告富貴公公。

    也就是說,沈昀有急事將梁羽仙招迴去這件事富貴早已知悉,並且他還得過梁羽仙臨行前的一聲報備,所謂梁羽仙被氣跑的事情純屬富貴自己胡謅,至於他為何明知欺君之罪還敢如此膽大妄為,緊趕慢趕追出宮去的太子殿下大抵就是最好的證明。

    此時,梁羽仙隻一心琢磨怎麽慫恿小青闕減一圈肉,未料抬眼就見倍受周家母子青睞與信賴的陳老大夫正領著藥徒守在門前。

    一時間她有些愣,直到陳老大夫在藥徒的攙扶下慢騰騰地走到她麵前,梁羽仙這才確定陳老大夫等的人真的是她:“陳大夫?”

    “梁姑娘。”陳老大夫本就花白胡子花白眉,笑起來雙腮一抖,顯得格外慈眉善目,“老夫剛為周小姐開完藥,其中有幾處也不知處理得對不對,正巧府上還存缺一味藥材,不知梁姑娘是否願意隨我來瞧一瞧?”

    雖說由始至終給周安蓉解毒的人都是梁羽仙,可周家人始終堅定信任的是陳大夫。萬幸陳大夫不是好功之人,也不妒才,不僅會在主顧麵前幫梁羽仙說話,在不如人的地方還會虛心討教,特別落落大方。

    此番他的邀請可以說是相當友好的,梁羽仙沒有猶豫太久,便爽快地點下了頭。

    隨陳大夫離開武安侯府,是梁羽仙出宮之前並沒有想到的結果。因為在她這裏並不存在缺藥的問題,縱然缺了,那也不是由她出去采購的道理,其實陳老大夫亦然。

    所以所謂的邀請,應是別有原因。

    “梁姑娘娘年紀輕輕,已有這般成就,可以見得資質極佳。”陳老大夫捋捋胡子。

    梁羽仙謙遜道:“這世間比我資質出眾的人還很多,我就曾見過天賦絕頂的那種人。”

    “老夫雖未見過,但也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見上一麵。”陳老大夫感慨道:“老夫年輕時候也就空憑一腔熱情,說實話天賦過人這一類壓根從來搭不上邊,老來收徒了也沒見幾個像模像樣,隻能從矮子裏拔高個子,好歹能夠將就一些。”

    梁羽仙瞅一眼坐在他隔壁安安靜靜還有點羞窘的小青年,大抵平日沒少聽自家師父在人前嫌棄,這會兒看上去也不甚在意。

    “說起來聽聞梁姑娘擅於研發,適才我見張夫人給何夫人送去的雪花膏,膏狀剔透細膩光潔,聞起來的味道與坊間那些藥堂所研製的雪花膏不太一樣,老夫仔細查量一二,似是配方中調換過其中幾味藥材不同平常。據張夫人指稱,這雪花膏正是新近坊間廣為流傳人人叫好的那一款,也正是從武安侯府傳出來,研發之人正是你,梁姑娘。”

    說起梁羽仙自製的雪花膏在民間大熱這件事,也是有點意外。

    起初梁羽仙的目的隻是拿來與張氏套近乎,哪成想張氏用得好了,直接把她手裏的存貨全買迴去,用以分發送給臥病期間關切自己的親朋好友。可想而之出身大家的張氏那些親朋好友,個個都是富貴圈裏的上等人,平日沒事就是吃飽閑聊磕瓜子,很快就給一傳十十傳百,把梁羽仙做的雪花膏給炒火了。

    名聲大噪的雪花膏成了新近京中居家必備出門送禮的新寵兒,今迴張氏為了調停,一方麵沈家許以周家方便與賠禮,另一方便就是拿這雪花膏來賄賂她。

    如今兩家夫人聊在一起不亦樂乎,私下和解也算稱心如意。但真正帶動生意的人卻不是張氏,而是莫子布的姐姐莫翦。

    上迴梁羽仙送她一瓶雪花膏之後,這位商人品質的大姐大立刻嗅到了濃濃的商機,加上雪花膏已經在張夫人的無意識推動下小範圍火過一把,莫翦隻需建立在這個基礎上努力往外再堆一把,立刻火得一塌糊塗,掙錢掙得手都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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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翦是個厚道人,自己撈了錢,當然也要孝敬研發配方輸送貨源的梁羽仙。梁羽仙倒不是真愛錢,隻是一路山窮水盡走過來,對錢還是挺執著的,目前兩人可以稱得上合作夥伴,意在達成長期合作戰線上。

    至於入宮之後還在源源不斷輸出貨源的梁羽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端看東宮裏頭大片花圃改為藥圃可見一斑。

    隻如今聽陳老大夫這一問,他莫不是也想插手這樁買賣?

    陳大夫笑了笑,他確實是想插手買賣,卻不是插手雪花膏,而是梁羽仙手裏的其他配方。

    濟善堂在京師開得很大,既是看診也賣藥,其中不少都是他多年心血研究出來的配方。可隨著他的年紀越來越大,加上手下的藥師青黃不接,藥研方麵就變得心有餘力而不足。更何況如今時代也不一樣,藥堂開了一家又一家,後起之秀多如牛毛,而他們的濟善堂所隻能憑仗隻有人脈口啤與老字號,近來就連老本都快啃不動了,陳老大夫心中難免憂傷。

    “憑老夫今日所見,與其雪花膏的特殊配方,足見梁姑娘在醫藥學問所得見解非同一般。”陳老大夫意氣風發:“倘若新老派係能夠嚐試合作,相信定能產生不一樣的火花。”

    “……”

    陳老大夫說得特別洋氣,也不知是為了迎合年輕人還是怎麽樣。所謂新派是指她,而老派是指陳大夫,在醫理方麵結合嚐試不同的效果,指不定還真能做出特別不一樣的新鮮感。

    梁羽仙思忖片刻:“未嚐不可。”

    陳老大夫本來也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找她商量,哪成想她這麽輕易就答應了?這下陳老大夫可算來了精神,一邊滔滔不絕講起他的濟善堂悠久曆史品質保證以及信譽可嘉,一邊暗戳戳跟她打商量:“我見梁姑娘所研製的藥物品質上佳,所用藥草必是良品,想必定有大批生長藥草的良田供應吧?”

    梁羽仙心想宮裏那麽大的地,平日裏種花種草最講究的就是依順主子的心情,土地當選最肥沃,務求長得賞心悅目順眼順心,算是良田也不為過,於是點頭。

    陳老大夫雙眼一亮,又說:“我見你所出瓶罐做工精細包裝精美,必然出自巧匠之手,價格定然不便宜。”

    梁羽仙本想說那倒沒有,早期用的罐罐瓶瓶都是幾個銅板的地攤貨,也就是進了武安侯府進了東宮之後,他們給的瓶罐才比較貴。

    套富貴的原話是說,太子用的東西,一向是往死裏貴。

    可陳老大夫不知道,但見梁羽仙衣著華貴氣質翩翩,又看她一副不食人間煙的出塵脫俗,以及什麽貴就用什麽的敗家體現,隻以為她身家不凡定不差錢,思毫沒有金錢概念:“你與濟善堂合作,老夫絕對不敢虧待你,不若你看這樣吧?我們可以達成協議,老夫這邊代銷,不要你處方,你那邊出產,再放我們濟善堂賣出去,你六我四。倘若你那片良田能借用,你七我三都沒用題。當然,如若你肯賣處方,我們兩邊可以磨合磨合,一起研究成品,屆時老夫啥也不要,許你十成怎麽樣?”

    梁羽仙微笑:“我可以把處方給你,並且不收一文錢,也不需要你們的人與我磨合。”

    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砸得陳老大夫心花怒放,更加篤定這是一個不識生活艱苦的千金姑娘:“這怎麽好意思呢?”

    梁羽仙搖頭:“隻是那塊‘良田’是別人的,我並沒有處置權。而且別人願意借我,未必願意借給你……你就是真想用,也未必能用得上。”

    陳老大夫還沉浸在梁羽仙上一句話的喜悅中,有沒有‘良田’已經不重要,急急問:“不知梁姑娘願意提供哪一些處方?”

    梁羽仙想了想:“迴頭我給你列個清單,如果您老人家覺得合適,挑去即可。”

    陳老大夫有些不淡定了,因為在離開武安侯府之前,他可是各方打聽過有關梁羽仙手裏的各種藥方。

    可他這麽大數歲的人,這般坑人家小姑娘會不會太不厚道了啊?

    一時間陳老大夫心裏有些過意不去,還有點惴惴不安:“你這麽幫襯濟善堂,老夫真不知該如何答謝你才好。倘若你有什麽需要,老夫一定幫……”

    “確實有事請您相幫。”

    陳老大夫話未話完,梁羽仙就已經順著把話接上,她微微笑,意味深長:“我想請您幫忙打聽一件事。”

    “有關宮中舊事。”

    ※※※※※※※※※※※※※※※※※※※※

    前麵提過好幾次宮裏曾外請過大夫,因為宮中貴人,因為太子的臉,因為病故的先皇後,還因為太子現在失明的眼,陳老頭在京師混了幾十年,可以說是排的上號的那麽幾個,你猜他會經曆過幾迴?

    以及下章太子就出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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