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連常以太子馬首是瞻的富貴都要忍不住對他的專橫無理表示不認同,這要是換個硬骨氣的大夫十成□□翻臉掀桌撂擔不幹。明明不久前才剛說好了的,怎麽這會兒又要故意沒事找茬起來了呢?

    麵前蠻橫不講理提出惡霸要求的太子殿下,梁羽仙沒有被氣跑,也沒有立刻反駁,像是在細細思索,想要從他臉上找到任何端倪:“殿下可還有第三條?”

    太子張嘴要說沒有了,思前想後又把嘴邊的話收了迴去,保留意見地抬起尊貴的下巴:“第三條待定,孤沒想好。”

    杜絕非必要的肢體觸碰是首要,如此才能同時避免更多像初見那一次的意外情況。至於第二條,那純粹是臨時起意脫口而出的,所以說事先想好的約法三章其實統共隻有第一條。

    特意把人叫來了,為這麽又要想方設法激走她?這下就連富貴都要忍不住暗唾太子欺負人,他努力拿殷勤的眼神投示梁羽仙,祈求她能平心靜氣,不要惱。

    “如果所謂的治療時間,是我在殿下身邊的無時無刻呢?”

    梁羽仙沒惱,她的語氣可以說是相當心平氣和,隻不過說的話令太子刹時變臉,身後富貴還精神振奮地吼一聲:“有道理!”

    很快,富貴的熱情附合就被太子一個手肘給捅退兩步,他滿臉陰霾揮散不去:“孤從未聽過這種說法。”

    梁羽仙泰然自若:“治療的方法有很多,殿下並不了解個中因由,那就應該相信我。”

    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的太子殿下忍了忍,立刻就要拿第二條說事,梁羽仙卻像早有預料般先一步打斷道:“至於殿下所言第二條,則恐難從命。”

    “我並不是那麽喜怒形於色之人。縱然我所麵對的是這個世間最令我厭惡的人,我也一樣能對他笑。”梁羽仙眉梢低垂,掩去眼底的繾綣之色:“更何況我現在所麵對的,是太子殿下您。”

    “……”

    有那麽一瞬,富貴以為自己聽到的是一樁臉紅心跳的小情話,可他偷瞄太子表達自己的小含蓄,卻見太子出奇冷靜,明明目不能視又不是充耳不聞。

    “孤想好第三條了。”沉默的太子突然昂首打岔,沉著道出第三條:“孤不喜你這般對男人說話,孤也是男人,所以不許你以這種口吻與方式對孤說話。”

    “……”富貴隻恨不得狠狠用力搖醒他。

    梁羽仙雙唇嚅動,微微抿緊:“殿下所謂的約法三章,就是讓‘梁羽仙’不再做‘梁羽仙’?”

    太子撇嘴,支頤別開臉:“孤不喜歡別有用心接近孤的人。”

    梁羽仙微怔。

    太子容色淡漠,冷聲道:“你的別有用心孤會視若不見,但不要試圖糊弄孤。”

    梁羽仙雙眸微閃:“如果我做不到,是否殿下也會不答應由我治療?”

    聽她言下之意似是妥協,太子心中暗鬆口氣,可真正等來這樣的答複,又覺無比窒悶。他摸過茶碗碰了碰,借由溫度分散神思:“不,你有能力治好孤的眼睛,孤也已經答應過你。”

    梁羽仙哂然:“但殿下還是在此約法三章,是因為雖然答應了我,卻從未打心底接受我,所以才要與我保持距離?”

    太子不語,卻是不言而喻。

    梁羽仙緩緩垂下眼簾,盯著不自覺蜷握的十指:“我明白了。”

    靜觀兩人的富貴實在如坐針氈坐立不安,很想張嘴調和一下,可是他實在不該怎麽勸解太子,不知如何安慰梁姑娘。還是梁羽仙長籲一聲打斷了這份沉寂:“殿下的約法三章於我不公,是否我也能夠提出要求,請太子殿下答應?”

    聞言的太子立刻坐直身體,大有什麽都不給答應的橫氣:“憑什麽?”

    “殿下貴為大魏太子,而我隻是人微言輕的庶民一人,自是說不上可以憑依的地方。”梁羽仙淺淺勾唇,卻又想到什麽地抿了下去,聲音輕啞:“可太子殿下就這般輕易地抹殺了‘我’,難道就不能許我一點小小的補償?”

    太子暗暗嘀咕怎麽可能答應她,到嘴卻是在問:“那你要什麽?”

    說著,太子立刻又警醒地補了一句:“但孤不一定會答應你。”

    梁羽仙搖頭:“殿下,許諾他人的事情,不該保留一絲僥幸與餘地。”

    太子忍了忍:“行。”

    “殿下許我三條,我想如果我也許以三條,殿下必然不同意。”梁羽仙沉靜道:“如此,我便隻說一條。”

    太子心覺還是挺有自知之明:“你說。”

    唇邊悄無聲息勾起一抹弧度,梁羽仙道:“我要搬進東宮,日後更方便為殿下治療眼睛。”

    “……”

    太子差點沒把手裏的茶碗掐碎:“不行。”

    梁羽仙惋惜:“既然殿下不答應,那前麵你我的約法三章是否也不能成立?”

    太子心下一驚:“當然不是!”

    梁羽仙溫聲提醒他:“許諾他人的事情,當言而有信。”

    “你故意的。”太子恨得磨牙。

    梁羽仙哂然:“我要求的不多,隻要殿下答應,你所提的三個條件都不是問題。”

    什麽不是問題,這要是真答應放她搬進東宮來,以後朝夕相處日夜相對,前麵說的三個問題哪還能杜絕得了的???太子說啥都不能答應,立刻轉慌為定:“東宮不是你說住就能住的地方。”

    “能夠留在東宮的,隻有兩種女人。”太子琢磨著怎麽嚇唬她,陰惻惻地咧嘴:“要麽是宮女,要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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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羽仙平靜地接下去說:“要麽,是殿下的女人?”

    “……”

    明明是太子殿下自己說起頭的,可是經她的嘴說下去,卻讓太子臉紅氣喘脖子根發紅:“知、知道就好!”

    “總歸會有例外的時候。”梁羽仙不為意地淺笑,指著自己說:“就比如我。”

    太子一弩嘴,十分不情願地又說了那一句:“憑什麽?”

    憑她是個大夫,能治好他的失明,就能自以為是地在當朝太子麵前一再造次麽?太子不服氣地埋頭想好了無數個反駁的理由,可是卻派上任何用場,因為梁羽仙說:“憑我心中有信奉。”

    “信奉殿下終有一日榮登大寶,成為大魏不可或缺的唯一及所有。”她輕捂心口的位置,低聲喃喃:“也將成為我心中唯一的信奉。”

    “……”

    富貴驚唿一聲,沒接住不留神往後仰翻連人帶整張矮榻仰倒在地上的太子殿下。

    “殿下。”

    仰躺的太子殿下愣神好久,才察覺頭頂上方傳來的聲音不是富貴而是梁羽仙,他朝聲音的來源稍稍仰起頭,立刻就感覺到柔軟的掌心貼上了他仰躺磕地的後腦勺。

    太子少有地沒躲開:“這話又是沈昀教你的?”

    梁羽仙微頓:“世子從未教我說過什麽。”

    太子弩嘴,顯然不信。

    梁羽仙微微一笑:“如果殿下覺得可疑,現在拆開我倆正合適。”

    太子怔愣:“你就不怕……”

    梁羽仙反問:“怕?怕什麽?”

    太子突然閉嘴,他沒有讓任何人攙扶,而是自己撐起半身環手盤腿,席地而坐:“剛剛你的話孤不會告訴別人的。”

    梁羽仙眨眨眼,沒明白他指的是哪句。

    “但是,”太子斬釘截鐵:“從今往後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仍然不明所以的梁羽仙隻好問:“殿下指的是什麽?”

    可惜雙眼裹著紗布,否則一定要狠狠拿眼橫她,太子氣得兀自背過身生悶氣,暗暗嘀咕水性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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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章卡得我老命都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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