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開太子,李桃歌特意沿著八千大山行進,路途雖然遠了些,圖個清淨。


    李桃歌並不怕太子太師以及金龍衛,嫌煩而已。


    碎葉城大戰落幕,太子狂奔千裏趕赴過來,要麽是搶功,要麽是獻媚。


    老祖登仙,世家黨勢必會力壓另外三黨,成為炙手可熱的廟堂魁首,太子若想榮登大寶,李家這一關必須要過,不如所料的話,太子會同元嘉來示好,不留餘力拉攏自己。


    關於皇儲之爭,向來是一盤生死賭局,下對注,飛黃騰達,下錯注,抄家滅門,李家寶樹枝葉正盛,無需去搏從龍之功,父親都未明確態度,當兒子的怎能去沾染一身腥騷。


    相比於京城裏的明爭暗鬥,李桃歌還是喜歡疆場,一刀一槍比較痛快。


    行至沙州城外百裏,已經入夜,李桃歌下令安營紮寨。


    篝火還沒架起,大山裏響起尖銳角器聲音。


    敵襲?


    侍衛抄起兵刃,嚴陣以待。


    李桃歌輕鬆說道:“八千大山與咱們是友非敵,用不著驚慌,約莫是拓拔牧為族人,來找自家主子,先把火給架上,把半路獵來的兔子給烤了。”


    侍衛不敢不聽,佯裝圍成一團,視線不離大山左右。


    南宮獻點燃樹枝,悄聲說道:“記得你答應過拓拔牧為,要把郭熙的家產與他對半分,後來便不了了之,從此再也沒有提過,該不會是那家夥惱羞成怒,派人來尋仇的吧?”


    李桃歌望了眼旁邊的馬車,好笑道:“派遣部下,來奇襲謫仙人?拓拔牧為得喝了多少壇假酒,才能幹出這種蠢事。”


    南宮獻臉色一僵,吭哧道:“八千大山裏的異族,不能按照常理判斷,窮兇極惡慣了,從來沒有吃過虧,萬一那小子越想越不對勁,兇性大發,調遣族人來把你宰了呢。”


    “拓拔牧為確實兇殘,可他不是傻子。”


    李桃歌指著腦袋笑道:“他想要的是繼承大石之位,金山銀山並無用武之地,再說我也給他好處了,送了三箱北珠,四千套鐵甲,四千弩,四千弓,箭矢十萬,還有幾十車糧草。你看他的手下,渾身鼓鼓囊囊,沉的都快走不動路了,這還不行?”


    南宮獻皺眉道:“送了這麽多鎧甲武器出去,太子會不會用這些做文章?”


    李桃歌含笑道:“送?別開玩笑了,這是他們在攻打碎葉城時,殺敵軍撿來的,與我何幹?難道友軍跋山涉水來相助,與敵軍拚命,不許人家撿些破銅爛鐵還擊?等打完了仗,咱再把破銅爛鐵要迴來,成何體統,豈是大國待客之道。”


    南宮獻搖頭道:“你這嘴巴,有張燕雲八成功力了。”


    李桃歌兩眼放光道:“名師出高徒嘛,也不知道雲帥咋樣了,咦,要不咱們先別迴京,轉道去大周境內,給我妹夫搖旗呐喊?打貪狼軍和七殺軍,順手替袍澤們報仇雪恨。”


    南宮獻驚訝他的少年銳氣,可迴過頭,望著一幹衣袍帶血滿身疲憊的將士,苦笑道:“再鐵打的漢子,也禁不住這麽折騰,衣錦還鄉時,莫再輕啟戰時。”


    李桃歌歎了口氣,遺憾道:“也對,辛辛苦苦打了半年,大家夥都等著迴去以後光宗耀祖呢,哪能再踏上征程,隻可惜,不能助我妹夫一臂之力了。”


    說話之際,遠處一道雄壯身影奔襲而來,幾個起落後,拓拔牧為出現在二人麵前。


    臉色陰沉,一股邪火肉眼可見。


    李桃歌起身抱拳道:“少主愁眉苦臉,可是遇到了難事?”


    拓拔牧為勾起一個瘮人笑容,“李家弟弟,當初咱們簽訂長樂湖之約,願生死與共攜手同行,聽到你攻打碎葉城,我率族人千裏奔襲,危急關頭救你於水火,這份情誼,你認不認?”


    李桃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柔和笑道:“少主對我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今日我親自給你烤兔子,來嚐嚐弟弟手藝。”


    少年已經不是去年的一張白紙,曆經這麽多磨難,早已修成七竅玲瓏心。


    拓拔牧為一開口,就知道有求於己,能讓少主喪眉耷眼的,必然是大事,先接話會落入下乘,等對方相求,再做定奪。


    拓拔牧為想掙脫手掌,又覺得過於莽撞,老老實實坐好,沉聲道:“咱當初可是有過約定,打完碎葉城之後,郭熙的家產二一添作五,你答應了,卻沒有做到,隻用兵刃鎧甲將我打發。本少主也不是貪財之人,錢,可以不要,但是我遇到了棘手的禍事,需要弟弟來兩肋插刀。”


    李桃歌打開酒袋,遞了過去,輕笑道:“就衝著哥哥奔襲千裏來相助,啥忙我都得幫,咱是過命的交情,但說無妨。”


    拓拔牧為狂灌一口酒,一臉肅容道:“我的兩位手足兄弟,趁著我不在的時候,偷襲了寨子,綁了我的十三個老婆和二十多個孩子,我希望弟弟能出兵,進入八千大山,共同討伐那兩個下賤的東西,替我出這口惡氣。”


    “多……多少?”


    李桃歌瞪大桃花眸子,說話都有些磕巴道:“十三個媳婦兒?二十多個孩子?我記得你在大牢裏關了四年,難不成未及冠時就已經娶妻生子了?”


    拓拔牧為解釋道:“大山裏,沒那麽多禮數規矩,娶妻生子都很早,我十二歲娶的第一個老婆,十四歲當爹,有位親哥哥,九歲那年就搶迴來幾名女子給他生娃,沒啥可稀奇的。”


    李桃歌驚愕道:“大山裏的習俗……真是令人大開眼界,九歲那年我還分不清男女,你們都開始成家立業了。”


    拓拔牧為聲音陰沉道:“賢弟,意下如何?”


    李桃歌霍然起身,拉起袖口,抄起旁邊黃泉點血,嚷嚷道:“咱倆結盟長樂湖,那是八拜之交的情誼,你的妻兒老小,即是我的妻兒老小,走,進山,去找那倆王八旦說道說道。”


    拓拔牧為心中大定,滿意笑道:“多謝賢弟慷慨相助。”


    “不過……”


    李桃歌話鋒一轉,為難道:“將士打了半年的仗,早就累的不成人樣,他們又對山中作戰不熟,帶進去沒啥用處吧?要不我帶著侍衛,先和你去打頭陣,若對方勢大,再來調集大軍也不遲。”


    拓拔牧為瞥了眼不遠處的馬車,笑道:“用不著調集大軍,李家賢弟,一人便可頂千軍萬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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