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磚紛紛炸開,徐忘機緩慢走出,血跡沾滿全身,兇蠻之氣更盛。


    兩大絕世高手相搏,張燕雲怕殃及池魚,令大軍在兩側停駐。


    五大主將站在他身後,蓄勢待發。


    巫馬樂他們最多是逍遙境,前去插手謫仙人爭鬥,這跟送死沒啥區別,還不如自刎,起碼能留一具全屍。


    張燕雲拎著一把寧刀,若有所思。


    徐忘機一個起落後,來到獨孤斯年麵前,還未出拳,幾道金黃劍氣映入瞳孔,徐忘機擰腰,騰空而起,旋轉落下,勁風刮起沙石無數。


    大傻春跟在主人身後俯衝而下,挺有狗仗人勢的意味。


    獨孤斯年感受到對方氣機旺盛不止一籌,輕笑道:“動真格的了?”


    雙手舉天,劍氣縱橫。


    短暫對攻後,地麵鑿出深坑,一人兩鶴不見蹤影。


    兩軍將士大氣都不敢喘,死死盯住大坑,隻覺得地麵狂顫不止,數道氣勁和劍氣從坑中射出。


    劍皇與天武玄鶴一戰,牽扯到幾十萬人生死。


    巫馬樂摸著陪伴自己三十年的刀鞘,一臉肅容說道:“自從入伍之後,遇到的硬仗惡仗不計其數,所有安危都捏在自己手心,從未這麽無力過,謫仙人,嗬嗬,怪不得人人都心馳神往,以一己之力改變戰局,真是霸道到不講理。”


    有鐵將軍美譽的十八騎副帥,此刻麵容慘白。


    張燕雲沉聲道:“天柱十仙,皇帝卻有幾十位,坐龍椅可比修成謫仙人簡單。”


    巫馬樂凝聲道:“不知徐前輩能不能打得過獨孤劍皇,挽大廈之將傾。”


    “你這叫白日做夢。”


    張燕雲泛起苦笑道:“修煉到這般境界,高下已有定數,除非有青龍大陣那種級別相助,才有可能逆天翻盤。一朵雲的密報,要想擋住劍皇,起碼要十大妖修中前三位出手,徐忘機不過是墊底貨色,即便豁出性命,最多能令對方受傷。”


    巫馬樂歎氣道:“有些想念葉不器。”


    張燕雲勾起嘴角,浮現起神秘笑容,“求人不如求己。”


    換作平時,這句話可以視作鞭策自己的良言,可如今麵對謫仙人,不止狂妄那麽簡單。


    巫馬樂望著昔日麾下東庭步卒,想說些什麽,又不知該說什麽。


    大坑裏的劍氣越來越密集,徐忘機與坐騎大傻春率先鑽出,肌膚劍痕交錯,幾乎沒有完整地方。


    白衣如雪的獨孤斯年一躍立在坑外,依舊瀟灑自如,隻不過肩頭有處凹陷,沾染了些許汙痕。


    撫平好衣袍褶皺,獨孤斯年笑道:“你的肉身和修為已經達到瓶頸,若是再過十年,修成了返老還童迴天術,咱倆或許能夠平分秋色,可惜你太急了,百年都等的了,等不了這十年嗎?這時搏命,實為不智,不過妖修麽,脾氣暴戾,導致喜歡意氣用事,能夠體諒。”


    徐忘機彎腰曲背,雙眸死死盯著對方,大口喘著粗氣,血水伴隨著涎水滴落在地。


    獨孤斯年平舉長劍,輕聲道:“這把禦皇劍,乃上古時期所鑄,陪伴我三百餘年,經曆八百四十七戰,無一敗績,你能死在禦皇劍下,也算是功德圓滿。”


    徐忘機冷笑道:“無一敗績?大寧穿肚兜的孩童,都聽聞過你敗走英雄山的糗事。”


    獨孤斯年誠懇笑道:“那一次,我並未帶劍。”


    徐忘機眸子滲出血色,展開雙翼,氣機洶湧澎湃,聲音如天雷滾滾,“這一戰,我要為妖修正名。”


    獨孤斯年平靜道:“妖修天賦異稟,修煉初期,要比普通武夫強出太多,但後期受到天道壓製,極難借助旁力,故而無法傲立於天柱,此乃天命,非你我所能及。”


    徐忘機漂浮在空中,麵目猙獰,嘶啞喊道:“誰言我不能勝天?!”


    數道暴虐氣機從肉身乍泄。


    天色如墨,雷光閃爍。


    獨孤斯年平舉禦皇劍,如臨大敵。


    眨眼間,徐忘機出現在對方一丈之內,雙拳之力,似乎裹挾奔流白河。


    以獨孤斯年為軸心的地麵,寸寸龜裂,不斷凹陷。


    萬千劍氣在身邊流轉,最終匯入一劍。


    就在二位施展絕學拚死一戰之時,張燕雲動了。


    快到能與速度見長的徐忘機媲美。


    鑽過劍氣與拳風構成的死亡光幕,捅出一刀。


    滴答。


    刀尖流出一滴鮮血。


    獨孤斯年望著穿心而過的刀身,滿臉匪夷所思。


    什麽刀,什麽境界,能穿透謫仙人的真元護體?


    迴過頭,看到那張痞氣十足的笑臉。


    “我有一刀,可捅仙人。”


    附耳說完這句張狂的話之後,張燕雲抽身暴退。


    鐵殼剝落,露出淡青色蘊含熒光的刀身。


    感受到其中傳來的磅礴神力,獨孤斯年喃喃道:“半仙半神的麒麟之角……”


    遠處的張燕雲點頭含笑,“不愧是謫仙人,識貨。”


    四神獸隕落成為四象鼎,被譽為半仙半神的仁獸麒麟,也在上古大戰被仙人聯手斬殺,隻是遺骸不得而知,多年來未見蹤跡,沒想到千年之後,出現在張燕雲手中。


    獨孤斯年逐漸感受到死亡臨近,知道死期將至,為了解開心中疑惑,問道:“你並不是修行者,為何能殺我?”


    張燕雲微微一笑,氣勢陡轉,龐大而厚重,比起徐忘機不遑多讓,“修煉過隱匿氣機的功法而已,讓仙人見笑了。”


    獨孤斯年驚訝道:“沒想到傳言中手無縛雞之力的儒帥,竟然是神玄境。”


    合道,抱撲,神玄,天人。


    離天柱已然不遠。


    張燕雲和善笑道:“一個東庭武卒,能率兩千騎擊潰百萬大軍,平定完四疆,毫發無損迴到皇城,你猜猜是為何?”


    獨孤斯年快速答出兩個字,“斬將!”


    “對嘍。”


    張燕雲樂嗬道:“不把他們主帥主將殺掉,軍心如何撼動,其實這都是學自你們大周,效果出奇不錯。”


    獨孤斯年能察覺到生機在極速流逝,望了眼麒麟角,遺憾道:“我被大雪山沈無涯騙了,他說你不是修行者,隻有徐忘機在旁邊守護,若是知曉你是神玄境,早該將你斬殺當場。”


    張燕雲嬉皮笑臉說道:“老子布了那麽久的局,用幾百條兄弟性命作餌,可不是為了釣一個沈無涯,他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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