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娉婷看著宇文淩翌,聽到了這一聲清脆的劍落響聲,眼裏頭也像席卷起了風雲。


    背在身後握住了宇文淩曄的手微微的用了力。


    宇文淩曄察覺到葉娉婷的不對勁,隻是凝了深邃的眸子,反用力握著葉娉婷,給予她安定的力量。


    葉娉婷驚慌的心漸漸鎮定了下來,讓自己堅持與宇文淩翌對望:“七王爺。”她想問他到底想要幹什麽,不過隻驀地叫出了聲,就再無言了。


    宇文淩翌仿佛也沒心思聽葉娉婷想要講什麽,隻是此刻他自己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罷了,所以直接丟下了劍,緊緊拉扯住韁繩,沒有再朝前進一步,反而是牽引著戰馬,在不動聲色中朝後退了一步,緩緩拉遠了與宇文淩曄的距離。


    別過葉娉婷的目光,而是直接看向宇文淩曄,笑出了聲:“老九,你贏了。”


    話語那般絕然,裏頭還帶著屬於他的傲氣:“皇位給你,我不爭了,這一片土地,我不會再迴來,這一生,永不會再踏入這裏。”


    有些東西他不想爭了,沒有意義,現在迴頭想想,這麽多年的爭奪,得到了什麽?是殺戮與眾人對他的懼怕,那些人敬他,不過是因為怕他殺了他們,百姓知道他,無非是因為他權勢滔天而已,遙想到最後,竟找不出一個真心實意想要他登上皇位的人,這麽多年的執著,到頭來不過是一無所有。


    眼底添了幾抹絕然:“算是我送給你,踏著血肉登上皇位的禮物。”


    宇文淩曄聽著宇文淩翌略帶傲然的話,一言未發,隻是凝了一雙幽深的墨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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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者之氣頹然而出。


    葉娉婷聽到了宇文淩翌的話,整個人也顫了顫,周圍的氣息仿佛都停滯了流動。


    讓人覺得沉寂得很……


    宇文淩翌說完,自己仰天大笑了幾聲,絕然的勒緊了韁繩,轉身就想要走。


    他不知道今夜自己還能不能活著離開,但縱然是死,他也要死得漂亮,不想死在睿王府的門口,這個他一敗塗地的地方。


    “我走了!”話語聲中陰寒帶笑。


    言罷,已經狠狠的抬腳,踹了一下馬肚子,戰馬腹部吃痛,下一瞬已經發起狂來,帶著宇文淩翌想要衝出這個包圍圈。


    眾人還沉浸在宇文淩翌那一番話裏,久久沒迴過神來,待反應過來的時候,宇文淩翌已經駕馬衝出了人群,隻留一道絕然邪魅的背影。


    那背影裏頭,還帶了幾分浪子的豪氣。


    殿他來有。明司南看宇文淩翌走了,整個人一急,粗獷的聲音響起:“皇上!七王爺他——”宇文淩翌不能放,若是放了,隻怕再起歹意又危害江山,怕隻怕他這一走,還會卷土重來!


    那這一放,無異於是放虎歸山:“皇上!”


    宇文淩曄仍舊是未說什麽,隻是沉了眸看著宇文淩翌離去的方向,不予一言,王者之氣欣然生出,明司南感受著宇文淩曄強大的氣勢,似已有定奪,隻好訕訕的住了嘴。


    宇文淩翌今日所做的一切,決定了他的結局。


    他放下了劍,便是為自己選擇了一條生路。


    所以宇文淩曄未說什麽,隻是擺了擺手,下令:“不用攔了。”


    給了宇文淩翌一條生路,讓他今後自由的奔走在天地之間,當他有其名無其實的流浪王爺,一生再永不踏入他統治的阡陌土地來。


    明司南聽到了宇文淩曄下的令,這是皇命,是聖意,縱然再怎麽不樂意,亦是沒了法子,隻能傳令下去,讓宇文淩翌出去,順便把城門也替他打開。


    夜很靜,隻有宇文淩翌駕馬疾奔離開的聲音從遠方遠遠傳來,“篤篤篤”的馬踏聲,似乎是要踏進到人的心裏頭去。


    葉娉婷就這樣傻愣愣的站著,還沒有從宇文淩翌的那番話中迴過神來,他果然還是這樣偏執的性子,傲然不肯折腰,哪怕最後是輸了,也要端拿著一番勝者姿態,說是將這天下當做禮物,用作淩曄登基的賀禮。


    葉娉婷望著宇文淩翌離去的方向,清濯的眸光微斂,隻這樣靜靜陪著宇文淩曄一起站著,登高望遠,總比其它人看得要遠一些。(就愛網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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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一齊眸光難明,說不出此刻心中是什麽感覺,隻剩方才彼此互牽的手,還緊緊的握在一起,漸漸暖和了彼此。


    這暖意,一直暖到了心裏頭最深最深的地方去……——


    明德帝薨後一月,國殤,出殯,緊接著便是宇文淩曄即將舉行的登基大典。


    舊帝逝去,新帝登基,在百姓眼中算是一個新的開始,漸漸從明德帝薨逝的悲傷中出來後,便是對宇文淩曄登基繼位的歡喜了,百姓中的宇文淩曄向來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有宇文淩曄為帝,就連最不管世事的老翁都喜笑顏開,不過是一個月,明德帝入葬皇陵後,京都就在悄然之間發生了新的變化,家家戶戶掛起了紅幡,迎接宇文淩曄繼位。


    恰逢登基大典舉行的吉日是九月末的月圓節,廢舊曆,以“睿景”二字作為新曆,重新計年。


    宇文淩曄即睿景帝。


    睿景元年,九月廿三日,舉國歡慶,行登基大典。


    巍峨的皇宮中,文武大臣早已在太和殿前等候,宮中禁衛軍森嚴,原來明德帝的舊物與舊嬪已經遷宮,此刻的景台國皇宮是全新風貌的皇宮,隻一後,無嬪妃。


    登基大典定於辰時日即之時舉行,於是宇文淩曄與葉娉婷一大早就得起來準備。


    宇文淩曄這一個月頻接觸政事,習慣了早起,所以卯時初,天還沒亮就已經起身穿衣,沐浴淨身,弄好後已經先行去太和殿了,而葉娉婷自有孕後嗜睡非常,平日遇到最艱難之事便是起床,今日亦是不例外。


    天邊一線初升的陽光從殿外照進來,都要照到床頭了,葉娉婷還在睡,此刻清音與幽蘭還有一幫子內眷嬤嬤禮官正在等著葉娉婷起床,登基大典,皇後也要盛裝出現,接受百官朝拜,皇上立封的。


    自古以來帝後冊封是在一起的。


    宇文淩曄知道葉娉婷嗜睡,縱然今日要舉行大典也不願擾她,私心想叫她多睡一些,差不多時辰到了再起來穿衣打扮便行了,可是清音與幽蘭看葉娉婷直到了卯時六刻還不起來,再不起來就趕不及了。


    大殿外,清音急得團團轉:“幽蘭,你說小姐這是幹嘛呀,還不起來,再不起來可就出大事了。”


    幽蘭也斂起了目光,雖然不表現出來,但眼底也全是急意,踱了幾步,沒了法子,沉了眸光:“清音,我們進去喊吧。”低了聲音。


    清音看著幽蘭,鬱悶得跺了跺腳,為今之計也隻能是這樣了,葉娉婷雖然是皇後,但……為了不誤事也隻能冒犯了。


    於是便出現了接下來的場景。


    偌大的鳳宮中,寢殿內,一幫人手忙腳亂的身影,近半百個宮婢在裏頭躥來躥去,喧鬧聲此起彼伏:“快,快,金鳳簪,還有東海朝珠呢?!”


    “薰貂外披呢??快,快送過來!”


    “鳳翟衣穿上了沒有?”


    “快了快了,欸,這衣服到底是誰造的,怎麽那麽難穿?禮教嬤嬤,快來看看,幫把手。”


    葉娉婷在一群人的折騰下終於由睡眼惺忪的模樣變為了全然清醒的模樣,再不想睡了,隻得陪著一群人手忙腳亂,一邊穿衣一邊佩飾,身後青絲還有人幫著挽起,束個高環巍峨的結鬟髻,雙管齊下的結果就是不討好:“清音,輕點,扯著了我的頭發了。”疼得葉娉婷齜牙咧嘴的。


    清音也被忙慌了,什麽都顧不上了:“誰讓小姐你貪睡!這迴可好了吧,就快要趕不上登基吉時了!”


    ……


    此時此刻,巍峨威嚴的皇宮中,金黃色的琉璃殿頂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一派新興的景象,鱗次櫛比的大殿緊緊挨在一起,說不出的繁榮昌盛之感,太和殿上,一座專用來行登基大殿的殿宇,白玉欄杆立了一大排,空曠的白玉鋪就的大庭,文武百官正跪在其上。


    蘇德勝拿著拂塵,陪伴在一身明黃色龍袍的宇文淩曄的身邊,久久凝著宇文淩曄驚為天人俊逸非凡的樣子,不說話,隻是時不時的望往不遠處計時的日晷,指針的影子正漸漸往辰時挪。


    跪在白玉庭上的文武百官裏頭已經有人出現驚怕的神情了,自古以來帝後冊封就沒有皇後遲到的事情過,這是測算好的黃道吉日,若是沒來得及趕上,那可是藐了天威的,要出大事的。


    底下的人心急如焚,但宇文淩曄不說話,就沒人敢出聲。


    比起那幫子跪著的大臣與身後的蘇德勝,站在人前最中央處,受人景仰的宇文淩曄則一身冷然威嚴,儼然一尊天神的模樣,身上的王者之氣已經耀人到了極處,沒有說話,也沒有著急,隻是眸光深斂的遠遠望著前方,明媚的陽光灑落在他的肩頭,將他衣袍上的龍紋照得明耀,就這樣靜靜的等著她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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