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在龍椅上笑得開心,兄弟和睦,氣氛和諧,此乃他身為父皇之幸。


    而宇文淩曄在座下卻是微微睨了眸子,是不是因為他太多年沒出現了,竟讓大家連原本最熟悉的事情都忘了?


    一直以來,無論是大大小小的宮宴,他一直都是坐在人群之中,提杯自飲。


    可惜飲的不是酒,卻是宮中最頂尖的茶……


    九王不喜飲酒,這個事似乎也早已是眾人皆知的事情。


    下意識的不悅道:“父皇,我不想喝酒。”傻兮兮的扭頭,眸間卻滿是暗湧。


    “哦?”明德帝一愣,沒想到宇文淩曄會拒絕。


    葉娉婷也是一愣,宇文淩翌怎麽會突然找宇文淩曄喝酒,顯然是不懷好意……


    可是……聽到了宇文淩曄的拒絕,葉娉婷的心竟然跳得更快起來,原本還在惱他不懂事,一直看舞伎,可現在……他又……shpm。


    這到底是做那般?


    坐在他身側,看他站起來拒絕,急得用手就想將他拉下來:“淩曄!”


    她才剛說過,不要當眾給宇文淩翌難堪,若是能平安無事度過這個宮宴便好,若是度不過……無論哪樣,都不興他這樣屢屢給宇文淩翌小鞋穿的。


    葉娉婷還以為宇文淩曄是不喜歡宇文淩翌,所以凡是宇文淩翌提出的要求,他全都要駁迴去。


    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急得沒有辦法,怎麽就說不通呢……


    她擔憂,卻不知宇文淩曄向來聞不得酒味,一喝酒便會全身起疹子,更甚的是喝完以後他就像是另外一個人似的,原本的風華不見,行為無法自控,隻剩難堪。


    於是自從多年前出過一次醜後,他便再也滴酒不沾。


    宇文淩翌一直心記著宇文淩曄這個弱點,看著宇文淩曄的拒絕,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站在眾人麵前,依舊是那玩味不恭的笑容:“九弟,不肯給七哥的麵子?”


    宇文淩翌看著宇文淩曄,似乎在等著他露出馬腳。


    宇文淩曄斂了眸子,不想與他辯駁,此刻已經明知道宇文淩翌是在故意試探。


    沒想到七年過去了,他仍舊是這般多疑,而城府卻是較從前相比更深了,像是帶著麵具的狐狸,尖嘴猴腮的笑著。


    宇文淩曄仍舊是別過臉,一臉不樂意的樣子:“淩曄不想喝酒。”


    宇文淩翌聽他依舊重複的拒絕,眼底的濃稠越來越明顯,仿佛還添了幾分深沉的笑意,果然是裝的麽。


    宴席上的氣氛霎時冷了下來,明德帝已經首肯的“共斟一杯”,卻沒想到九王爺固執不喝,不僅是駁了七王爺的麵子,更是抹了九五之尊的麵子。


    此刻明德帝臉上的表情倒還好,因為寵溺宇文淩曄,也不惱,隻是看著宇文淩曄,希望他能改變心意。


    宇文淩曄依舊一臉的堅持:“淩曄討厭酒味。”傻裏傻氣。


    宇文淩翌立刻詳裝麵色難堪起來……


    席間已經開始竊竊私語。


    葉娉婷看著這一刻的場麵,心亂如麻,徹底不懂宇文淩曄這是怎麽了,扯了他的衣袖,宇文淩曄卻是狠絕的撫掉。


    葉娉婷一驚……


    他抬眸,忽然看了皇帝身邊的太監江若海一眼。


    江若海終於在恍然間記起一件事來:“皇上,皇上……”輕輕叫了明德帝。


    “怎麽了?”明德帝側目。


    江若海立即上前在明德帝耳邊輕覆道:“皇上,您忘了當年睿王爺喝酒起疹子的事了?”


    明德帝聽罷,忽然仰頭笑了起來:“哈哈。”他怎麽忘了這個事了?難怪他說討厭酒味,似乎事後他再也不喝酒了。


    明德帝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喝不了就別喝了,朕還記得你抱著朕叫母妃的事情。”已經記不清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他甚至連這個兒子是第幾個都不清楚。


    眾人看到明德帝笑了起來,才終於放下了這顆心,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


    葉娉婷悄悄望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原來是這樣,難怪他不肯喝酒……


    是她錯怪他了……也難怪他氣惱的怨她。


    宇文淩曄見明德帝當眾將他曾經的事情說了出來,俊逸如天人的臉龐隱隱一黑,眾人之前,隻能勉強傻兮兮的笑了一下,沒人能看見他眼底的幽深。


    明德帝看了同樣站著的宇文淩翌一眼,終於道:“既然老九喝不了,那就以茶代酒,喝一杯吧。”


    不喝酒,但意思意思一下總歸是要的。


    “可以,兒臣不介意。”宇文淩翌依舊是那抹玩味的笑容,卻之不恭的語氣。


    明德帝滿意的看向宇文淩翌,眼中有了讚賞之意。


    宇文淩曄則一言不發的坐了下來。


    宇文淩翌答應讓宇文淩曄以茶代酒後,自己也坐了下來替自己倒酒,玉壺玉杯都在他的麵前,儀態悠然的拿起了酒壺,卻在低下頭的一瞬間,扯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倒完以後,這才緩緩舉杯,看向宇文淩曄。


    宇文淩曄此時正坐在正對麵,亦是微斂著眸,方才的事情已經超過了他的限度,看向宇文淩翌的目光仍是傻兮兮,卻添了一分難明的暗沉。


    隱藏得太好,無人可知。


    宇文淩翌隔空舉杯:“九弟,七哥敬你一杯。”人前自然是做戲做足,表情泰然磊落,態度親昵。


    仿佛真像多年未聚首的兄弟,共斟一杯表達情意。


    宇文淩曄的眸子暗了一下,也倏而輕扯了唇角,微微向上勾勒,挑起一抹笑。後這難前。


    宴中的人隻自七年前見過宇文淩曄一笑,但那時的他,縱然是笑,也僅是淺淺牽動一下嘴角……永遠都是那樣令人難解,讓人無從猜測,而這一抹笑,卻帶著點傻氣,讓人側目,有些晃神。


    宇文淩曄也將自己麵前的茶盞端了起來,像是要敬他的樣子:“七哥喝,那我也喝……”傻裏傻氣的語氣。


    宇文淩翌笑了笑,眸光緊緊鎖落在他身上:“既然如此,那七哥就先飲為敬了。”


    語罷,宇文淩翌早已含笑掩袖將杯中的酒全部喝完。


    喝完後,順手將杯子一反,滴酒全無:“九弟,該你了。”


    宇文淩曄傻乎乎的笑著:“好呀。”言罷,將茶盞端高,放到了嘴邊。


    此刻明德帝的目光也緊落在宇文淩曄身上,仿佛是在等著他喝的樣子,皇帝視線所及之處,自然也就是眾臣視線所及之處,隻見一幫人看著宇文淩曄,而宇文淩翌卻是冷冷的笑了:“喝罷!”


    不過是一杯茶而已,他自然會喝。


    宇文淩曄笑著低頭,準備喝盡的時候,卻驀然辨出了酒味。


    這一瞬間,唇角邊的笑也驀然冷凝。


    茶盞中的酒味雖淡,卻是他認得的。


    是竹葉青,帶著竹葉清香的酒,足可以與茶以假亂真。


    什麽時候他杯中的茶竟然已經被換成了酒?


    好一個以茶代酒……


    宇文淩曄的眸子黑得很,端著茶盞的指也微微泛白,用了力道。


    不動聲色的端拿著茶盞,微微皺眉。


    “九弟,怎麽不喝了。”宇文淩翌早就料到宇文淩曄會有如此表情,一切不過是他早就算計好的,此刻隻等著好戲上場罷了。


    真傻,亦或是裝傻?一試便知。


    依宇文淩曄癡傻前的性子,估計是麵無表情摔了茶盞也不會喝的,從來就容不得有人算計他,如果事後有機會,應當還會狠狠將他教訓一番,讓他血債血償。


    此刻隻見宇文淩曄擰了擰眉宇,英挺的劍眉也染上了一絲不悅,眉心緊蹙。


    心中一聲冷笑,宇文淩翌為了試探他,還真是不擇手段。


    緩了緩,傻兮兮道:“喝,淩曄喝……”


    像是在欣賞,眸中還帶了不解,感歎道:“不過這茶好香啊,還有竹葉在裏頭,聞久了還會讓人頭暈。”拖延時間。


    宇文淩翌的笑容有些冷,見宇文淩曄還真是像個傻子一般,慢慢欣賞了起來。


    冷聲道:“老九,看夠就喝吧。”


    宇文淩曄遲遲不喝,宴上眾人都側目等著了,已經以茶代酒在先,再不喝就說不過去了。


    葉娉婷也抬眸,緊緊看著宇文淩曄,隻見他的表情……似乎有點不太對?


    這種表情就像是遇到了不想吃的東西,萬分不樂意的樣子,難道是他不想喝,正在強迫自己喝下去?


    隻見葉娉婷的心一下子也就糾起來了,酒不想喝,茶也不想喝,他這到底是想幹嘛?難道……


    葉娉婷忽然看向宇文淩翌,恰好就捕捉到了宇文淩翌的壞笑。


    心一沉,果真是這樣!


    這個宇文淩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原來還有後招。


    難怪呢,這麽容易就放過宇文淩曄了,原來是還有以“茶”代酒這一招,眸子一凝,想起了方才過來添茶的小宮婢……


    該死的……葉娉婷清濯的眸子一暗,也有些不悅了。


    她最討厭的便是有人在她麵前算計宇文淩曄,無論是最開始的恃強淩弱,還是後來嚴芙蓉和秦默歌的為了氣她。0


    嗬……葉娉婷徑自在心裏頭冷笑了一聲,這個宇文淩翌真不愧是與皇後一夥的,算計人的招數都猶如一丘之貉。


    也不怕遭報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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