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和禦軒帶著皇後所給的簪盒在滿香樓晃了兩圈兒,似乎並沒有達到預先設想中的效果。


    “當下局勢緊張,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已經放到了皇宮朝局上去,一時之間恐怕難以將目光匯聚在此。”禦軒猜測道。


    青青搖頭,望了眼四周,見這滿香樓依然人山人海,座無虛席,便道:“不會,朝中那點兒事,自會有人盯著。然而,該盯著外麵的人,始終還是盯著外麵。更何況,依著母後的口氣聽來,那舟山道人並不是個喜歡摻和政事的人,她的目光自然也不必放在皇宮。”


    “可是今兒這情形你也看見了,我們還是另圖他謀為宜。”禦軒的脾氣自然是不習慣守株待兔的。當下,還有許多要事待他處理,他怎能留在滿香樓閑晃?


    青青聽罷禦軒的話,心裏當然還是有些觸動的,不過,她相信自己的直覺,遂用探索的目光掃視了一圈滿香樓的旮旯角落,卻仍舊沒有看到任何可疑之處。稍後,她不甚心甘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還是想再賭一把。”


    “賭?”禦軒挑了挑眉,青青不是個賭徒,她的口中也鮮少用這個字眼的。隻是,她既然這麽說了,便是表示她心意已決,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麽。於是,他隨口問道:“你打算一直這麽等下去?”


    “當然不是。”說話間,青青的眸光閃了閃。過了小半會兒,她才收迴放在別處的視線,正視著禦軒,對禦軒道:“今兒就到這兒吧,我們迴宮。”


    “迴宮?”禦軒被青青弄得一頭霧水。這小妮子,剛才還意誌堅定地要留下來等信兒,緣何突然之間態度大變,這又打算迴宮了?


    青青謹慎地睨了眼四周,隨後,明顯得鬆了口氣的樣子,拉著禦軒便往外走。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有話,迴去再慢慢兒說。


    這還是青青為數不多的,主動伸手去牽禦軒。禦軒明白,若非事情緊急,小妮子斷然不會這麽做,是以心中也明曉了幾分。然而,冷不丁地被她的小手牽著,他的心中難免不會出現一些微妙的變化。借此之下,他也就沒有那麽多的心思再絞盡腦汁地想別的事情了。


    兩人出了滿香樓,套上一輛馬車,沒走多遠,行經一座小竹林時,馬車外陡然傳來急不可查的細微聲響,似乎是利物劃破空氣的呲呲聲。


    “停!”禦軒趕緊大喝一聲,命趕車的車夫停下。


    “籲……”


    車夫緊緊勒住了馬,急促地讓馬兒停下,馬車強烈顛簸之後也立刻停了下來。


    這時,禦軒掀開車簾子欲查看外界情況,卻被眼見地瞅見上空一抹白色魅影飄過,遂心知事態緊急。放下車簾子,禦軒朝車內的青青丟了個眼色。


    青青目光堅定,麵色沉穩,謹慎地點了點頭。


    禦軒遂將自己的手向她伸了過去。青青也不在這緊急關頭矯情,急忙伸手搭了上去,與禦軒一起跳下馬車,並讓遣走了車夫和馬車。


    “既然來了,便現身一見。”待車夫和馬車的影子完全不見之後,禦軒才仰頭望了四周一圈,四周樹木蔭鬱,竟絲毫看不出冬日的蕭瑟,這裏還真是個風水寶地呢。


    青青不答腔,隻顧著觀察四周。


    突然,上空飄下一團白影,不等青青看明白,眼前已然站了個人。


    “看來,那藥水你已經喝下了。”來人,氣宇軒昂,談吐不凡,宛若謫仙,不是絕塵子,還能是誰?


    聞言,青青僅僅是細微地蹙了蹙眉頭。


    禦軒則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隻因絕塵子直接將他這個大男人視若無睹,隻顧著和青青那小妮子談笑風生。


    絕塵子此刻也絲毫沒有顯露出準備搭理禦軒的意思,完全是不將禦軒放在眼裏。緊接著,他對青青續道:“若非喝下了藥水兒,你現在也不可能站在此地,更沒精力來辨別的方位。”


    此時,青青才隱隱一笑,不置可否,隻問:“是令師讓你來的?”


    “你舀了家師的簪盒在滿香樓轉悠,他老人家豈能不聞不問?”絕塵子也迴以溫和一笑,笑容似春風拂柳,讓人覺得極為清爽柔和。


    隻不過,看在禦軒眼中便礙眼多了。


    “舟山道人現在何處?”禦軒沉聲打斷了絕塵子和青青的交談。


    絕塵子終於將放在青青臉上的視線分了片刻給禦軒,不以為然地道:“怎麽?太子殿下要見家師?隻可惜,家師隻交代在下帶青青前去,並未吩咐得捎上太子殿下。”


    “你想在本太子眼皮底下,挾持她?”禦軒雖然表現得很為沉穩,不過還是讓青青看到了他眼中閃耀著的一簇簇火焰。這家夥,就這麽背惹毛了?算起來,好像人家絕塵子也沒怎麽著吧?僅憑幾句話就將禦軒的火氣點燃了?這家夥,什麽時候如此不經折騰了?


    絕塵子聽罷,莞爾一笑,對青青道:“算挾持麽?”


    “令師在哪兒,我現在能見他嗎?”青青毫不拖泥帶水,跳過了嬉鬧寒暄,直奔主題。


    絕塵子也正色道:“家師等候多時了,請隨我來。”


    說著絕塵子,一把握住青青的手,兩人腳尖一點,沒了蹤跡。


    可惡!還真在他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將小妮子給帶走了!禦軒氣得臉都青了,不敢遲疑,趕緊施展輕功追了上去。


    前方,絕塵子和青青手牽著手,並肩掠過長空,往絕塵子之師舟山道人所居之處而去。兩人都是輕功絕佳的好手,是以,要甩開禦軒並不是難事兒,但奇怪的是,他們與禦軒的距離適中保持著不近不遠的一段安全距離,實在怪異。


    “你跟他有怨?”青青側過頭,笑問絕塵子。


    絕塵子哈哈一笑,道:“傻丫頭,我這是幫你。像他那種自狂自大的男人,你不晾著他些,往後他還當自己多有能耐,保不齊就要欺負你。”


    “欺負我?嗬嗬嗬……”青青搖搖頭,笑了。下意識地,半轉過頭,瞟到落在他們身後一大截的禦軒,然後又轉過頭對絕塵子道:“你有意讓他跟著?”


    “這話怎麽講?”絕塵子沒承認,也沒否認,而是直接將問題拋給了青青。


    青青分析道:“以你的輕功,要甩開他很容易。”


    “這倒也是。要說禦軒那小子的武功著實不差,應在你我之上,可要說到輕功,相比我而言,他自然是遜色一籌。”絕塵子頗有自信地道。


    青青沒好氣地搖搖頭,續道:“你給我的印象,從來都是飄逸若仙的,沒想到你也有這麽多花花腸子。明明要讓他一起去見舟山道人,卻非得這麽整人家。”


    “怎麽,這就心疼了?”絕塵子對青青說話的口吻,在青青看來,真像是她的幾個哥哥,那口氣中透露著的濃濃寵溺,讓人感受不到任何的雜質,像是那種理所當然,不容置喙的親情,並不附加任何的條件。


    “你還會戲弄人?真是,跟你說正經的,你該不會打算就跟他這麽杠上吧?”青青頗為擔憂地道。


    禦軒那脾氣,今兒被絕塵子如此奚落,能善罷甘休?青青冷不丁地縮了縮脖子,隻覺得脖子涼悠悠的。


    “你心裏也知道,不是我要跟他杠上,是那小子不準備放過我了。”絕塵子笑道,說此話時,那語氣,那表情,竟像個小男孩兒般調皮。這真是個多變的人,時而溫和如風,時而殺氣騰騰,時而神兵天將,時而又頑皮如孩子。不過,不管是哪一麵的人,都讓人討厭不起來。


    青青半埋怨地道:“明知道會這樣,你還招惹他?”


    “我怕什麽?縱使他今後成了紫澤國的皇帝,憑他管天管地,他也管不到我身上來。倒是你,若他敢欺負你,你隻管來找我,我蘀你出氣。”絕塵子說得還真像那麽迴事兒似的。


    青青驚愕了片刻,腦中像是想到了什麽,但終究沒有成型,隻是個模糊的影像罷了。


    “按說,你武功這麽高,尤其是輕功,在江湖上也該是數一數二的高手。為何,江湖上絲毫沒有關於你的傳聞?你真叫絕塵子嗎?”這個問題,盤踞在青青心中已是多時,今兒總算逮著機會道出來了。


    很明顯,絕塵子聽罷這話,身子稍稍僵了那麽一下下,表情也有短暫的僵硬。隻因青青和他並肩而行,是以沒能看到他的正麵,隻依稀瞟到他的側臉有一閃而逝的不自然。


    “怎麽,覺得我這名兒不好聽?”絕塵子顧左右而言他。


    青青也聽出來了,所以沒有強人所難,隻陪笑道:“那倒不是,這名兒聽著就絕。”


    “哈哈哈……那不就對了。看見了麽?前方就是家師的居處,他老人家等你多時了,你自己進去吧。”絕塵子用目光指了指前方的千丈瀑布。


    “令師在水簾之後?”這居處,可真是奇了。


    絕塵子頷首,續道:“你的輕功,其實遠在我之上,我能進那水簾後,你也能。你自個兒進去,我得去蘀你領背後那個自大的家夥進去。”


    絕塵子去領禦軒?青青怎麽覺得這事兒如此不靠譜?罷了,許是舟山道人想趁禦軒到達之前,先與她單獨談談,所以故意讓絕塵子暫時設法避開禦軒吧。


    既這麽想著,青青縱身一躍,便入了水簾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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