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外界來說,不過一兩個小時。


    但對親身經曆一切的少女來說,卻是一個多月的時光轉瞬即逝。


    驀然迴歸。


    那個充滿了血腥氣息的世界,仿佛還未走遠。


    姬扶搖滿肚子都是疑惑,有好多好多事想問師尊。


    於是。


    在林蕭的引導下,她盤腿坐在蒲團上,熟稔地捏起一塊糕點,開口道:“師尊,我所經曆的那一切,真的是過往的現實嗎?”


    林蕭……當然不知道了。


    他又沒經曆過,也沒見過。


    但,


    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說法。


    想要避過映心石的檢測,就必須在遣詞用句上下點功夫。


    腦海中數道思緒閃過,林蕭麵色不動,抬起手為其倒了杯茶。


    “很在意?”


    “嗯,”


    姬扶搖咬了口糕點,邊吃邊說,“我,我想知道那個時代的情況。”


    “你心中應該有所推測了吧?”


    林蕭喝了口茶,“過往已成雲煙,在意的話,不妨稱帝之後,調轉時間長河親自去看看。”


    姬扶搖跟著喝了口茶。


    “還是算了,”


    她歎了口氣,“已逝之事,再去關注,也隻是徒生事端。”


    哪怕強如師尊,也做不到挽迴曆代諸多遺憾的能力。


    就算可以。


    讓時光長河倒流,改變天命更替的結果。


    那數代極道妖皇,又豈會作壁上觀。


    少女很快就不再糾結其中一二,隻是握了握小拳頭,對一件事的全貌,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


    在如此巨大的事情中,一件不那麽引人注目的小事,都有可能輕易顛覆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自己下山以後,也要格外注意,避免走上前人的老路才行!


    還有還有……


    姬扶搖想說的話很多。


    在模擬的除魔大會裏,她找不到能夠信任的人來說。


    此刻再遇到師尊,幾乎完全奪走了話語權。


    而在林蕭的視線裏。


    就是姬扶搖一邊說話,一邊吃糕點,喝茶水。


    沒過十幾分鍾,一整盤糕點就進了肚子裏。


    他眉毛跳跳,視線不自覺掃向少女依舊平坦的小腹,心思有些飄忽。


    都說美少女有兩個胃,難道傳聞都是真的?


    還好提前留了些,否則又要都進她的肚子裏了。


    最後。


    好好宣泄了一番傾訴欲的姬扶搖,心情也越來越放鬆了。


    在除魔大會的戰場上,她幾乎天天都要警惕各種各樣的威脅。


    如今任務完成,迴歸到獨峰山上,才能理解師尊為什麽會這麽喜歡平靜的生活。


    “師尊,”


    姬扶搖半趴在桌上,眼中有除不盡的緊張,“我這次的評分,會是多少?”


    林蕭看了她一眼。


    “你猜?”


    熟練運用反問,引導話題,這就是林蕭想出來的應測之法!


    既可以讓姬扶搖多說些話,又不表達自己的態度。


    這種方法,若是用的話術超群的顧憐兒身上,可能瞬間就會被意識到。


    但對語言藝術不怎麽敏感的姬扶搖來說,還是個不小的挑戰。


    “……”


    姬扶搖噎了一下,但還是積極做出反應,“大概九十?”


    “具體說說。”林蕭挑眉道。


    “雖然一直有在調查,也敏銳抓住了要點,但最後的決策做的還是不太好。”


    姬扶搖有些忐忑,“時間太緊了,我想不出什麽好辦法,在救迴公主後,下場大概不會有多麽好。”


    這麽說也很正常。


    畢竟,她的體內沒有流淌神血,會被認為是萬族那邊的奸細。


    即使她救了公主。


    對方也會因為猜忌與認為其中有更大的陰謀,從而嚴苛監視。


    甚至找個機會宰了。


    但。


    “萬事也不隻會有一種發展,不同的抉擇,表達會帶來完全不一樣結果。”


    林蕭語氣溫和,“仔細想想,如果這一切都是真實的,要怎麽樣發揮你的天分,才可以將能夠預見的未來,扭轉到足夠美好的境地。”


    這道嗓音,就像是一陣拂麵微風,在姬扶搖心中掀起淡淡波瀾。


    她閉上雙眼,順從著心靈之中的寧靜,話語的指引,一點點迴憶那時的一切。


    妖族奸細的威脅。


    公主的虛弱。


    以及,


    在爭鬥中,與公主有過數次交談的自己。


    最後。


    她睜開雙眼,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讓公主幫我解圍。”


    “這不是很機靈嗎?”


    林蕭嘴角揚起笑意,“隻要能及時想清楚破局的關鍵,就算衝動了,也有挽迴的機會。”


    “既然你能想到,就一定下了心思,若是真實遭遇,也並非不能逃脫。”


    “再加上金……前麵收集情報,適應環境,這次的表現值得一個滿分。”


    姬扶搖張了張嘴。


    一下子不知道說些什麽,隻好喊了一聲敬稱。


    “師尊!”


    “嗯。”


    “我,我這次的表現並不算完美……”


    “但也足夠了,至少比上次要強了不少。”


    “嗯……”


    “怎麽?”


    “中午我想吃肉。”


    “……好。”


    林蕭有些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這姑娘,真的就不會撐著嗎?


    對坐在桌前的二人重新活動起來。


    林蕭去了灶台的方向。


    而經曆了如此一切的姬扶搖,則在師尊的勸告下,迴到房間休息。


    說是休息,其實就是趁著中午還有一段時間。好好補個小覺。


    緩解一下在模擬世界中的壓力。


    畢竟是戰場。


    姬扶搖再怎麽厲害,也隻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在堅定的內心外麵,也有獨屬於少女的心境。


    嗯……


    林蕭在其他方麵可能推測的略有失誤,但在少女這方麵,是絕對沒什麽問題的。


    畢竟,經由他手,已經走出過兩位少女了。


    姬扶搖撲倒在自己的小床上。


    就這樣悶著頭子,趴了好一會兒。


    才半轉了個身,連衣服也沒脫,就這樣抱著被子蓋住身子,仰頭看天。


    彌留在戰場後方,肩負天命更替的壓力,早已在與絕對信任之人的絮絮叨叨中緩解。


    現在的姬扶搖,腦袋裏滿是與師尊的交談,以及自己的第一個一百分。


    沒有什麽,比尊敬之人的認可,更能打動一個自信之人的內心!


    一百分。


    一百分……


    嘴角不自覺翹起一個弧度,姬扶搖趕緊用被子捂住,不讓自己的偷笑被發現。


    即使這樣,她的臉上依然滿是笑容。


    雖然這個一百分,有些許的安慰成分。


    自己的表現要能再好一點,就根本不需要之後挽迴了。


    但,


    師尊說的那些,也不是沒有道理。


    身子咕嚕咕嚕,她又換了個動作,雙手舉在上空,擺出握拳的姿勢。


    嗯……


    就從現在開始,一步一步,真正成為師尊的驕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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