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林蕭套上顧憐兒為自己縫製的道袍。


    沒有再給她進犯師尊個人空間的機會,吃完飯後便化為青煙一縷,遊曆在東荒的名川古跡。


    他散開王者境的神識,盡全力檢閱著周圍百裏的凡人氣運。


    目光所及,盡是一片白光。


    偶有幾點綠,藍光彩閃爍,淹沒在這濁濁大勢下。


    隻有距離的稍近些,才能望的真切。


    路過一個大型都城時,林蕭稍稍止步,在最近的書屋購置了一卷地圖。


    並不是為了尋路,而是想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叫什麽,周圍又有什麽值得注意的地方。


    在附近的客棧找好位置,斟一杯茶,琢磨著該往哪邊走。


    雖然現在說有些晚了,但還是講一下吧。


    東域的中心區域,便是有著百萬大山之稱的東荒。


    城鎮,國家,宗門大多數圍繞東荒而立,就像是無悔涯,大周,甚至是他如今所在的虎鴉郡。


    也有小部分宗門進入東荒,在其中開辟淨土,以天然山脈與兇獸為壁壘,隔絕了凡人的窺伺。


    無上道統中的姬家,太墟聖地便在此列。


    虎鴉郡,位於東荒最東邊的一個進山點。


    再往西北邊走一段時間,就能看見無悔涯的駐地了。


    不過,


    這個宗門上次損失挺大,如今還有沒有,林蕭就不清楚了。


    他喝了口茶,下意識蹙了蹙眉,感覺沒顧憐兒泡的好喝。


    出門在外,就隨便點吧。


    這麽想著,放下的茶杯,卻從沒再端起過了。


    聽來些無用的情報,看過地圖的林蕭,選擇沿著東荒的邊界南下。


    大概走了半個小時,才見到第一縷紫色氣運。


    是個小姑娘。


    穿著搖光聖地的道袍,被一個大概四五十歲的中年人牽著手,在虛空中漫步。


    林蕭看了兩眼,沒有打擾。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感覺天色將到正午,便在城鎮裏解決了午飯。


    順便看了會兒街頭下棋。


    兩個老頭技術都很差,不過周圍的人都看得津津有味,許久不願挪步。


    林蕭在看棋,也在看他們。


    臨走時,去書屋買了兩本之前沒見過,教如何養好徒兒的書籍。


    半天時間,他已經距離南疆不遠。


    想了想,幹脆就在這裏深入東荒,一點點觀測著氣運情況。


    在這裏,不光偶爾會見到人類,也有妖獸活動的痕跡。


    其中大部分還未誕生靈智,隻是吸收了充盈的靈氣,變得超凡了許多。


    也有一部分可化形成人,隻是有部分區域還會維持著妖的特征。


    舉個簡單的例子:貓娘。


    它們的體內也有氣運在升騰,體現。


    隻是就規模來看,比人類的基礎要弱不少。


    “聽說在遙遠的荒古年代,還是妖獸當家,人類示微,看來近些年的天命是轉移到人類上麵了。”


    看到好幾隻普通妖獸的氣運比凡人還低一點,林蕭嘴上喃喃道。


    據說還有被稱為聖靈的天眷種族。


    誕生之初,便有修為傍身,道法刻印。


    受天地恩惠,萬物滋養。


    戰力極為強橫,成年後可與極道大帝碰撞。


    換算過來,至少也有金色氣運。


    不過聖靈雖強,但曆來卻沒有一個能有善終。


    不是極度弑殺,被大帝強勢鎮壓,就是根本活不到成年,便被拆了當做珍寶。


    某些方麵來說,也是種受苦受難的類型。


    林蕭從儲物空間取出一小塊從前烤好的肉,對著麵前的草叢晃了晃。


    香氣隨風飄進其中,灌木簌簌搖晃,幾秒鍾後沒了動靜。


    “跑了嗎?”


    林蕭有些可惜地將食物放在原地,轉過身子,繼續朝前走去。


    剛才躲在裏麵的,正是一隻化形的小狼妖。


    看上去挺可愛的,就是膽子有點小,感應到自己被發現,一溜煙就跑遠了。


    也讓林蕭擼狼耳朵的想法泡湯了。


    仔細想想,


    找個化形的妖做徒兒也不錯,像蘇塗塗那樣,可以隨便摸毛絨絨的尾巴和耳朵。


    應該可以隨便摸吧……


    小肉丸和小白可以,徒兒應該也沒問題。


    就這麽一路想著,林蕭能感覺到隨著自己的深入,附近的妖獸也在慢慢變強。


    有幾隻化形的小妖,似乎是沒看出他的境界,跟在後麵欲行不軌。


    林蕭稍稍放出幾分王者的威勢,嚇得它們丟盔棄甲,立刻就跑遠了。


    “妖的整體質量,和人類比還是有些低了。”


    又走了一段距離,最好的也不過是隻藍色氣運的蛇妖。


    林蕭看了眼天色,打算再逛半個小時,就加快些速度。


    隻是,


    半個小時還沒到,他就走入了一片血肉狼藉的地帶。


    樹木傾倒,妖獸橫屍。


    流動的鮮紅蓋住了地上的劍痕,血氣衝天,至少十幾隻妖狼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


    林蕭挑了挑眉,腳尖微微浮起。


    掠過那些血液,來到一隻死去的狼妖身前。


    通過屍體的外在表現,可以看出死去的時間不足半個小時。


    “有修士遭遇到狼群了麽?”


    林蕭看了眼血氣蔓延過去的方向,蹙了蹙眉,跟了上去。


    路上隨處可見一兩隻狼妖的殘屍,被踩碎的植被,以及被劍鋒利落斬開的灌木。


    其中甚至有金丹期的妖獸,渾身傷痕無數,被砍得肢體模糊,露出金燦燦的妖丹。


    一截袖袍被撕扯下來,掛在那對鋒利的爪子上。


    林蕭稍微加快了些速度。


    不過數秒,便來到了血氣最為濃重的地方。


    映入眼簾的,是被繁密枝葉蓋住的黑暗森林。


    腐敗的林葉中,渾身浴血的少女,與最後一隻妖狼搏殺到了尾聲。


    說是搏殺,不如說是原始的廝殺。


    少女的佩劍在連續的奔戰中丟失不見,僅靠著龐大的靈氣壓製妖狼,幾乎榨幹了自己的全部底蘊。


    空不出手,就用牙齒撕咬,一口接一口地扯下妖狼脖頸間的皮肉。


    妖狼痛的慘唿,卻被抵住下顎,根本抬不起頭,嗚咽著扭動身體,進行最後的反抗。


    這慘烈的一幕,讓林蕭怔了幾秒。


    反應過來,正要出手之際,妖狼的脖頸處傳來“哢”地一聲,反抗的力度驟然變弱。


    騎在狼背上的少女吐了口血,擦擦嘴角,順勢揚起頭來。


    因為染血而變得沉重黏膩的發絲,黏在那張絕美的小臉上,與站在森林上空,肌體散發著淡淡輝光的林蕭對上視線。


    染血的少女,無垢的仙師。


    這就是姬扶搖見到師尊的第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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